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一听老爷子要将自己丢到军队里去,有些急了,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让他去军队,和泥腿子们整天厮混在一起,还活不活了。
可是他又没有胆量反驳,只能将目光看向贾政等人。
贾政不知是出于帮助贾蓉还是别的目的,出言问道:“敬大哥,我们两府不是再不插手京营中的事了吗,怎么还让蓉哥儿去军队。”
贾敬说:“若是他们争气,我也不用费这等心思。以前想着祖辈创下基业,后辈儿孙应该享受。”
“可是现在看看我们两府,这才几代人,就一个个成了这等样子,再不整治,有十个百个贾家都不够他们败的。”
“你们西府也不要等着,像琏哥儿这样的,也要让他出去做事,整日留在家里跑腿打杂,能有什么出息。”
贾琏感觉自己今天就不应该过来,什么烂事都能牵扯到自己头上。
为了自己日后的安逸,他连忙说道:“西府有老爷在外做官,侄儿就不用出去丢人现眼了,再说,侄儿还要帮着料理府中的事呢。”
贾家呵斥道:“没了你的料理,你们西府就过不下去了吗。你也是将来要承爵的人,整日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怎么能继承家业。”
骂完贾琏,贾家又对大家说道:“不止琏哥儿和蓉哥儿,两府的其他几个,也要看紧些,能读书的就去读书,不能读书的就打发到军营里去调教。“
“若是还有那种整日里厮混在内宅,和丫鬟们嬉笑玩乐的,腿打断扔到济养院里去的当蛀虫。”
听到这话,贾琏和贾蓉都悄悄看向贾政。贾政自己也莫名的想到了某人,神情有些不自然。
贾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出言提醒道:
“你们回去也劝劝老太太,不要再惯着着宝玉了,宝玉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再这样不加管束,将来也难有出息。”
到了现在,大家也算看出来了,贾敬今天回来,不是来处理秦家退婚之事的,而是借着这件事,来整顿家风来了。
这里的人虽然不想被整顿,可是贾敬却挑选了一个好时机,不由得他们不听话。
所以,今日的事情,到了最后,便成了贾敬的一言堂。
他没有对贾政、贾赦做出什么安排,却对府中的下一辈通通做了规划。
首先便是贾琏、贾蓉这两个年纪大的。一个被安排到军中锻炼,另一个便求个恩典,派出去到京中随意哪个衙门做事。
至于宝玉这些小的,也不准备让他们去族中私塾上学了,找别家管的严能读书的地方,让他们去求学。
当然,宝玉的事情,还要经过老太太同意才能办成。
这些事情安排完,对于今天的正事,秦家退婚。
贾敬只说道:“退就退吧,其余的不用理会。”
贾家这边,靠着贾敬的老练,勉强弄了个面上吃亏,内里得利的局面。
另一个流言中的主人胡光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一开始传出和小孩辩论失败,最多也就被人嘲笑两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经过一个晚上,当涂承钰的身份泄露出去,大家发现昨日辩论的小孩就是肃王的时候,事情就变了味了。
他胡光晋平日里可以恃才傲物,视王侯为粪土。可是真的对上皇帝的儿子,而且还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状元就不要奢望了,能平稳的中了进士,顺利的当上官,都算好的。
胡光晋和那些与他亲近的士子,都是十分担忧。
那些早就看胡光晋不顺眼的,则是躲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猜测,事情并不会真的如此发展。
胡光晋前两天拜访同乡的在京官员,这些京官都说,当今皇帝虽然护子,可是在国事上却是十分的公允,断不会为私忘公。
胡光晋也是想到了这样的话,才能按住心中的慌乱,勉强坐在屋内准备殿试。
可是到了下午,出去打探消息的祝若衡却给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祝若衡很着急的闯进胡光晋的房间,说道:“升平兄,事情不妙啊。“
胡光晋问道:“有什么不妥,快说”。
祝若衡说道:“就在刚才,士子们中间突然传出,说肃王为了打压你,已经暗中出手,要将你压到三甲去。”
胡光晋问道:“此言属实?肃王真要将我打压到三甲?”
