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下回来后,程行喝了口水。
然后他将过年的时候去新华书店买的数学教辅拿了出来。
过年的时候,程行去新华书店买了不少数学跟英语的复习资料。
对于数学跟英语而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多复习多刷题。
把会的题目巩固,把不会的题目学会。
现在有姜鹿溪在,遇到不会的题目,直接就能去问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要先压下去,等到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再去问。
晚自习放学后复习的时间只半个小时。
能复习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而看到程行回来后直接做起了题。
孙莹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请姜鹿溪吃个饭没事。
她怕的就是程行下了课就找她,让她履行赌约。
教室里那么多人呢。
要是让她主动认输,她面子肯定会受损的。
孙莹的人缘很好,朋友众多。
因此,也就很在乎自己的面子。
而程行没有当众找她的麻烦。
这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事实上,要不是孙莹接二连三的呛自己,程行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孩子为难,在他眼里,只有十五六岁的孙莹,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小小的斤斤计较一次也就算了。
程行又怎么可能追着孙莹跟她斤斤计较。
况且,虽然他说了让孙莹输了请姜鹿溪吃一顿饭,他确实也存着让姜鹿溪少花点钱的想法,但以姜鹿溪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真让孙莹去请。
她要是肯受别人的恩惠。
这一路也就不会走的如此艰辛了。
安城一中想要请她吃饭的男生。
能从安河湖排到学校大门口去。
而且别说这些小恩小惠了。
她中考考了全市第一的时候,市里还有一些企业家找她向她捐款呢,不论是高考还是中考,考了第一的学生,本地企业为了得到一些好的名声,都会捐助帮助那些考试得了第一的学生,那些钱可是不少的。
但姜鹿溪一分钱都没有要。
她就这样实诚且倔强的活着。
这样的人,注定会过得艰难。
但也会让许多人心生倾佩。
程行很少会钦佩一个人。
但姜鹿溪绝对算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不合群,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与人交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像赵静孙莹这些女生,都不会讨厌她,相反还会喜欢她的原因吧。
一个人,不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让异性喜欢不算什么,你只要长相好看就行。
但能让同性也喜欢,那才真正有着属于自己的个人魅力。
程行此时在做数学练习册的时候,就遇到了一道难题。
“这道题,有些看不懂。”程行将练习册拿给了姜鹿溪。
正在看书的姜鹿溪将程行的练习册拿了过来。
她安静地看了看程行给她指的那一题。
将这道应用题的题目给读完后,姜鹿溪拿过笔,给他讲解了起来。
而看着正小声给程行讲题的姜鹿溪,旁边的孙莹跟赵静都愣了愣。
她们也都向姜鹿溪讨教过问题。
但姜鹿溪可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认真地讲给她们听。
姜鹿溪给她们讲题,可是很少会说话的。
一般都是她们不停说话提出疑惑,然后姜鹿溪在纸上给她们讲解。
因此她们也都习惯了,每次去问姜鹿溪问题,都会提前准备好一张草稿纸。
但现在姜鹿溪给程行讲题。
不仅一点点的讲的很详细。
反而是程行在点头,姜鹿溪在一直说话。
等姜鹿溪给程行讲解清楚之后,孙莹有些心里不平衡的对着姜鹿溪说道:“鹿溪,你这好不公平啊,你以前给我和赵静讲题,可没有这么过。”
毕竟孙莹跟程行的赌注还输着呢,她不敢让程行听到她们所说的话,程行没找她麻烦就够好的了,要是被程行听到她们的谈话,那就惨了。
因此孙莹说的话声音巨小。
但还好姜鹿溪的听力很好。
听到孙莹的话之后,姜鹿溪倒是愣了愣。
程行刚刚问她问她时,她是下意识的跟之前帮程行复习的时候那样教的,现在听了孙莹所说的,她帮程行讲题,确实要跟帮她们讲题有很大的区别。
“伱们的数学成绩很好,稍微在纸上讲解一下,你们就能听懂,而我要是对程行这样做的话,不讲出来,他是听不懂的。”姜鹿溪如是说道。
姜鹿溪这话说出来后,孙莹跟赵静都深有其感的点了点头。
以程行的数学成绩,虽然去年进步很大。
但跟她们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姜鹿溪要是不讲的详细一些,程行确实会听不懂。
后面的两节课是化学跟英语。
就这样,程行上课时去做数学练习册,巩固自己的数学知识。
然后下课时,将练习册上不会的拿去问姜鹿溪。
很快,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就结束了。
姜鹿溪一只手拿着水杯,一只手将上午收的语文作业拿了起来。
这些语文作业是要送到文科二班王老师手里的。
理科教学楼距离文科教学楼有些远。
将作业送给王老师之后,她正好也可以用水杯打杯水,然后再去吃饭。
只是当姜鹿溪拿着水杯和手里的作业走到教学楼下时,才发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早上早自习结束时雪刚下的时候很大,但是到了上午就没有多大了,但是没想到到了中午,又下的大了起来。
姜鹿溪将手里的几十张作业纸护在了身前,以免被雪淋到,然后打湿。
就这样,姜鹿溪迎着风雪,向着文科的教学楼走了过去。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身后有人向她走了过来。
“衣服很多?”程行撑着伞,走到了这个女孩儿的面前。
姜鹿溪回过头,就看到了身后的程行,以及盖过她头顶的伞。
漫天的大雪被他手里的伞阻隔在外。
姜鹿溪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别说从这里走到对面的教学楼,就算是从这里走到车棚,你的衣服也能全被雪给打湿。”程行皱着眉头看着她,问道:“你就那么想生病?”
