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邸。
“废物,全部都是废物。”
府内,朱樉暴跳如雷,指着跪在地上的人破口大骂。
此人正是之前去吴府的秦王使者。
“那么多人,竟然杀不了一个七岁的娃娃?吴家的人可真够废的啊!”
他气得声音都在颤抖,语气很冷,很冷。
“殿下,本来我们都要成功了,谁料那小子命真大,先是被宫女护住,挡下了毒箭。”
“后来袭杀的时候,又半路杀出了徐家小丫头,她武功厉害得很,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朱允熞救走了。”
“砰!”
朱樉狠狠踹了他一脚。
“还不是你们太废物,才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吗?”
他沉声问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使者连忙道:“请殿下放心,派去刺杀朱允熞的刺客,已全部处死,不会被任何人查出来。”
“吴家!”朱樉低声道。
跪在地上的使者一愣,问道:“那奴婢立即派人,将吴家全数灭口。”
“砰!”
又是一脚。
这一次踢得更狠,使者的身体,都被踢飞了出去。
“你这个蠢货,若是吴家的人全部杀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咱爹,吴家背后还有人指使吗?”
使者磕头如捣蒜。
“奴婢愚笨,奴婢愚笨!”
“你这么蠢,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朱樉猛然拔刀,在使者震惊而恐惧的眼神,一刀挥下。
啪!
一颗头颅掉落而下,使者的身体歪倒在地。
朱樉回刀还鞘。
“你都死了,那吴家做了什么事,可就和我没关系了。”
他大声喊道:“来人,将他的尸体扔出去喂狗。”
“上歌舞,今晚通宵玩乐,给本王压压惊。”
……
……
……
金陵城。
镇抚司。
大明有很多个镇抚司,因为它是卫所的标配,主要负责本卫所的刑罚和军匠户籍。
大明有多少卫所,就有多少个镇抚司。
但金陵城中,大家提到镇抚司,往往就是特指锦衣卫下属的镇抚司。
事实上,锦衣卫的官暑并不在这里,而在通政司里面。
但那里只有几张办公桌,以及一個很小的签押房。
而不像其他衙门一样,有自己独立的官署。
锦衣卫虽然权势显赫,在这一点上,却是连一个小衙门都比不上。
故而,锦衣卫的大人们,也很不喜欢呆在那里。
锦衣卫真正的权力中心,就在镇抚司。
此时的锦衣卫还没有分南北镇抚司,只有一个镇抚司。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下令焚毁锦衣卫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
但实际上并没有废尽。
此时的锦衣卫,仍有巡察缉捕之权,仍是令百官闻风丧胆的存在。
锦衣卫镇抚司所在的街道,寻常百姓都不会轻易过来,官员也都避而远之。
但今日,却有一辆马车,直冲镇抚司大门而来。
入金陵城后,朱允熞并没有选择回府。
他知道。
自己遇刺的事,一旦传开,恐怕他再要出府,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母亲吕氏不会允许,老朱也不会同意。
但有些事,他要亲手办。
有些仇,他要自己报。
再则,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有后着。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后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回府,入宫,让老朱下旨去查。
但这是不是刚好就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呢?
来这个世界越久,他越能感觉到朝堂上没有一个简单角色。
除了没有后世发达的科技文明之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本事,较之后世是有过之而不及。
在赶着马车一路狂奔的时候,他便反复思考过了。
他要跳出对方的棋局。
出其不意。
故而,朱允熞没有选择回府,而是直接来了镇抚司。
“四皇孙殿下。”
当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堂堂皇孙,竟然会带着一名鲜血淋淋的小姑娘,突然来此。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朱允熞却不给他多问的机会。
“她受伤了,立即请最好的大夫,给她治病。”
蒋瓛不敢怠慢,将徐妙锦安置到床上,很快就有大夫前来。
“她奔波劳累过度,又有伤在身。外伤倒也还好,但她后来强行运功发力,已伤了经脉。”
“以她的伤势,能支撑到现在,全赖她身体底子极好,所修习的内息运功之法特殊。”
朱允熞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连忙问道:“大夫,她还能救转吗?”
大夫微微笑道:“若是别人受了这般重的伤,怕是十条命都没了十条。”
“但这小姑娘的体内生机委实蓬勃,远胜常人,内息自行运转,已然渡过了最危险的时间。”
“四皇孙殿下还请放心,待老朽开几剂方子,好生煎服喝下,调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
朱允熞长长松了口气。
明白是徐妙锦练的武功,救了她一命。
当下大夫抓药,煎服,喂徐妙锦喝下。
不多时,她便悠悠醒来。
“谢谢!”
朱允熞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今日若不是她挺身相救,那他现在早已身死。
“不必了,我既跟在你的身旁,护卫你的安全,便是我的职责。份内之事,何须言谢?”
徐妙锦淡然一笑。
虽然还受着重伤,血色很不好。
对自己的伤势,也是毫不在意。
脸上只有甜甜的笑容。
双眸看着朱允熞,好像还颇为开心。
朱允熞看着这个傻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天袭杀我们的,是吴府的人。”
徐妙锦忽然说道。
朱允熞一惊,忙问道:“吴府,哪个吴府?”
“苏州富商吴忘庚。”
“你如何知道?”
朱允熞本想着让锦衣卫去查袭杀者是谁,却没有想到,徐妙锦竟然知道。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这个人,看人过目不忘吗?”
徐妙锦精神仍很萎靡,强撑着说道:“从小到大,任何人我只要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
“我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吴忘庚曾经来我府上拜访过我爹爹。那时候我还年幼,很是淘气,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看人,看到了她。”
你现在也还年幼。
朱允熞在心中暗暗补充。
“今日黑衣人刺杀,我与他们战斗的时候,恰好远处有两道人影在张望。”
“其中一人,正是吴忘庚。”
“他应该是不放心,所以躲在暗中观察,恰好被我看见了。”
“吴家是苏州豪商,在金陵城也置有大宅子,吴忘庚多半就在那里。”
朱允熞脸上的杀气慢慢升起,表情越来越凝重。
“我与吴家无冤无愁,他为何要派人来刺杀我呢?”
“仅仅是因为他是富商,我提议加征商税?”
“这也不可能啊。”
“刺杀皇孙,是何等大罪?”
“绝不会是因此事而起。”
“吴家的背后,一定还有指使者。”
朱允熞扭头望向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蒋瓛忙道:“皇孙殿下,吴家乃是苏州望族,传闻其乐善好施,在当地声望极高,深受百姓爱戴。”
“陛下亦曾下旨,亲自表彰过吴家。”
“徐姑娘说看到吴忘庚在远处眺望。”
“一则这仅是她一面之辞。”
“二来纵然是事实,也不一定就是吴家派人刺杀,或许只是赶巧遇上。”
“三则诚如殿下所言,吴家不应有如此大胆,也没有动机。他的背后必定有指使者。而这个人,一定位高权重。”
“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下官这就进宫,奏明陛下,严查吴家之人,必定给殿下一个交待……”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朱允熞冷冷打断。
“不必了。”
“蒋大人,你立即点齐锦衣卫的人马,随我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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