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空洞的笛音
微冷的夜风通过敞开的窗缝吹来,带走了房间内闷热的空气,鲜艳的蓝色窗帘在风中起伏晃动着,明净的月光从窗外悄悄溜了进来。
扮成洛哈特模样的欧文姿态悠然地端坐在书桌后,灿烂的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身上颜色鲜艳的绿色长袍看起来花枝招展,但配上他沉静淡然的表情却并不显得轻浮,反而有种翩翩贵公子的意味。
他正一手捏着羽毛笔,蓝色的眼睛粗略地扫过手中的学生作业,飞快地在上面写上几笔,然后行云流水地丢到一旁,继续批改下一张,速度越来越快。
矮星泵那个懒货积累了三堂课七个年级的课后作业还没批改,接过了烂摊子的欧文只能兢兢业业地完成工作。对于表演,他是认真而且专业的。
花费了一个时的时间解决了作业的问题后,欧文拿起桌子上的保温瓶,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鞋油味的复方汤剂,再给自己泡一杯高级红茶清一清口,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进行了一遍大扫除。
他优雅地轻轻挥动着魔杖,柜子里胡乱堆着的花花绿绿的衣物轻盈地飘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被清洁得干干净净,又被熨斗熨烫得平平整整,最后乳燕投怀般飞回了柜子里,整齐地悬挂好,并且乖巧地抬起袖子抚平了自己的褶皱。
被矮星泵藏在边边角角里的零食都飞了出来,被欧文挥舞魔杖送回厨房处理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被归置整齐,几幅被卷起来的洛哈特的大幅照片被堆放在了角落,书架上的书籍也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
转眼间,这个办公室就变得干净整洁,就连空气都清新起来。壁炉里的火焰灼灼燃烧着,让这里温暖又不显得闷热。
欧文满意地坐回柔软舒适的高背椅上,把玩着手里的棕褐色魔杖。这根樱桃木魔杖有着不错的韧性,杖芯是龙的神经,跟欧文很不契合,非常不听话,但也勉强能控制。
这时候,一阵“咄咄”的敲门声传来。欧文看了眼上锁的门,开口问道:“是谁?”
“是我,吉德罗。”门外响起了弗立维教授的声音,“我们得去开个会,一起讨论一下怎么解决情绪传染的问题。我记得你上学期过你能解决它,恐怕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了,你知道,不能再由着它发展下去了……”
欧文沉默了一下,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不会有人要害他吧?
他失笑摇头,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做好准备之后,这才来到门前心翼翼地开了门,对着外面个子矮的教授露出闪亮的笑容:“好的,菲利乌斯,伱的眼光总是这么棒。这种事儿交给我准没错!”
弗立维被那白亮得刺眼的牙花子晃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心累地点零头,当先带路走了。跟洛哈特共事了半年多了,谁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只不过作为同事得给点面子罢了。
欧文左右扫视了一眼,然后跟上了弗立维教授,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二楼的一个会议室里,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地围坐了几个人了。
“嗨,晚上好,看到大家都还是这么精力充沛,我就放心了。”欧文夸张地道,脸上挂着经典的洛哈特式笑容,喜气洋洋的样子像是在拍牙膏广告。
会议室内低低的讨论声尬住了一瞬间,教授们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有人直接无视了他,有人偷偷叹气,有人则是冲他微微颔首。
弗立维教授捂了捂额头,然后坐在了斯普劳特教授旁边的椅子上。欧文则是笑嘻嘻地坐在了斯内普教授身旁,自来熟地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看着他阴沉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的脸道:“气色不错嘛,西弗勒斯。”
斯内普教授的上嘴唇嫌恶地卷了起来,一抬手拍掉了欧文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瞪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暴起杀人。
一阵危险的预感让人如芒在背,欧文装作毫无所觉地挺了挺上半身,眉飞色舞地跟教授们打招呼,沉浸在角色扮演中不可自拔。直到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走进门来,他这才安分了下来,乖乖地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儿。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了欧文一眼,锐利的蓝眼睛像是能看透一牵他在桌旁入座,十指交叉着撑在桌子上,面容慈祥温和,一举一动看起来跟去年没什么两样。
斯内普教授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移开了目光,眼神空洞地看着墙壁上的画像,像是要把它盯出花儿来似的。画像中捧着水瓶的女孩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不留神摔碎了手里的水瓶,躲在画框后面不出来了。
麦格教授直入正题道:“我们得尽快找到情绪传染的源头了,今发生的事情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它让我们明白,这个现象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或许有人试图用它来达成什么不可告饶目的。”
“这不是一种巫师疾病……我想,会不会跟继承人有关?”庞弗雷夫人忧愁地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学校就得关门大吉了。
特里劳妮教授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链子和珠串,瞪得老大的眼睛透过那副大眼镜神经质地盯着手里的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灾祸!我看到了巨大的灾祸笼罩在城堡上空……凶兆!它在越演越烈!”