这场大雪,在安城的气象台里已经提前预告了好几天。
而在程行前世的记忆里,这场雪是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
因此程行早上来时,便带了一把伞。
小雪自然不需要打伞。
相反走在雪中,若无刺骨的寒风,还会非常浪漫。
但是现在这场雪,可是非常大的。
再加上呼啸的北风,这风雪吹打在身上,不消片刻就会浸湿衣衫。
“我可以跑过去。”姜鹿溪看着他道。
“那你真厉害,一口气能从这里跑到对面教学楼。”程行道。
姜鹿溪不说话了。
让她一口气跑到车棚,跑到食堂可以。
一口气跑到安河湖对面的文科教学楼。
她是跑不到的。
而只要一停下来歇息,风雪吹打在身上,确实很容易就把衣服给打湿。
“怎么说?要不要跑跑试试?”程行看着她问道。
“不跑。”姜鹿溪道。
“有伞在我为什么要跑?你把伞借给我就行了。”姜鹿溪道。
要是衣服被打湿了,那么冷的天,自然是很容易就生病的。
她现在确实不能生病。
因为奶奶还在病着呢。
她现在每天放学回家还得去照顾奶奶。
以前的雪没有这一场来的凶来的猛。
而且以前也没有要跑那么远过。
所以刚刚姜鹿溪想都没想就想去跑过去将作业给送过去。
因为她以前在风雪中跑习惯了。
现在细想,以此时雪大的程度,路又那么远,确实不能直接跑过去的。
“走吧。”程行撑着伞道。
“你不用跟我一起一起去的,你把伞借给我就行。”姜鹿溪看着他说道。
“左手里是作业,右手里是水杯,我把伞借给你,你想怎么打?”程行问道。
姜鹿溪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跟右手。
她的左手跟右手里都有东西,确实没法再打伞了。
姜鹿溪皱了皱鼻子,没再吭声。
程行打着伞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被寒风冻红的鼻子,程行停了下来,问道:“你的口罩呢?”