祝若衡看着胡光晋已经被这两天的事情,弄的失去了方寸,提醒他说道:
“升平兄,现在不是考虑肃王有没有出手的事,而是要想一想,为什么会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看他们传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传消息的人看着肃王在做这件事一样。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胡光晋这才醒悟过来,说道:“你是说,有人在利用这件事谋划算计我?”
祝若衡说道:“若是单单谋划你,事情倒也简单了,我是怕有人利用你谋划肃王。”
胡光晋惊呼:“怎么会?肃王可是皇子,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去算计他。”
祝若衡说道:“升平兄,你近一段时间闭门读书,可能不知道京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近几日这位肃王接连受到了两次刺杀,可见京中一直有人在对付肃王,现在出现你与肃王辩论的事情,那个一心对付肃王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胡光晋也听过肃王被刺之事,只是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记起来,才感觉自己被卷到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他说道:“明正兄,现在该怎么办?“
祝若衡说道:“升平兄,你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况且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胡光晋说道:“可是还有别的坏消息。”
祝若衡说道:“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出面,说是要联络所有士子,联名上书为你张目。”
胡光晋气的直跺脚,说道:“是谁要害我啊?”
祝若衡说道:“是几个落第士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挑拨,出了这个头。”
胡光晋说道:“明正兄,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祝若衡说道:“还有十多天就是殿试,你只需闭门谢客,装作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有皇帝和大臣们为你做主。”
“你若是此时出面应对,不小心给别人留下把柄,把皇帝惹恼了,那就真没办法了。”
胡光晋一想也只能如此,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皇帝是个胸襟开阔,不会因私废功。
两人又商议老半天,胡光晋就打算按照祝若衡的意见,闭门谢客,认真准备殿试。
到时候殿试考得好,或许还能挽回局面。
两人刚准备按此执行,就听到房门再次被推开,另一个同乡士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一进门就说道:“升平兄,祸事了。”
胡光晋早已是惊弓之鸟,听到这样的话,脸上顿时变得惨白,哆哆嗦嗦的问道:“又出了何事?”
来的士子说道:“就在刚才,有士子公开上书,说肃王干涉国朝取士,书信已经投到了御史衙门。”
“还有一些人,他们四处投书,说是这一次殿试,如果升平兄不是状元,便就是肃王在打压士子。”
胡光晋听完,已经面无人色,他苦着脸说道:“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祝若衡也叹气说道:“现在就是最复杂的局面了,对付肃王的人在暗中挑拨,想要对付升平兄的,也顺势推波助澜。”
“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子,一个处理不好,新皇的第一次取士,便有可能闹出大事端。到时候皇帝震怒,你胡升平便怎么都躲不过去。”
胡光晋真的要哭了,他缓了半天说道:“上苍,为何对我如此刻薄!”
祝若衡说道:“升平兄,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闭门谢客的办法已经不能用了,我们要想办法做点什么。”
胡光晋说道:“他们已经将我逼到这等地步,还能做什么?让他们逼死我算了。”
祝若衡气的骂道:“胡光晋,你十年寒窗,受了多少磨难。现在只是遇到一些麻烦,怎能轻言放弃。”
胡光晋说道:“非是小弟要放弃,只是别人已经设计好死局,我能怎么解。”
祝若衡说道:“世上哪有死局,只是你我站的不够高罢了。我们想不出办法破局,并不意味着别人想不出办法破局。“
胡光晋问道:“还有谁能帮我破局?”
祝若衡说道:“国朝取士,对你我是大事,对朝廷同样也是大事,皇帝和政事堂的阁老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们现在是要看准局势,和朝廷走一条道,或许能度过此关。”
听到还有挽救的办法,胡光晋也终于不再自弃,说道:“明正兄,可是想到了办法?”
祝若衡说道:“这一时半会,我哪里能想到办法,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你先这样去做,看看各方的反应,再做后续的计划。”
祝若衡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详细说出来,胡光晋听到后若有所思,疑惑的说道:
“釜底抽薪?“
祝若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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