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哥,谢谢你。”
冉秋叶说着,跳下车就打算进院子。
她是绝对不会站在门口目送苏木走的。
那样太尴尬了,像是一对小情侣似的。
“等一下。”
苏木喊住了冉秋叶。
下车,从水桶里拎出了两条鱼。
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
把两条用麻绳穿着的鱼递到冉秋叶手中。
就像上次一样。
抓起冉秋叶的手,把麻绳搁在她手掌心上。
还特别自然的帮她把手指蜷起来。
肌肤触之,有一股柔腻和微微凉意,反正苏木感觉挺舒服的。
等苏木骑车离开,冉秋叶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了看两条鱼,贝齿轻咬下唇。
这会儿她脑子还有点懵,根本没有考虑从水桶里捞出来的鱼,怎么会被提前用麻绳穿好了呢?
手里握着麻绳,感受到两条鱼带来的下坠的重量。
冉秋叶在院子门口站立了一会儿,扭头才走进院子。
刚才还在想着,一定不能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离开呢。
谁知道人家不按常理出牌,愣是把自己又给整懵了。
倒又意外弄成了像是目送对方离开的样子……
有点羞涩,有点气恼。
但量不大,比上次委屈扒拉的蒙在被子里哭一包,可好太多了。
足以看的出,冉秋叶这姑娘的适应力还是蛮不错的。
回到后院。
“看样子你爸收获不错呀。”
冉母惊喜的道。
她们娘俩都喜欢吃鱼。
上次吃了一回,今天又有口福可以继续吃,难免不开心。
“这不是爸钓的……”
冉秋叶嗫喏了半晌,喃喃的说道。
冉母一怔。
“那个……难道这次,还是那个小伙子?”
冉秋叶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看得出,自家闺女点头点的有些迟疑。
“回来路上碰到的?”
“他就坐在我爸旁边,也是在钓鱼。不过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拾掇要走了。”
“你爸不也在钓鱼嘛,伱怎么还收他送的鱼,叶子,你不会是也喜欢上人家了吧……”
冉母倒没有瞧不起对方蹬三轮这份工作的心思。
主要是闺女还小,别说不够法定结婚年龄,还要等着九月份学籍转过来后去读书的。
这种学习文化的事儿,可坚决不能耽误。
“哪有!只是……只是……”
冉秋叶支支吾吾没再吭声。
自家老爹水桶里小鱼两三只,看上去都不够炖一锅汤的呀。
亲眼目睹一个少年比自己父亲钓鱼更有本事。
这话让她当闺女的怎么说得出口。
毕竟,冉秋叶这姑娘很孝顺的。
冉母噗嗤笑了。
知女莫若母,自家老伴的情况,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见姑娘这么踌躇,立刻就明白了原委。
“唉,这人呐,又不是万能的,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叶子,晚上清蒸吃好不好?”
“嗯。”
……
苏木送别了冉秋叶,骑车又绕回去。
这趟西吉祥胡同他是一定要去的。
西吉祥胡同在地安门大街南侧,是个南北向的死胡同,并不通地安门大街。
它只有南边衔接的东吉祥胡同这一个出口。
吉祥胡同过去是宫内太监在皇宫外住的地儿。
从乾隆时期这里就叫做吉祥胡同,沿用至今。
因为太监不能结婚,所以忌讳‘大喜’,以致于吉祥二字,也多为太监所用。
建国前后,宫内遣送出来的太监宫女,也都在西吉祥胡同扎堆。
而东吉祥胡同这个唯一出口,一大半是燕京大学征用的职工宿舍。
建国前就在这里,建国后也没调整,一直这么使用着。
从慈惠胡同拐个弯,就到了东吉祥胡同,一直往里走,来到西吉祥胡同,走到最里面,左拐就只有四五米深度的凹型死胡同。
也只有左边一个门。
这就是古老头的家。
苏木下车,敲门。
“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斑白的头发,声音却夹带着一丝南方软糯的口音。
苏木有点惭愧。
其实他还以为古老头是个活着的太监呢。
话说京城这年头其实还有不少的太监在世。
