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如果一切都是……老朱家的人，太恐怖了！
朱允讲完课，便返回应天府衙门。
他对这次讲课的效果，还是十分满意。
原以为这些只知道四书五经的人，学起开具发票，现代财税知识，复式记账法必定困难种种。
朱允已经做好了长期讲课，循序渐进，慢慢培养的打算。
没想到，这些学生的理解力，比他想象的强多了。
大部分人都是一点就透。
朱允还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懂装懂，没想到一番提问，他们确实都能迅速做出解答。
这就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旋即，他就明白了原因。
府学的学生，都是十分优秀的读书人。
参加过县试，府试，再从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说白了，就是学霸级人物。
他们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都高出常人一大截。
朱允教的知识，虽然是他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新东西。
但架不住这些人学习能力强，理解能力强啊！
果然，学霸到哪里都是学霸。
虽然有些学霸会偏科。
但除了极个别之外，大部分学霸，最差的一科，仍然可以吊打学渣。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朱允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看来，培养人才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得多。
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国建立起新型税务制度了。
心情好，便不由得小声哼起了前世的流行歌曲。
刚一进衙门，立即看到通判刘知祥带着一大群属官，正在焦急的等他回来。
一看到朱允，刘知祥立即行礼，恭声道：“恭喜南王，贺喜南王。”
众人都齐齐行礼，一起说道：“恭喜南王，贺喜南王。”
这阵仗有点莫名其妙啊！
朱允不解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知祥谄媚笑道：“南王殿下还不知道吧，眼下京师数万百姓，正在皇宫前聚集，请求陛下立南王殿下为储君。”
有这种事？
朱允微微一怔。
刘知祥又接着道：“不仅如此，国子监的学生，也集体上书了。”
“卑职还听说，朝廷数百官员，也一齐上奏陛下，请立南王殿下为皇太孙。”
“凉国公亦出府进宫，进谏陛下。”
“还有京畿大营的数十名将领，亦上书请愿。”
“声势如此浩大，千古未有啊。”
“南王殿下是天命所归！”
“陛下上体天意，下察民心，必定立南王殿下为储君了。”
他说得眉毛色舞，兴高采烈，仿佛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但朱允的眉头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几乎在一日之间，反对立贤，坚持立嫡长的朝中大臣，就都转变了态度，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百姓，国子监学子，军中将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背后一点有人操纵，有人鼓动。
那是谁呢？
朱允脑海中心念飞转。
一瞬间便明白过来。
这是朱允和朱允联手了。
也只有汇聚两人之力，才能让文官和勋贵一起造势。
那他们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
按理说，两人也是竞争对手。
能这么快联起手，一定有人从中牵线搭桥。
又或者，其中一人先行出手，另一人推波助澜，无形中造成了联手之势。
也许还有其他人也介入了其中。
将水搅浑，让他们兄弟三个斗得死去活来，好坐收渔翁之利。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在突然之间，就形成了这般恐怖的声势。
单凭任何一方，都没有这样的力量。
不对。
还是不对。
朱允心中猛地摇了摇头。
突然，他脑海仿若有惊雷闪过。
刹那间云开月明。
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储君之位，自有皇爷爷定夺，且是臣民所能妄言？”
“我有何德何能，能得百官拥戴，百姓支持？”
“此事你等皆不得妄言，否则，严惩不贷。”
他说完，便径直往自己的书房内走出。
刘知祥和一干官员碰了一鼻子的灰，顿时一个个面面相觑。
“南王殿下谦让，亦是理所应当之事。”
刘知祥笑呵呵道：“我等可不能将谦让之辞都当了真啊。”
众人都连连点头，一名官员问道：“刘大人，依您之见，下官们接下来该如何办呢？”
刘知祥摸了摸胡须，耳边响起黄子澄的交代。
他与黄子澄，是同届进士出身，有年谊之好。
黄子澄本就是儒林领袖，他们这些文人，素来唯其马首是瞻。
自然也与之共进退。
捧杀南王，是黄子澄定下来的，他也会跟上。
“眼下百官，百姓，军士，学子，都在上书请立南王殿下为储君，我应天府衙门，也不能落于人后，亦当上书。”
“这……”一名官员迟疑道：“恐怕不太好吧？眼下是南王殿下执掌应天府，我等集体上书，外人会以为是南王殿下指使，这是在向陛下索要储君之位，太过无礼。”