“在教室里呢,没戴。”姜鹿溪回道。
“那就回去把口罩戴上再去吧。”程行道。
这室外的天气那么冷,不戴口罩,脸跟鼻子,会被风雪吹得生疼。
“不用啊,没那么冷。”姜鹿溪道。
这都下楼了,再回去去拿口罩,会很浪费时间。
“要么回去戴你的口罩,要么把我的口罩摘下来给你戴。”程行看着她道。
程行看着她,姜鹿溪看着他。
程行持着伞,两人在雪中互相对视了起来。
程行的眼神像是一抹清风一般,很清澈。
但里面却有着毫不妥协的坚持。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就只有二选一的选择。
姜鹿溪最终挪移过了目光,道:“我回去拿。”
“嗯,我在这等你。”程行道。
姜鹿溪回去戴了口罩,然后走下了楼。
“这总可以了吧?”姜鹿溪看着他问道。
“还有脾气了,换做别人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多管这个闲事。”程行道。
“陈青不会?”姜鹿溪忽然问道。
“她要是问我借伞,会借。”程行道:“但不会同行。”
“不信。”姜鹿溪道。
“那她要是两只手里也都有东西拿不了伞呢?”姜鹿溪又问道。
“像你这样吗?”程行道:“要是像你此时这样,可以先把杯子放回去,等把作业送给老师之后,再回来拿着伞去打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水房距离我们教学楼还是挺近的,等把作业送了之后,再回来打水,水房里应该也没多少人。”姜鹿溪道。
“你走不走?”程行皱着眉头看着她。
程行生气,口罩下的姜鹿溪莞尔。
她瞥了一眼率先先行的程行。
没好气的用杯子在他背后比划了一下。
哼。
看你以后还不敢威胁我。
但是感受到风雪吹打在身上。
怕被风雪打湿衣衫的姜鹿溪,又紧紧地跟了上去。
落了雪的安河湖风景正盛。
程行没有选择从旁边绕过去。
而是上了安河湖的水上长廊。
经过几个小的亭子,便到了安河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坐落于安河湖的最中央。
是安河湖最大的一处亭子。
到了这里,也就过了一半的安河湖。
风雪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染成白色。
湖中的水面,也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此时的安河湖很美。
湖心亭的四面全是从空中落下来的雪花。
如白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姜鹿溪清澈的眼眸也因此时的景色而明亮了几分。
虽然安城一中有一处在安城都算闻名的安河湖。
湖上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安城一中的安河湖,在本地有不输江南水榭的美誉。
但姜鹿溪从来没有登上过安河湖。
此时,大雪应景,倒是真美。
“姜鹿溪,摘下口罩。”程行忽然道。
姜鹿溪不知道程行要做什么,但还是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而也就是这时,她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然后就看到程行用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程行望着手机里穿着一身素净棉衣,摘下口罩向他这里看过来的姜鹿溪,如果张岱笔下的湖心亭,是天与云与山上下一白的话。
那此时安河湖的湖心亭。
就是姜鹿溪与风与雪,天地一绝。
风雪不属于人间,是天地一绝。
此时的姜鹿溪,同样不属于人间。
“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程行笑着问道。
“什么?”姜鹿溪不解地问道。
“刚刚你摘掉口罩站在那的那一幕,让我想到了张岱的天与云与山上下一白,然后我就想到,此时的姜鹿溪站在那里,与风与雪,应该也算得上是天地一绝。”
“你又用我的名字写文章。”姜鹿溪看着他道。
“又?”程行有些不解。
姜鹿溪没说话,而是道:“风雪是人间不可或缺的东西,自然算得上是天地一绝,不知道你说的我,算得上是什么绝?”
姜鹿溪倒想知道,他该如何去编。
自己无论如何,也都无法去跟风雪相提并论的。
即便世人再讨厌风雪。
但也同样少不了这两样东西。
“真要我说啊?”程行笑着问道。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余光中说,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人间第三种绝色。余光中这首诗的名字就叫《绝色》,我跟余老都是作家,但我资质尚浅,要是我说出来的,恐怕你不会信,但余老所说的绝色,算不算是天下一绝?”程行笑着问道。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陈青李妍她们说去吧,李妍很喜欢你写的文章,她要是听了你这话肯定会非常喜欢,我又不跟人谈恋爱,你跟我说又没用,我又不吃这套。”姜鹿溪说完,便戴上了口罩。
她口罩下的脸,有些泛红。
只是,之前是被冻的。
而现在,可不是。
程行笑了笑,带着她走出了湖心亭。
他不知道余光中笔下的人间第三种绝色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刚刚站在湖心亭中的姜鹿溪。
不论是月色也好,还是风雪也罢,都比不了她。
风雪,也只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穿过安河湖,又走了一会儿,便到文科的教学楼了。
旁边的许多学生在看到程行跟姜鹿溪后都愣了愣。
要说安城一中文科班觉得最耻辱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身为文科的学生,但在成绩上,却被理科的程行跟姜鹿溪给统治了。
最开始只有一个姜鹿溪还好,而且姜鹿溪是科科第一,跟怪物一样,再加上她长得很漂亮,文科班的学生对她是没多少敌意的。
但自从程行横空出世后就不一样了,如果说理科的男生可以说自己学的是理科,语文不如程行是应该的,那他们这些文科生的语文被程行这一个理科生突然半路杀出,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那就是耻辱了。
加上后来居上的程行,安城一中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的语文第一,全被理科班的学生给占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两人都是一个班的。
但最让文科班许多学生感觉到无力的是,如果姜鹿溪有机会超过,她的作文分数不是很高,他们文科一班的陈天祥跟周文杰都有一些希望能超过姜鹿溪的话,那上次程行的期末考试结果出来之后,许多人都知道,想超过程行是根本就没可能的了。
特别是最近两天,文科班的老师们怕下次考试会考程行的文言文,还把程行的那篇文言文教给了他们,当那篇文言文出来之后,他们有的就只有无力感。
这样的文章,他们就算是穷其一生,都不可能写得出来。
因此此时看到程行跟姜鹿溪两人走来,众人都有些惊讶。
文科跟理科的教学楼相距甚远。
除了考试的时候,平时文理两科的学生是很少会有什么来往的。
所以他们都想知道程行跟姜鹿溪此时到此是为了什么。
因为考试的时候分到过文科的教学楼。
所以即便他们平时很少来,对于文科的教学楼还是很熟悉的。
文科二班在教学楼的二楼。
两人上了楼。
然后来到了教学楼二楼的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里面还有一些老师没走。
有些老师距离家比较远。
冬天天气又冷,现在又下着大雪。
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在学校里吃。
姜鹿溪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问道:“王老师在吗?”