只不过苏木运气不好,一直未曾见过而已。
之前跟古老头聊了几句,听人家声音尖细,又住西吉祥胡同就以为人家是这类不完整的人。
着实有点唐突了。
不过还好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问及。
此时端正心态,也不算晚。
妇人走路很有一种韵律,只看背影,苏木就有种很是赏心悦目的感觉。
如果不是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
苏木一定不会认为对方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妇人。
这个院子造型很古怪。
虽然只有一个门,但更像是三个独门独院打通似的。
或许就是因为匆匆一瞥,苏木没有在意,其实对面墙壁上,应该还有经久之前改造过的痕迹。
那里原来是有门的。
不仅对面墙上有门,正对的凹处位置,也有个小门才是。
但被堆砌的杂物给遮掩了。
但里面铺的青石路面,从新旧程度上,还是能够分辨的出。
古老头住在最北侧,也就是从南边门进来,绕了一大圈,到了最右侧堵起门的这个院子里。
院子看上去很大,但显然只有这俩人居住。
没有儿女的痕迹。
这让苏木又不禁升起起初那种念头。
“小友,等你多时了。”
古老头穿着长衫,头发稀松但整理的一丝不苟。
让苏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被尊重的事实。
可能是环境和对方的谈吐pua了苏木。
苏木竟然鬼使神差的拱手施礼。
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分不清左手在前还是右手握拳来着。
反正意思到了,就莫计较细枝末节了。
古老头哈哈笑着,迎苏木进屋。
屋里是清一水的实木家具。
苏木迈步进去,就有种走进横店影视城的既视感。
他不由得肃然起敬。
如果能挨过那段时间,这一屋的物件,可值老鼻子钱了吧。
嗯,这都是苏木的猜测。
因为他对古玩和这些实木家具,一点都不了解。
“下午小友运气如何,可否再与我一些鱼肉?”
老妇重新进来,手里拎着一把长嘴壶,熟练的给古老头和苏木倒了水。
有股清香。
但不是茶香。
熏烤的麦茶香味儿。
这年头吃饭都不一定吃得饱,还有心思用麦子烧茶喝……
“都是之前的存货,现在可不敢这么浪费喽。”
古老头是个人精,看苏木眼神表情,就猜测到对方心中所想。
“古老,对野兔、山鸡之类的肉食,感兴趣吗?”
古老头眼睛亮了。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了。
吃白肉是无奈之举,总好过没有肉吃。
要是能搞到野味儿,那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小友,只要你能弄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我尽力便是,只不过这价格嘛,你也知道,现在物资紧缺,其实猎户进山风险也比以往多了许多。”
“是啊,外围野兽几乎都绝迹了,要进入深山老林才行。”
古老竟然还是个心思通透的。
“小友放心,只要你能弄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对倒了茶就在门口椅子上坐下的老妇人使了个眼色。
老妇人出去不多时,就又走了回来。
当着苏木的面,拿出一条小黄鱼递给了古老头。
古老头转手就放到桌上,两根手指搭在小黄鱼上面,推给了苏木。
“小友,这一根,当做定钱。”
古老头也是没办法。
他是习武之人,靠的就是食肉补气血。
如果断了肉食供应,哪怕停止锻炼,气血也会像是抽水马桶似的不断倾泻,如果无法抑制,就会血气双亏而亡。
而如果肉食供应得上,经由每日的锻炼和调整,是可以凭借气血足而延年益寿的。
这种内家拳不同于杀技,属于养生道法的范畴,却又比道法更添一份杀戮。
古老头年轻时有幸经过层层选拔获得了这份机缘。
时至今日,未见异常衰老。
苏木没有问过其年龄,还以为对方不过是六十古来稀的老头而已。
但实际上,古老头已经年过八旬,换做旁人,早就是个垂垂老矣行动不便的人了。
可他的老态,也不过是因为断了肉食渠道,在这两月内衰老的罢了。