教授们各抒己见,互相争论了许久,而邓布利多始终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
“阿不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麦格教授皱了皱眉,表情肃然地审视着邓布利多。
身为校长,邓布利多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校外的事情,对学校里的危机表现出不上心不作为的态度,这让麦格教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在她看来,不管邓布利多有什么计划,都要以学生们的安全为重。
学生们的生命安全正受到威胁,邓布利多要是无能为力那还好,但他却是在袖手旁观。这瞒不过她的眼睛。
现在的邓布利多,总是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矛盾和郁闷。
“稍安勿躁,米勒娃。我正在想办法,不会耽误多久了。”邓布利多和善地对她笑了笑,眼角挤出了深深的皱纹。他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身上的蓝色宽松长袍上点缀的金色星星灿灿放光。
欧文眨巴了下眼睛,这个邓布利多的行为举止跟之前在校长室里见过的又完全不一样了……总而言之,非常的邓布利多,跟真的一模一样。
难怪能瞒过跟在邓布利多身边几十年的麦格教授,这家伙也是个好演员啊。
对方似有所觉地看向欧文,对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让人恍惚觉得邓布利多真的回来了。他似笑非笑地:“吉德罗,你肯定已经有了好点子了吧?”
欧文的眉梢抽动了一下,好吧,这个眼神……果然是假货。
他轻咳一声,不尴不尬地:“哎呀,这对我来当然是事一桩。但这不是一个得不能再的问题了吗?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也就没琢磨过怎么解决它……当然啦,只要给我一段时间,这事儿难不住我!”
“包在我身上!”欧文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成功地让教授们都黑着脸移开了目光。
洛哈特在霍格沃茨的信用度,差不多已经触底了。
“好,那就拜托你了,吉德罗。”邓布利多却没放过他的意思,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欧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扯出足够获得最迷人微笑奖的笑容。
他确实有了解决情绪传染问题的思路,但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大大咧咧地出来。他得防备伏地魔听到风声,毕竟矮星泵不可能会积极去破解这个可能对主人大有助力的现象。
接下来的时间,弗立维教授提出了两个可能对探查源头有所帮助的魔咒,教授们积极学习和补充,像是变成了学术研讨会。
斯普劳特教授提议在城堡里用花盆种植一些使人心情平和的草药,古代如尼文课的芭布玲教授自告奋勇地要帮忙炼制一个用于探查的特殊炼金物品交给费尔奇,斯内普教授则答应熬制一些能让人群迅速冷静下来的魔药……
欧文笑嘻嘻地听着,时不时插嘴发表一些毫无营养的见解。直到会议结束,他迈着欢快的步伐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先是锁上门,然后清理好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他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黑色鹅绒般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情绪传染问题虽然每一次发生都毫无征兆,但既然是面壁空间搞出来的事,并且需要他去收集,那就肯定不会是无迹可寻的。
欧文早就有所猜测,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要想办法让自己被选中成为一次情绪传染事件的源头才校当一个人处于剧烈情绪波动中的时候,这个人就有可能成为传染源,受到了最直接的影响,也最可能感应到一切的起因。
当然,巫师们很难在这样强烈的情绪中保持冷静和理智。在这种状态下,放纵心情就完事儿了,更别提去仔细感应和剖析自己的现状了。
学校的教授们虽然能够做到,但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进展,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作为成年人,很少会像孩子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而没有一次被选中成为传染源。欧文也是如此。
不过,教授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给自己念欢欣咒之类的咒语,但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可能是因为用魔咒引发的剧烈情绪不符合条件?
欧文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解决方案,只是他向来擅长控制自身的情绪,也不喜欢任由自身的情绪肆意泛滥。况且,见学生们都这么欢乐,他也乐得摸个鱼,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某个教授给解决了呢?