“我就是王老师,你是姜鹿溪同学吧?快进来快进来。”一名伏案工作的女老师抬起了头,在看到姜鹿溪以及她手里抱着的作业纸后说道。
之前郑华跟她打过招呼了。
说上午放学的时候,姜鹿溪会把她交代的作业收上来拿过来。
程行跟她一起走了进去。
办公室门口就是楼梯口。
而楼梯口就是迎风口。
站在那里太冷了。
王悦看到姜鹿溪旁边的程行愣了愣,问道:“这位同学是?”
“王老师,这是程行,跟我一起来的。”姜鹿溪给王悦介绍道。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则是全都向程行跟姜鹿溪望了过来。
程行跟姜鹿溪,现在都已经成他们安城一中的双壁了。
他们两个,算得上安城一中这么多年以来,成绩最好的学生。
先是姜鹿溪一路猛到底,从踏入安城一中的校门开始,就把所有人给远远的抛在了身后,每次月考,总成绩都是全校第一,还创造过不少次科科第一的记录。
而程行更是横空出世,把所有人都给杀的片甲不留。
这两个学生,在安城一中别说是在学生里。
哪怕是在老师里,都是焦点般的存在。
王悦听到姜鹿溪的话后有些惊讶。
程行的名气,哪怕是她还没来安城一中之前,就是有听说过的。
《灯火》《安河》《安城》《草萤有耀终非火》。
这些文章在整个江淮大地上都是如雷贯耳。
她自然是听过,也全都看过的。
没想到此时竟然见到了本人。
王悦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
很难想象,不论是姜鹿溪也好,还是程行也罢。
这两人在成绩那么优秀的同时,长相竟然也都很优秀。
“外面下那么大的雪,理科的教学楼据此又那么远,两位同学辛苦了,旁边饮水机里有热水,要不要先喝点水?”王悦笑着问道。
“不用了王老师。”姜鹿溪摇了摇头。
她将作业本放到了王悦的办公桌上。
“王老师,作业我送到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姜鹿溪道。
她等下还得去打水呢。
要是再不快点去,等别人吃完饭回来,可就不好打了。
“行,我们明天见。”王悦笑道。
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下了教学楼,程行将伞撑开,两人去了水房。
打完水后,他们走到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解决了午饭。
上午的时候程行在刷数学题。
中午吃过饭后的午自习,以及接下来剩下的时间,程行都在姜鹿溪的讲解下复习起了化学知识,跟姜鹿溪坐在一起,可以时时提问后,复习效率确实提高了很多。
晚上晚自习放学后,程行以省的让她奶奶天天担心她那么晚回去为由,再加上现在能复习的时间变多了,就没有再让姜鹿溪再帮他在晚上放学之后补课。
九点二十放学,少了这三十分钟补课时间。
姜鹿溪差不多十点半左右就能到家。
雪也不会一直都大。
到了下午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不怎么下了。
当然,这场雪不会只下一天。
未来的好几天,还会接着下。
但也都是小雪和中雪了,已经不会再像今天午时那般大了。
第二天上午,本来是郑华的语文课。
但现在已经改成王悦的公开课了。
学校里来旁听的领导还有语文老师有很多。
他们都搬个凳子在一些学生旁边坐了下来。
上课铃打响之后,王悦开始讲起了这堂关于她最终能不能在安城一中留下来的公开课,在上次程行跟姜鹿溪在八省联考上获奖,安城一中大肆宣传之下,如果说以前安城一中的老师在应聘学校时,还会在一中二中几所好的中学中犹豫的话。
那现在的安城一中,就是所有安城的老师们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学校。
造成这个的原因,除了程行跟姜鹿溪竞赛获奖之外。
还有一个更大的因素,就是安城一中走出来了一个程行这样的作家。
当老师的,谁不想自己的学生里能走出一个程行这样的学生?