如果是苏木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遇到古老头,或者会称呼人家古大叔吧。
顶着一头白发,却看似五十冒头的红光满面的大叔。
苏木有点懵。
他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现在黄金价格并没有实行市场化,但按照国家统一定价,今年此时此刻的价格也在36元左右。
一根小黄鱼是31.25克。
这是超级无敌大韭菜啊。
……
苏木从古老头家出来时,把车上水桶里钓的鱼一股脑都给他留下了。
有一根小黄鱼打底,这些鱼不算什么。
苏木蹬三轮的劲儿更足了。
不多时就回到了四合院。
小黄鱼此时早已躺在空间别墅二楼主卧的床头柜里。
绝对稳稳当当。
苏木回到四合院,拎着水桶进了垂门。
他特意看了看西厢房,发现对面阎埠贵还没回来呢。
往常阎大爷钓鱼回来后,那堆家伙事一般都会先摆在屋檐下,三大妈会帮着清理。
现在都没动静,那俩家伙不会是要夜钓吧。
这也太痴迷了。
受不了。
水桶里之前的鱼都一股脑给了古老头。
那老头是千金买马骨,只为了钓住苏木而已。
可能少吃一点亏就少吃一点。
虽然跟命比起来,小黄鱼不算什么,大黄鱼都舍得。
可多捞一点,如果苏木跑了,损失也能少一点。
人之常情。
苏木把钓的鱼都给古老头留下了。
但空间里鱼很多,随便一个意识就能再换上一桶。
“哥,嫂子,今儿钓了些鱼,你们看看怎么处理啊。”
苏迎军和李晓兰迎了出来。
家里有来河鲜了,必须要出来看一眼。
苏木看到他们俩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国字脸的青年。
是许大茂。
“大茂哥,好久没见了。”
苏木打招呼。
过去他就认识许大茂。
许大茂算是唯一对苏木露出过笑模样的人了。
虽然交际不多,但能见面打个招呼,说几句话。
按照他在院子里的为人和性格分析,苏木倒也觉得挺奇怪的。
不过当时他自身难保,并没有深究。
反而是许大茂跟苏胜利没什么交际。
苏木穿越来之后,感觉许大茂有些瞧不上苏胜利。
也不知道为啥。
“是啊,刚结束了培训学习,一回来就听说军哥回来了,这不我家都没回,直接就过来了。”
许大茂喊苏迎军叫军哥,透着股子热乎劲儿。
看来两人之前有过接触。
难道许大茂也跟刘光齐一样,是自家大哥曾经的小跟班?
“进屋,进屋,哈哈,正说着你呢,你就带下酒菜回来了。”
苏迎军笑着招呼。
李晓兰就不进屋了,她要去厨房再做一道鱼。
苏木了然。
没有递手,干脆拎着水桶直接帮嫂子送到厨房。
回到屋里。
看到桌上已经摆了盘。
有酱肉,有生米,还有一看就是嫂子手艺的两盘菜。
四个菜,有硬菜也有下酒菜,桌上还放着一瓶老汾酒。
看样子,这是要猛造的感觉啊。
“兄弟,咱哥俩还没一起喝过酒呢,之前哥哥我没做到位,今天给你赔不是啦……”
许大茂此时的态度跟过去截然不同。
一点都没有收敛,放得很开。
“瞧您说的,大茂哥,过去这整个院子里,也就你笑着跟我打招呼了,我都记着呢。”
轿子人人抬。
何况许大茂之前确实跟苏胜利不是一路人,对自己更没什么冲突,态度反而也真是最好的那个。
“军哥,唉,兄弟我惭愧啊,木头这么说,我更是……没说的,今儿我必须自罚一个。”
许大茂端起酒杯,仰着脖子一口闷了小半杯。
这就一两多酒下肚了。
苏木眉头挑了挑。
早知道就不上桌了。
看来这许大茂酒量跟部队大院的有得一比,今晚莫不是要喝多的节奏?
有点后悔。
看向苏迎军,却见他抿着嘴,有点憋着笑的意思,对着苏木微微摇头。
苏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拿起酒杯,给许大茂满上,顺便也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木头,以后轧钢厂放电影,只要你去,哥哥就给你留座,军哥,你跟嫂子也去,我一定给你们留最好的座……”
许大茂拍着胸脯保证。
接下来,三个大男人便开始了高谈阔论的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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