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
连着管制了六七日的东海市,再次喧嚣了起来。
繁华依旧如故。
“就在市中心的龙凤楼”电话那头,女孩小心翼翼道:“今天才解开管制,好多餐馆都还没开呢,就只在这家吃啦。”
“记住了,我不会迟到的。”
挂断电话后,陆煊连忙试了试刚买的新衣服,花了他两百多块钱呢。
尽管对如今的自己来说,钱财已经彻底成为可有可无之物,但陆煊穷苦惯了,如今也依旧节省,不敢大手大脚。
苦难还历历在目。
一边小心翼翼的理着衣服褶皱,陆煊一边回想之前与吴叔的谈话,雀跃的神情略微暗淡了些许。
既是因为那句‘长城流血何止成河’,也是因为后头的一些询问。
“吴叔,你知道潜龙市吗?七年前的潜龙市。”
“我知道。”
“您能告诉我真相吗?为什么潜龙市所有人会被消除信息,为什么新闻上没有一点报道,为什么.....潜龙市的变故,与生楼可有关系?”
“我也不清楚具体,但我当初正是怀疑潜龙市之变与生楼有关,这才自斩,摒弃大医之位.....当然,只是怀疑。”
“那吴叔,封锁信息的也是生楼吗?”
“不,是联邦,如果你想要查真相的话,就得去翻阅联邦的隐秘卷宗......生楼楼主疑似不朽,孩子,无论如何,切莫要冲动。”
回想到这里,陆煊眼中闪过很冷冽的光华,胸腔中有闷气!
“生楼么......我会查清楚的,一定会!”
“还有联邦......”
陆煊暂时将这些思绪埋在心底,半晌,这才恢复心绪。
穿好新衣服,微微催动气血,在掌间形成炙热,确保烤红薯与糖炒板栗都不会凉掉后,他心情有些忐忑的出门而去。
这是七年来,自己第一次去酒楼吃饭。
和一个女孩。
唔,不对,还有她爸爸呢。
...........
龙虎山。
山高万仞,云淡风清。
老天师掐了又掐,算了又算,始终算不出明细来。
他强行窥视天机,却只见万物终末之剑意,双眼都淌血了。
“祖师留下的三五斩邪剑,千年万年无有波澜,今日却起剑鸣.....到底为何?”
思索了很久,擦去眼角血泪,老天师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径直走到龙虎山位于山顶的禁地。
在这儿,一座巍峨道宫伫立,宏伟而肃穆,道宫前呢,则是有两颗通天桃树,一颗年岁大些,一颗年岁小些。
小的那颗似乎死去,枝条全无,树身上满是焦痕、创伤,而年岁老一些的那颗则极为挺拔,树荫如华盖,桃花朵朵开。
老天师布下法坛,起科仪,烧黄纸,拜祖师。
而后,他小心翼翼的对着年岁老一些的桃树恭敬做礼:
“老祖宗。”
老天师道:
“今日此来叨扰,是因三五斩邪剑有异动。”
桃树摇曳,仙光浩浩,神华附着其上,丝丝缕缕而不绝。
半晌,有疲惫的沙哑声自树中传来。
“吾...已卜算.....缘于....缘于东海。”
它说话断断续续,似乎极为吃力,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树身上的神华都暗淡了许多。
老天师则是见怪不怪,又拜了一礼:
“老祖宗,我知道了,此番叨扰,还望恕罪,您继续安睡。”
他恭敬退离后,沉思良久,唤来一位三品职的道士:
“最近东海可有异常?”
“回师祖话,今日有两位大地仙陨落于东海之畔的东海市,同时有传言说,东海市内有一处大遗迹,即将出世。”
“这一代弟子也该下山历红尘了,便让他们去东海市,你也跟着去,时刻汇报路途详细。”
“是,师祖。”
.............
东海市,上城区。
此时,街面上的人流多了起来,秩序逐渐恢复,华灯又挂枝头。
陆煊左手提着糖炒板栗,右手提着烤红薯,顺带两根指头夹起手机,吃力的看着导航。
走在路上时,他不经意挺胸抬头,像是在向路上行人展示自己的新衣裳。
没走多久,吃饭的地方便到了。
并非是陆煊瞧见了招牌之类的,而是他看见了街角处站着的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春风拂过,裙角翻飞,显露出光滑修长的大腿,她手中捧着书,一边翻看,一边偶尔抬起头来左右张望,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阳光透过云层,伴随春风一并少女身上,照的她鬓发泛起微光,却也难掩脖颈雪白。
她就这么静静站在那儿,便站成了一幅画儿,站成了天下最美好。
陆煊心头微微一暖,悄悄走上前,站在女孩身后,提着糖炒板栗的手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严江雪吓了一个哆嗦,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两只小脚一蹦跶,窜出数米远,直到看清来人后,她这才又窜了回来。
“小......小陆!”她笑容灿烂:“你来啦!”
说着,严江雪看见陆煊两手的烤红薯与糖炒板栗,笑的更加开心了,她知道,这肯定是给自己带的!
陆煊大大方方的将三袋小零食递上前:
“喏,给你。”
“还热乎的哎!”严江雪接过,咽了口唾沫:“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她笨拙而小心的从兜里摸出一小袋半透明的圆珠子,递给陆煊。
严江雪道:
“这个要慢慢吃的,好像对修炼肾脏有好处.....不能吃多了哎。”
“这是......”陆煊疑惑,从未见过这种食物。
但没等他多问,少女便欢快道:
“走吧走吧,我老爸也要到了,咱们先上去!”
两人走进餐馆,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于二楼靠窗的位子落座。
大概因为是此时为数不多开张餐馆的缘故,一楼早就人满为患,二楼也基本坐满。
“这家味道可好了,可惜包间都在装修。”说着,少女撅了撅嘴,有些不开心,她怕生,而这儿人却很多。
严江雪剥开一枚板栗,俏生生的递上前:
“你吃。”
陆煊也不客气,接过板栗便塞入嘴中,他含糊问道:
“小严,说起来你爸爸为什么忽然想着见我......你爸爸凶不凶?”
“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爸爸才想着见一见的吧....”
女孩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细若蚊蝇。
陆煊愣了愣,第一个朋友吗?
严江雪正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近,她怯生生缩了缩脖子,脸上又挂起冰霜来,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很抱歉,打扰一下。”
两人侧过头,是四个衣着锦绣、满身贵气的青年男女,为首的青年歉意道:
“是这样的,我们人多,然后四人桌都满了,只剩下双人桌,所以我们想和两位换一下位子,可以吗?”
说着,青年看了一眼严江雪,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好美的少女,就是看起来高冷了一些......
“这.....”陆煊摆了摆手,轻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一个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
“你们换一家呗?”另一个年岁小些的少年皱眉道:“给你们五千块.....”
他话没说完,却被为首的青年抬手拦下,训斥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如此,走在外面你的言行便代表着家里家教,就这么喜欢招惹是非么?”
少年忿忿的闭上嘴。
青年又侧过头来,歉意道:
“舍弟让两位见笑了,既然如此,我们去其他地方再问问,便不打扰了。”
说着,他带着另外三人朝旁边桌走去。
陆煊眨巴眨巴眼睛,也没留心,只是笑着向严江雪问道:
“说起来,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哎?我怕我等会儿说错话。”
“我也说不清楚......哎,我爸到了!”
一个威严傍身的中年人大步走来,一屁股坐在了严江雪身旁,对着陆煊微微颔首。
“叔叔好!”陆煊脱口而出,而在看清楚来人后,神色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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