安城一中既然能走出第一个。
说不定就能走出第二个。
王悦先从一篇文言文讲了起来。
讲着讲着,她就讲到了雪。
王悦笑道:“苏轼喜欢写雪,在他的笔下,晚雨纤纤变玉霙,小庵高卧有余清的玉霙,就是雪的别称,除此之外,他写的天风淅淅飞玉沙,韶恩归沐休早衙的玉沙,也是雪的别称。”
在四十分钟的公开课里,与学生的互动,也是紧要的一环,王悦笑道:“这两天安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在很多人文人的笔下,雪都有很多雅称别称,除了我说的以及刚刚文章里出现的那个之外,还有没有学生能说几个出来?”
除了程行跟姜鹿溪,以及嫌天太冷没来的赵龙之外,班里其余的学生全都举起了手,哪怕是周远,也把手举的老高。
没办法,他不举不行。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郑华。
王悦点了张环。
张环道:“柳絮,谢道韫的未若柳絮因风起。”
“不错,这篇课文我们之前都有学过。”王悦笑着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在下面举手的人中,王悦点了陈青。
“韩愈《春雪》里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飞花,南朝沈约《雪赞》里的独有凝雨姿,贞晼而无殉的凝雨,张宪《听雪斋》里微于疏竹上,时作碎琼声的碎琼,杨万里《雪冻未解散策郡圃》里独来独往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的银粟。”陈青一口气说出了四个,震惊了全班的所有人。
有些人虽然举起了手,但也就只知道一两个。
哪有像陈青这样一口气说出四个,还能把作者名跟出处说出来的。
王悦闻言有些讶然。
三班竟然还有高手。
能记住这么多诗词和出处,平时肯定是积累看过了许多书的。
“请坐,三班果然是群英荟萃,卧虎藏龙啊!”王悦笑道。
而此时郑华的嘴角却是咧开了一抹笑容。
李丹跟王颜都忍不住给陈青伸了个大拇指。
陈青此时则是向着前面的程行跟姜鹿溪看了一眼。
但程行依旧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姜鹿溪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她从陈青的眼里看出了一抹挑衅的意味。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人能再说出几个的了?”王悦又问道。
此时举手的人,就变得少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举手的。
王悦又挑了几个,最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举手了。
但此时的王悦却把目光看向了安城一中语文成绩最好的程行跟姜鹿溪,这俩人从头到现在可是一次手都没有举过呢。
关于雪的别称还有一些,她不认为以程行跟姜鹿溪的成绩会不知道。
“姜鹿溪。”王悦喊道。
姜鹿溪站了起来。
“你还知不知道一些别的关于雪的称呼?”王悦问道。
姜鹿溪愣了愣。
最开始,她知道两个。
但这两个都被人说出来的。
她知道的这两个,还是在课本上学到过的。
至于其它的,她就不知道了。
就在姜鹿溪正想回答自己不知道时,她的手被人碰了碰。
然后姜鹿溪低下头,就看到了程行在本子上给她写的东西。
那上面写的是答案。
答案下面还写着,你帮过我,要是拒绝我帮你,我可就就生气了。
我可就生气了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版恼怒发火的表情。
能看得出来,程行写的很急,字走龙蛇,表情画的也很难看。
不过即便如此,姜鹿溪也不打算去念程行写给她写的答案。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只是她忽然想到了刚刚陈青那个挑衅的眼神。
姜鹿溪没来由的抬起头道:“寒酥,明朝徐文长梨花四首其一中,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酥未肯消的寒酥。”