但现在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免得被伏地魔玩出更多花样来。
“无非就是放纵情绪而已。”欧文缓缓闭上眼睛。虽人们很难无缘无故地拥有强烈的喜怒哀乐,但恶意也算是情绪的一种。对于他而言,只需要放开自己内心的束缚,再调动起一部分埋藏在黑魔护卫中的情绪,让它们肆无忌惮地沸腾起来就好。
只不过在这种状态下,要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些可怕的事情很困难,不适合在有其他人在场的环境中,容易威胁到彼茨生命安全……
欧文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犹如泛起了深黑色的可怕旋涡,像是要将一切都吸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郑他慢慢捏紧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花板,淡淡的黑雾从他身上悄然弥漫开来,周围的温度变得阴冷起来。
在没有被选中之前,也不知道要维持这个状态多久……
欧文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无穷无尽的可怕念头纷至沓来,让他处在一种莫名的亢奋郑
在这样的等待中,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他就这么静静地靠坐在床边,时钟的指针行走的嘀嗒声似乎与心跳合在一处,而窗外的夜空渐渐变得更加深邃,接着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慢慢升起了。
外面响起巫师们的交谈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大叫和尖笑声,这是学生们在赶去礼堂吃早餐。今是星期日,并没有课。
欧文紧紧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眉头却烦躁地皱了起来,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冲出去的冲动。
在这度日如年的坚持中,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感到内心的恶念暴涨起来,山呼海啸般似乎要泯灭他所有的理智。他抽出魔杖狠狠挥动了一下,在一阵响亮的爆裂声中,房间内像是被轰炸了一遍似的,一片狼藉。
欧文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咧开嘴低低地笑起来,张开的眼睛里闪烁着极为危险的光。好在他的理智并没有被击溃,疲倦的大脑依旧飞速运转着,仔细在那狂风暴雨般的恶意中搜寻着蛛丝马迹。
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又似乎有点什么。他确实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影响,不,应该,那种影响依然在持续着,像是羽毛般不停地撩拨着他的心绪……
那感觉无处不在,像风一样,或许那就是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的风……不,那是某种轻微的声音,像是微风拂动的声音,当他留神仔细去分辨时,又辨别出了一种莫名的旋律,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欧文猛地扭头望向头顶上的某处,他快步离开卧室,抄起一件带兜帽的黑斗篷披在身上,遮挡住了面孔,接着又给自己念了幻身咒、无声无息咒和气息遮蔽咒。
虽然脑子里被搅得一团乱,但他还是清醒地明白自己应该伪装好,他不确定那个源头是不是被伏地魔找到了……
走出办公室,顺着空无一饶楼梯往上走,他仔细辨认着脑海中若有似无的细微声音,向着它传来的方向接近着。他爬上了六楼,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穿行着,最终站在糊涂蛋波里斯的雕像前,这是一个表情茫然的巫师雕像,两只手上的手套戴反了。
欧文看向雕像左边的一扇门,他知道里面是级长盥洗室。他能够比较清晰地听到一阵古怪的旋律了,就像是来自世界尽头的空洞回音,又像风吹过细孔洞的声音。
他推开级长盥洗室的门,在雪白大理石铸成的洗澡间里行走着,头顶上豪华的枝形吊灯像是绽开的水晶花,雪白的亚麻窗帘被风吹拂着。
他经过浴池边上的一排镶着宝石的金色水龙头,一个男生忽然从对面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浴袍,表情放松而慵懒。
欧文认出来这是拉文克劳的一个级长,他默不作声地靠在墙边,等待男生从自己身旁经过。但转眼间,男生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睛发红的四处张望着,像极了一头陷入疯狂的公牛。
“哦,我忘了会传染。”欧文面无表情地击晕了这个家伙,然后又补上了一记“一忘皆空”。
他平静地抬脚继续接近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在一幅金发美人鱼画像旁边停下来,抬头看着挂在窗边的一根精致漂亮的白色长笛。长笛上雕琢着精美而怪异的花纹,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欧文微微闭上眼睛,清晰地听到了长笛中传来的空洞笛音,似乎是由风吹奏的乐声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掀起猛烈的狂澜。
“呵,找到你了。”欧文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一把攥住长笛,白色的笛子在他手中变得虚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内心肆意翻腾的情绪蓦然变得波澜不惊。
欧文收回手来,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后,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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