几天之后,又一批煤炭拉到了熊家猪场。
这下,熊贵清终于舒了口气,燃料解决了。
潘春梅也跟着松了口气。
十月的深秋,万物萧索。
从霜冻开始,又连续降温多次。
在十月中旬终于降下雪来。
小米粒般的雪粒子随风打的人脸疼。
各家各户都忙着去北山拉烧柴。
山上种地户伐下来的杂木还有很多。
何家正在办满月酒。
去年春节的时候,何献超和常凤办了婚礼,可他们是奉子成婚。
在九月份孩子就出生了。
到了今天,刚好满月。
熊贵清顶着漫天的雪粒子往何家走。
一股股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身上,让他裹紧了大衣。
刚走上何家旁边的砂石路,他就看见白茫茫的大雪中驶来了一辆红色的轿车。
熊贵清好奇的停下脚步,他想看看这是谁来了。
他判断,这应该不是本分场的人。
据他所知,还没有第二家买小汽车呢。
难道来的是老客?!
就在熊贵清好奇观望的时候,红色轿车疾速驶来。
从他身旁疾驰而过。
熊贵清往车窗内看了一眼,惊鸿一瞥间,见是一妩媚女子在开车。
嘶,这人是谁?
有点眼熟啊!
一时间,熊贵清想不起是谁。
他收回目光,回身往何家去。
“呜!”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格外的响亮,那车竟然又倒了回来。
嘎吱一脚刹车停在了熊贵清的面前。
熊贵清一愣神。
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漂亮的有些惊艳的脸蛋露了出来。
“熊贵清!”
那女子满脸惊喜的喊道。
“啊?你是……”
熊贵清愣愣的有些迷茫,这人认识自己?
“我啊!李映红!”
那女子咯咯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啊?李映红?是你!”
熊贵清这才认出来。
确实是李映红。
已经消失了好些年的那个女孩!
不过,此时的李映红早已不是农场姑娘的装扮和气质了。
浑身透露着大城市女人的精致。
“你这是从哪儿来?这么多年都在哪儿啊?”
熊贵清有见到老朋友的惊喜,而更多是疑问。
当年李映红突然消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闹出了很多事。
这么多年后,她竟然回来了!
看这架势,绝对的衣锦还乡啊!
李映红白皙的脸蛋因为车内的空调而粉嫩。
大波浪的披肩长发彰显成熟女人的妩媚。
一身得体的毛呢秋装,黑色的厚丝袜配着过膝的高跟皮靴。
她扭着小细腰靠着车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熊贵清。
“我刚从鹏城回来。”
李映红妩媚一笑,问道:“你和春梅怎么样了?”
“我们啊?挺好的。孩子都一岁多了!”
“啊?恭喜啊!我明天去找你们。”
“好啊。”
“对了,你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吧?”
“我家搬到菜园了,老菜园。”
“啊?我记得老菜园是土坯房吧?你们住那儿?”
“早扒了!后盖的房子。”
熊贵清和李映红就站在车旁聊了起来。
“对了,你这是干啥去?”
“呃,我去何献超家……”
熊贵清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去喝满月酒。
反而李映红倒是大方问道:“何献超结婚了吧?”
“嗯。”
熊贵清点点头。
“跟谁啊?”
李映红有点好奇,也只是好奇而已。
“你不认识,是后来的奶牛户。”
“哦。”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映红上车回家了。
熊贵清满腹心事的走进了何家。
对于这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同学,熊贵清除了感慨也就剩感慨了。
李映红和潘春梅当年可是好闺蜜。
两人也走上了不同道路。
一个不甘平庸,去大城市。
一个在小城市,陪着自己的爱人,结婚生子,有一个自己的小事业。
也不知道媳妇是啥感想,反正熊贵清觉得现在挺好的。
今天何家热闹非凡。
亲朋好友都来了。
常凤抱着小家伙出来,熊贵清送了一对小手镯,算是满月的礼物。
何献超拉着熊贵清敬酒,不喝不行。
酒过三巡,熊贵清先下席了。
他得回家把李映红回来的事告诉媳妇儿。
何献超也喝了不少,舌头都有点硬了。
两人在院门口分手。
熊贵清犹豫了几次想要告诉何献超,可他又怕这小子撒酒疯。
还是忍了。
天空中的雪粒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满目白茫茫的,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就连各家各户养的家禽都已经躲了起来。
熊贵清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来,刚进院子,就透过窗子看见客厅里朦朦胧胧的人不少。
他在门口跺了跺脚,留下几个雪脚印。
拉开房间,走进客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熊家的锅炉不白烧!
不仅猪舍里温暖如春,熊家也穿不住棉衣。
客厅里,熊长禄两口子正抱着大孙子逗弄,老潘两口子也跟着打配合。
潘春梅反而最清闲。
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甚是惬意。
见熊贵清回来,潘春梅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大衣,问道:“这么早就散席了?”