众人闻言全都惊讶不已。
都说出那么多出来了,竟然还有。
“我就说嘛,三班肯定还有学生藏拙了,要不是老师提前做了功课,徐渭的这首诗,连我都不知道。”王悦笑道。
“姜鹿溪同学,请坐。”此时王悦把目光放到了程行身上,她笑着说道:“程行同学,你应该还知道一些吧。”
程行站了起来,笑道:“老师,前面的同学基本上都把我知道的全说完了,我知道的也没多少了。”
“那就捡你知道的说。”王悦笑道。
“程行竟然还能说出来?”王颜惊讶的说道。
到现在,关于雪的雅称,已经说出那么多个了,王颜没想到程行竟然还有知道的。
“估计也没几个了。”陈青道。
“嗯。”程行此时对着王悦点了点头,道:“唐朝张说《奉和圣制》里欲验丰年象,飘摇仙藻来的仙藻,唐朝徐彦伯《游禁苑幸临渭亭遇雪应制》里琼树留宸瞩,璇花入户睿的璇花,唐朝宋之问《奉知春日玩雪应制》里琼章定少千人知,银树长芳六出花的六出花。”
“还有唐韦庄《冬日长安感志》里的琼华。”
“唐李济《上清晖合遇雪》里的祥英。”
“唐令狐楚《雪寄李师素侍郎》里的珠叶。”
“唐钱起《禁闱玩雪寄薛左丞》里的羽浮。”
“唐自居易《酬皇甫十早春对雪见赠》里的玉尘。”
随着程行一个又一个。
将朝代,作者,出处全都说出来后。
王悦:“???”
孔林:“……”
罗光:“……”
郑华:“……”
而三班的所有学生,则是全都望着站起来的那个少年,不知道多久。
当程行嘴里冒出宋那个字的时候,王悦叫了停。
好家伙,光是唐朝这一个朝代文人写的雪就有了这么多。
那宋朝更是文化艺术的鼎盛时期,文人多如牛毛,写的雪的别称得有多少?
程行这胸中藏的墨水也太多了。
怪不得他能在月考的时候,现场做出一篇那么好的文言文出来。
他这诗词储备量太惊人了。
终止了雪的雅称,王悦继续讲起了高中课本上的一篇文言文。
等这篇文言文讲完,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
王悦说道:“我昨天提前给大家布置了个任务,就是大家随心所欲,把自己想写的东西在纸上写出来,然后上交上来。”
“我这里有一些不错的,我在这里念给大家听听。”
“愿奶奶平安,帮我的人都能万事顺遂。”王悦笑道:“这是收上来的那么多句子中,最朴实也最简单的一句话,但真诚却最能打动人心。”
“这是姜鹿溪的。”王悦对着姜鹿溪道:“你想要的,一定都会实现的。”
程行看了眼旁边的这个女孩儿一眼。
有时候程行真觉得她挺傻的。
她自己过得那么苦,却要让自己这个现在比她过得好那么多的人万事顺遂。
那几次微不足道的帮助,对于寻常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悦又读了几篇,最终来到了程行的。
“这一篇,是程行的,也是收上来的那么多句子里,我最喜欢的一篇。”王悦朗读道:“日出山野万万,日升余生漫漫。日落粗茶淡饭,日暮一半一半。”
王悦笑道:“他后面还写了一句,但愿我们所有的人生,都能日出有盼,日升有念,日落有期,日暮不茫,但愿我们所有人,都能有个人,一半一半。”
而程行闻言则是愣了愣。
因为他记得,日落粗茶淡饭里,他写的不是日落粗茶淡饭,而是日落鹿溪淡饭,虽然可能粗茶淡饭更应景一些,但程行当时想写的,确实是鹿溪。
而当程行向着姜鹿溪望去,看着姜鹿溪那有些躲闪的眼神时,不仅哑然失笑了起来。
鹿溪应该被她给改成了粗茶。
而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了程行所写的这段话后都愣了愣。
程行第一个长句子写的很好。
从日出,日升,日落到日暮。
程行用寥寥数笔,给人带来了一个无限遐想的世界。
“这小子。”孔林摇了摇头。
一个公开课随意征集的句子。
你至于吗?
只是孔林不知道的是。
有些东西,只要你下了笔,那些文字跟词汇纷至沓来。
即便是你想写差些,都很难去做到。
而此时三班的教室里,那些来旁听的老师们。
除了郑华,都在惆怅。
前世得修多少年的福,才能拥有一名程行这样的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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