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唤数声,殿中无人应答。
刘小楼拾步登阶,慢慢来到主殿门前,这才发现大门上挂着铁锁,看来主人不在。
轻轻推门,推出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向内望去,只见殿中立着尊丈许高的神像,形容肃然,眼神囧囧。
刘小楼目光与神像对视少许,只觉一股苍茫之意袭来,令他神情恍惚,不由后退几步。
这神像雕得精美,当真栩栩如生。
定了定神,从恍惚中苏醒,忽觉一股清新之意透入脑海之中。
山风袭来,带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卷过刘小楼,令他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知刚才的清新之意来自神像的目光,亦或这清凉的山雨?
又挪步去了东配殿、西厢房,透过门缝观瞧,里面同样无人,只依稀见到桌椅床榻、灶房干柴等生活所需。
配殿与主殿相接的月门处是山头边缘,几步之外便是万丈深渊,于此向外张望,夕阳已下,天空不知何时密布浓云,天地间一片昏暗。
既来之,则安之,刘小楼决定暂时于此地歇息几日,静候主人归来。
铁锁当然挡不住刘小楼,这种锁头别看大,实则不禁一撬,但此来是求人办事的,没有强行开锁的道理,于是在东配殿的屋檐下趺坐,吃了两块干粮,掌中握住一块灵石,便开始闭目修行。
手厥阴经九大要穴,天池、天泉已经打通,一共耗去五块灵石,如今手握十五块灵石,剩下的曲池、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等七穴,也不知能打通到第几穴,对此他很是期待。
一丝丝灵力在体内转化为真元,经天池、天泉两穴的元池后,一路涌至曲池,向着曲池的穴关叩击,如同一道道波浪,在穴关处冲出一朵朵浪花,肘弯处的穴位随着真元的冲击,不停的鼓动着,肉眼便可察知。
这是个长期的水磨工夫,非旦夕可成,刘小楼修行十年,早已习惯。
一夜无话,次日大早,他从修行中醒来,活动活动略微僵直的身子,去到山头边遥望四方。
天地被云雾笼罩,有些阴沉,和昨日一样,山风中夹杂着雨丝,在肌肤上浸出点点微冷。
沿着亩许大小的山头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主人回来的迹象,刘小楼也不着急,吃了点干粮,饮了几口角落处大缸里的清水,继续冲击曲池穴。
如此一连数日,主人始终未归,刘小楼却渐渐喜欢上了这里,云雾缭绕、无人搅扰,岂不正是修炼的绝佳之地?
他身上的干粮已然吃完,便下到山谷之中捕猎,担心主人不喜,索性吃完那些野兔、山鸡、鱼蟹之后再回去。
到第十四天深夜时,掌中灵石再也吸不出半分灵力,稍微用功,便化为了尘沫碎屑。一块灵石耗尽,曲池穴未见分毫动摇,刘小楼判断,这处穴位怕是要三块灵石才能冲开了。
松开腿脚,斜靠着房根躺下,刘小楼抻了个懒腰,睡了个饱。
打坐修炼固然可以提神,但精神不能总绷着,时日长了,还是相当疲倦的,对于炼气士来说,依旧无法完全替代入睡。半个月没怎么好好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
刘小楼是在漫天飞雪中醒来的,这是今年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雪花漫漫洒洒,群山隐隐不见,天地间仿佛只剩自己一人。
溜达少时,正要开始修炼,忽听观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刘小楼连忙整理衣襟,躬身肃立,准备迎候主人。
等候多时,却不见人,于是来到观外,还是没有人影,只有那一条崎岖的山路弯弯折折,隐没在大雪纷飞中。
刚才确实听见了咳嗽声,刘小楼确认不是幻觉,便沿着山径向下,绕过一道山坳时,就见一人斜卧在石阶上,已经被飘飞的大雪埋了一小半。
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象,还活着。于是刘小楼将他正过身子,单手一提,赶回星德观。
将人放在屋檐下,掸去他身上的积雪,露出形貌。此人身段较长,比刘小楼至少长出半个头,年岁约莫四、五十的样子,腮下三缕美髯,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虽是眼下气色灰败,亦不掩其风流倜傥之意。
再探脉象,可知其人受了内伤,似乎伤在了心肺之间。
这是什么人?
刘小楼伸手入他怀中,摸出一堆零七八碎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确认此人身份的物件,或者有没有疗伤的灵丹,但只有几个金锭、一把碎珠、两块碧玉,以及两块灵石。
咦?这两块碧玉倒是和自己身上那块玉牌相似,都透着浓浓的灵气。
刘小楼目光闪烁,在两块碧玉和两块灵石之间瞅来瞅去。嗯,几个金锭也有十两,还有那把碎珠子,个个贼大溜圆,望之也非普通珍珠可比。
又看了看下山的来路,以及这漫天风雪......要不要……
正思忖间,这美髯公再次咳嗽起来,咳嗽中还带出一股股血丝,因咳得太过剧烈,将他从昏迷中咳醒,两只眼睛半睁着,一把抓住了刘小楼的胳膊。
刘小楼骇了一跳,轻轻一挣,便挣脱开来,却听他低声叨咕了几句,只是听不分明。
就见他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指了指上方屋檐,然后又无力的耷拉下去,重新陷入昏迷。
刘小楼脚尖一点,纵身上跃,在他指点的屋檐下一截横梁处找到一把钥匙。
试着用钥匙捅入锁孔,轻轻一转,铁锁“啪嗒”一声开了。
行了,这下明白了,这美髯公应当便是此间主人了,只是不知这星德观有几个人,这美髯公是不是星德君?
推门而入,这配殿同样三间房,正房是之前从门缝中看见的八角桌、左右两个椅子,以及墙边的案几,左厢房是张大床,右厢房的墙边都是架子,架子上堆放着各种器具。
刘小楼打消了别的念头,将美髯公送入卧房之中,将他外面罩着的脏乱袍子扯掉,横躺在床上,又在橱柜中找出块厚毛毯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又把门外地上那堆零碎收拾起来,给他放在枕边。
道爷我是来求炼阵盘的,不是行盗的,且饶你这些财物一命吧。
那么接下来......应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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