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染上一抹阴沉的哀伤,是黑色。
苍翠已衰,鸟雀躲在树梢交错下的避雨之地,簇拥成一团,抵御着喧嚣的冷风。
枯黄的叶落满丘峦间的石阶,任由雨流敲打出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声响。
哗啦啦——!
哗啦啦——!
山脚流水,四方的凉亭古朴,有斑驳的人影。
秋雨阵阵,化作亭顶蜿蜒落下的珠玉雨帘,乍一闻,是清爽的味道。
“唔呀呀——!”
两个两岁左右的白发双胞胎奶娃娃摇摇晃晃地朝亭台台阶处走去,走到一半,晃晃悠悠地一停。
她们怯生生地弯腰,慢悠悠地趴在地上,生怕自己摔倒了。
“咯咯咯!咿呀!”
她们一爬又一爬,静静在地上蹭着,隔着青石围栏,伸出手去接天空中清凉的雨水,随手一扬,咯咯发笑,满眼童真。
“雏衣,日香,”大和抚子般的女人身着华贵的黑色和服,宠溺地拉回两人的小手,轻声责怪,
“不要一声不响的就跑过来啊。”
“离雨水远一点,你们两个身子骨弱,很容易染风寒的。”
嗯嗯,
两女孩对了对眼,眨巴着,听话点头。
产屋敷天音轻抚略微隆起的小腹,不由瞄向凉亭中央。
嗒!
苍白手掌,纯黑玉子,静静点落在纵横棋盘,打散了其上微敛的水珠,乍起晶莹。
“十之七。”
略显病态的产屋敷耀哉顶着额头微起的丑陋疤痕,如天空样空灵的双眸盯着对面双手合十诵经的悲鸣屿,柔声道明自己的落子位置。
悲鸣屿愣了一会儿,就像是在思考对策,考量良久,摇头认输,
“主公,我输了。”
咔——!
纸扇展开,横在面颊,产屋敷耀哉露出一抹轻笑,
“悲鸣屿大哥,不是说了吗,主公这个名称,私底下就不要叫了。”
“规矩就是规矩,更何况当时没有主公您的搭救,我恐怕已经死在大狱了。”
道明缘由,悲鸣屿不再多言,只是唇齿开合间,却表露出一丝犹豫。
“悲鸣屿大哥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吧,”
产屋敷耀哉摇头柔笑,尚能看清一些事物的眸子落在悲鸣屿的脸颊,
“毕竟你从刚下棋开始,你就好像有话要说呢。”
“阿弥陀佛.......”悲鸣屿合十低语,随后露出一抹苦笑,
“什么都瞒不过主公你啊,”
不解的沉闷声响背后,隐藏着探究的意味,
“我只是想问问明非的情况罢了,我们真的有必要让明非去将所有的呼吸法都尝试一遍吗?”
嗒!
“有必要的。”
产屋敷耀哉一颗一颗敛起棋子,坠入石盒,垂眸解释,
“纵览鬼杀队成立至今,像明非这样的天才也有几位,却大多夭折在成才途中。”
“明非他终究不是四百年前创建日之呼吸的那位如神一样的人物,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当然,只要给他时间成长,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逊色于那位。”
咔哒——!
呼——!
呼——!
产屋敷轻轻盖上棋盒,因为解释言语太长而感觉到胸口发闷,不由停顿了一会儿,微微喘气,
“送他到各个地点试炼,是希望他能集百家之所长,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也是担忧他过早踏入战场,会短命夭折。”
“为了尽可能避免这一点,我希望他能掌握更多更强的力量。”
“主公考量的是........”悲鸣屿摇头猜测,“不过,主公所想,应该不止是这么简单吧。”
“对,不止,”产屋敷耀哉揉了揉爬到怀中女儿的小脑袋,
“对于常人来说,掌握一门能够杀敌的呼吸法然后不断精进的确就就够了,可那样的话,终点已明,止步于柱。”
产屋敷微微抿嘴,不由叹气,
“多少年了,虽然下弦对于柱来说,只手可灭。但是一旦遇到上弦,情况却完全反了过来。”
“可我在明非那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性,超越柱的可能性!”
“我认为,明非一定能走的更远。所以对他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呼吸法,而是呼吸法背后那传承了四百多年无法言传的精神与感悟。”
产屋敷耀哉垂眸之间,抹去石盘上微凉的雨珠,
“水的静!炎的燃!风的狂!那经过数十代锤炼后所形成的自然与人性的相合之物,那四百年的沧桑变化,才是我真正想送给他的礼物。”
“找到自己,认识自己,承认自己,于磨练中锻心性,我希望他尽可能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然后,”
咳咳!
产屋敷耀哉剧烈咳嗽了几声,任由赶来的妻子扶起他,不断顺气。
产屋敷耀哉抓住了自己妻子温热的手,轻轻摇头过后,望向悲鸣屿,
“然后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者,成为能引领所有鬼杀队成员的人。”
闻此一言,岩柱悲鸣屿盘佛珠的手不由停了,不可视的双眸微微瞪大。
最强者?引领鬼杀队?
产屋敷耀哉没有注意到悲鸣屿的异常,反而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
“我相信明非,如果鬼杀队的力量是四散的流水,那么他一定能成为将所有人力量凝结起来壶口,有他在,鬼杀队注定会倾斜出更加汹涌的力量。”
“这样的话,即使哪天我意外死去,也有了将一切交付出去的放心之人。”
“主公你对明非的期望,竟然如此之大吗?”悲鸣屿起身,沉默良久,只留下如此一句感慨。
主公他,他竟然已经在为明非成为引领者,而开始铺路了?
表面是试炼,在教导明非剑招;内里是锻心性塑完人;但更是在让时透明非结识人!
上任水柱,现任炎柱......
那是上一辈的力量。
锖兔、义勇、杏寿郎、不死川、香奈惠........
这是本辈的力量。
未来,明非势必还会接触到下一辈的力量。
主公他竟然想把鬼杀队的现在甚至是未来,都交到明非手里吗?
“他值得,”
产屋敷耀哉露齿一笑,不由摩挲光滑的棋盒,
“如果能将这千百年来的诅咒终结,别说是鬼杀队了,就算把我的性命交给他,也是应该的。”
由于鬼舞什无惨的存在,产屋敷一家深受诅咒所害,男人大多体弱多病,即使靠与神官时代联姻,也很难活过30岁。
就像是上天以短命为筹码,将消灭鬼舞什无惨的责任压在了产屋敷一代又一代少年的头上。
与此同时,上天也赋予了产屋敷家族,一种类似于预知的力量。
尽管时灵时不灵,但自见到沉睡明非的那一刻时,产屋敷耀哉看到了一幅画面。
画面所呈令他的心脏下意识作响,是久违的激动!
那,绝对不会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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