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
后世做什么事，都是要自己争的。
大家的看尘是你自己都不争，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别人为什么推举呢？
但这个时代不一样。
这个时代不管什么事，都讲究谦卑，要推让。
哪怕是造反建立新朝，想自己当皇帝，还要装作不情不愿。
要三请三辞，然后才能黄袍加身。
送礼，会客，做官，也都是如此。
当官上任，要说“我是为了不负陛下圣恩，不负黎民百姓”，反正我就不是自己想当官，是不得已才当官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面子上就是要这么做。
要不然，大家就会指责这个人不懂谦逊，太过无礼。
“这有什么！”刘知祥冷笑道：“我们瞒着南王殿下，他都不知道，何来无礼之说？”
“诸位，我等在应天府衙门任职，也算与南王殿下共事一场。”
“将来南王殿下登基，我等就是从龙之臣。”
“借此一飞冲天，前途未可限量！”
一席话说得众官员皆是心驰神往。
对啊！
如果南王登基。
那他们就是曾经与天子共事的老臣。
这可是一步登天，草鸡变凤凰的机会。
刘知祥看众官员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话起作用了，连忙趁热打铁。
“眼下就是最紧要的时候，我等万不可迟疑，拥立之功，就在今日。”
“好！”
“好！”
“好！”
众官员纷纷应声。
刘知祥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又道：“这份奏章，我来执笔。”
“不过，我毕竟是应天府通判，身份敏感，不能让外人误会，我就不签名了，余下的人，集体签名。”
他心中想着。
陛下雷霆震怒，降罪上书的人，他没有签名，那就怪不到他头上。
众官员纷纷点头。
“刘大人说的是正理。”
“那就不要迟疑了，刘大人快些写吧。”
……
……
……
朱允一走进书房，便发现徐妙锦早已在里面。
“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你知道吧？”
徐妙锦一见他进来，便十分急切的说道。
“就是那些人上书请立我为储君的事？”朱允笑了笑。
徐妙锦正色道：“此事可不一般。”
“这是将你架在火上烤啊！”
“如此之大的声势，我看他们是几方一起联手了。”
朱允耸了耸肩，笑道：“由着他们去闹吧。”
“那可不行。”徐妙锦忙道：“你觉得你皇爷爷关心你，爱护你，不会疑你，但你别忘了，他首先是一位帝王，一位雄才大略，君临天下的帝王。”
徐妙锦的脸色十分严肃。
“站在帝王的立场，如此声势浩大的请愿，就算他再信任你，也难免有几分疑虑了。”
“退一万步，即使他能看出是几方势力联手对付你，心知肚明，可对你的同样会有些猜忌的。”
朱允笑道：“那依你之见，我要如何做呢？”
徐妙锦道：“你立即进宫，向你皇爷爷请罪。此事因你而起，你速去请罪，便能消除大半疑虑。”
朱允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我确实是该进宫了，但不是去请罪。”
徐妙锦一愣，道：“那你去做什么？”
朱允微微一笑，稚嫩的声音流畅而欢快：“我去请皇爷爷立我为储君，封我为皇太孙。”
徐妙锦漂亮的眸子骤然放大，双眼睁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
朱允轻笑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我说如果，这场大戏背后的导演就是我皇爷爷呢？”
徐妙锦呆滞当场。
“导演”这个词，她是第一次听到，但丝毫不影响她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如果一切都是老朱指使，所有的人，都被老朱当枪使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各方势力都以为自己在对付朱允，以为可以置他于死地，却不知道，他们全被老朱给玩了。
老朱就是要借着这股力量，好名正言顺的立朱允为皇太孙。
所有的阻力，都在这场布局中一扫而光。
各方势力都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却不知道，竟是给朱允送了一场大礼。
她以为是几方势力联手，才造成如此之大的声势。
这个理解也不能说错了，但她没有想到，这几方势力当中，最大的一方实际上当今天子。
他也在暗中出手了，才有如今这般大的声势。
否则，即使是文官和勋贵联手，也造不出来。
毕竟，许多人还是会忌惮，会害怕，会担心。
可如果他们的后台是老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高啊！
真高啊！
借势用力，造舆论于朝野，化反对于无形。
太高了！
……
“好了，我该进宫了。”朱允欢快的说着，往外面走去。
就在刚刚，从外面走进书房，他才彻底想明白。
徐妙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老朱家的人，果然都是怪胎，一个比一个恐怖，这心计也太深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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