“我喝不了多少,先回来了。”
这说明人家何家还没散呢。
潘春梅拿着大衣去了卧室。
熊贵清应和了一下儿子的呼喊,先进卫生间洗手。
熊志远挣脱爷爷奶奶的包围,直奔卫生间去,他要找老子告状。
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己的委屈。
豆包昂起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再次把脑袋搭在前爪上,摆成了葛优瘫的状态。
熊贵清出来,看着又坐回沙发的媳妇儿,他这才说道:“春梅,你猜猜谁回来了?”
“哈?!”
潘春梅停下刚要往嘴里送零食的手,一脸惊讶的看着丈夫。
“谁回来了?啥意思?”
“你的前闺蜜回来了!”
“啊?李映红?”
潘春梅猛地站了起来!
“你,你咋知道的?”
“我去何献超家的时候,在路上碰上的,她还开着红色的轿车。”
“哈!她,回来了!”
潘春梅眨眨眼,又缓缓的坐下。
而后捂着肚子,有些痛苦的说道:“哎呀,我岔气了。”
逗弄孩子的余秀华和倪桂花注意到潘春梅的异常,赶紧过来查看。
“哎呀,我就说不能乱动,你看看,肚子疼了吧?!”
“就是,春梅你咋不听话呢!”
倪桂花也埋怨道。
熊贵清也赶紧扶着媳妇儿坐好。
“她说明天来看你!”
“看啥看,这个死丫头,说走就走,一点消息都没有!还知道回来啊!”
潘春梅说着说着,就哭了。
很伤心的那种。
熊贵清知道,当初李映红走的时候,是有背叛的性质的。
作为闺蜜的怕潘春梅伤心了好一阵子。
现在,李映红突然出现,想让潘春梅原谅,这是一种怎样的纠结!
再加上她如今有孕在身,情绪本就不太稳定,听到这消息更是一时接受不了。
熊贵清赶紧宽慰。
“算了,春梅。时过境迁,很多事都过去了。再说,她当年不辞而别,可能也有自己的理由,咱们还是看开些。”
倪桂花到了此时才听明白。
“是啊,春梅,算了,能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就算了,朋友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很多人就散了。”
“媳妇儿啊,你可别伤着身子,想开点!”
余秀华生怕潘春梅情绪激动,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后悔都来不及。
“妈妈!”
小志远见老娘不舒服,很贴心的蹒跚走来,安慰道:“妈妈,我给你揉揉!”
“哎呀,还是我儿子好啊!知道心疼我!”
潘春梅看着儿子,心情一下就宽了。
见母子俩亲热互动,熊贵清也放心了。
屋外的大雪扑簌簌的落下,呼啸的北风吹着大烟炮,把刚落下的积雪吹的到处都是。
电视机里播音员浑厚的声音,让人安心不少。
这一晚,潘春梅一直睡不好。
总是惊醒。
熊贵清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
天快亮的时候,潘春梅才睡了过去。
昨天的这场大雪一直持续到天亮。
院子里的积雪有一尺厚。
熊贵清顶着黑眼圈起来,拿着铁锹搓雪。
仅仅清理出一条小道,两侧就堆上了厚厚的雪堆。
这时候院子大也是一种烦恼。
熊贵清刚搓出一条道路来,老妈就出来抱柴火做饭。
老爸也随后出来了。
“空气不错啊!”
熊长禄喷着白气,深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有些感叹。
“太冷了!”
熊贵清回应着老爸。
他的眉毛胡子上已经挂上了白霜。
棉帽子也染上了一圈的霜花。
“儿子,给柴火垛这边搓条道!”
老妈围着围裙,抱着三四根木头绊子,趟着积雪回来。
“行,我马上搓!”
熊长禄则跺了跺脚,站在客厅的门口,伸伸胳膊踢踢腿,开始晨练了。
熊贵清也不好意思招呼老爸一起干活,只能低头吭哧吭哧的搓雪。
熊家的虎头奔和切诺基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形成了一个轮廓。
如果不说这是两台车的话,现在看就像是一大堆粮食垛。
既然李映红说了今天来串门,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打扫卫生啊!
干吧!
待熊贵清大鼻涕都要过河的时候,后背发热冒汗了,自家的大院子终于有了点模样。
积雪被他一筐一筐的拎了出去。
都堆在了土路边上。
虎头奔和切诺基也露出了真容。
“贵清,回来吃饭了!”
老妈在客厅门口喊道。
“哎,来了。”
他跺跺脚,把铁锹、竹扫帚和土筐都放回了仓房里。
这才回身进屋。
这一早上,他的脚都冻木了。
进屋换了双棉拖鞋,准备洗手吃饭。
院门口响起了喊声。
“熊贵清,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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