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类植物研究的实验组们得到长江柳族配合研究,一时间如鱼得水。再加上上级指示,要适当地提升长江柳族的修仙水平,为战场表现做准备,投入长江柳族的修仙资源,微妙地有些倾斜。
再者,不只为了提升长江柳族的预期战场表现,光从两族交流的角度出发,增加长江柳族的金丹期数量,保持在可以控制的规模,也是宣慰部急需进行的工作。
华夏人族与长江柳族达成朝贡附属后,科学界、工业界、农业界对此反应不一。达成契约前,宣慰部严格保密,不让外界无关人士知晓;达成契约后,宣慰部需要推动长江柳族与各界深度联合,态度愣是原地转弯一百八十度,将长江柳族的各种潜在合作可能摆成了菜市场,任君挑选。
各界不熟悉朝贡和附属该怎么运行,但他们知道怎么搞平等贸易——华夏在灵气复苏前赢得大多数人类支持,靠的手段不多,其中一手便是有别于殖民和经济殖民的平等贸易,在广大亚非拉只管明码标价地做生意,绝不干涉他国,也绝不做生意之外的事——或许麦瑞卡人和带英、法鸡会更擅长压榨自己的附属国,但在平等贸易这块,这帮人在灵气复苏时期的华夏面前,都只配哆嗦着听到敲门声:“开门,自由贸易。”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科学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李俭牵头,为新星大学课题组们签下的联合研究的优先权。由于长江柳族当今只有柳谨一个话事人,除了它再没智慧生物能够与长江柳族的生灵直接传递信息,其他实验团队只能望洋兴叹,琢磨着必须让长江柳族多几个能开口的金丹期,就像是增加通商口岸一般。
工业界对长江柳族的兴趣不大,但工业界的好处便是门类多,各行各业的人多。其中少不了有人琢磨长江柳族可能具备的工业特性,便有人登门邀请,想要知道长江柳族能否在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方面提供助力。
柳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观了几座工厂,心中有所想法,奈何人力有时穷,分身无术,要应付新星大学的优先科研权,就要投入精力将配合实验的幼树挨个“嘱咐”,没有工夫针对工厂做调整,只能遗憾离去,将配合工业的想法挂起。
在茫茫多的工业界人士中,自然不缺有资格上路灯的家伙。虽然这帮人对工人的做法相当不人道,但当他们把目光投向长江柳族,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柳树不适用人道办法的时候,那些压榨劳动力的思路似乎也变得合理了。
于是,又有一群人找上宣慰部,要求宣慰部提高长江柳族的数量和质量,尽早尽快地使长江柳族具有向工厂输送劳动力的能力。
这就不像是要公平贸易的态度了。宣慰部的成员大多精明强干,虽说基本都是从上京各部门抽调出来,但也清楚工厂里的腌臜事情,再一搜查这些提名企业的过往劣迹,心中便对急急忙忙要求增加劳动力输送能力的企业们有了数。
但长江柳族确实签的是附属协议,这就难办了。
宣慰部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并非自己一个部门能够决定的,便上报,经多部门讨论,最终表决,决定对这些人的提议持保留态度。让工厂主以市场方式找长江柳族索要劳动力,至于最终索要结果,那完全是民事问题。
这样做,起码在双方行为出格时,还能有人兜底。
农业界的反应是最慢的,或者说,其中反应较快的人,已经和科学界掺和在一起,早早地提出了多种关于农业生产的研究项目,在李俭的牵头下获批项目。
最后农业界有反应的,还是卫戍部队参与的武装农场。部队找上柳谨,表示武装农场和作战部队虽然都在卫戍部队之下,但工作内容几乎是两个序列,希望柳谨能够考虑一下长江柳族在武装农场的工作,目前能给出的工作内容,类似固定岗哨。
柳谨对此颇为心动,奈何分身乏术,原因一同拒绝工业界的理由,没有工夫对族内它树进行岗位前培训,自然没法让长江柳族参与武装农场。
于是,几方面纷纷要求宣慰部,要增加长江柳族的种群数量,提升长江柳族的质量,增加更多可以当“包工头”的金丹期长江柳族。
这项任务让宣慰部十分头大。从部门设计初衷来看,宣慰部本是为之后多个种族成为人族附属的居中调节做准备,发展顺利的时候,宣慰部就是附属种族能够接触到的最高单位,按理说只有各族首领才有和宣慰部接洽的能力,一切事情公事公办,到时候宣慰部只需要负责接收附属种族的“朝贡、徭役、户册”。
现如今的任务却像鸡零狗碎,这哪是让宣慰部在附属种族面前当爹啊,这完全是在当妈,还得把长江柳族当成亲儿子养。
宣慰部的繁忙按下不表,单说李俭为新星大学科研团队牵头之后,科研成果层出不穷,使得整个四月里都为各种宣传奔忙不已。一场签约仪式,能捞到什么还不一定,只知道确实赢来了身边崔和平的崇拜赞叹。
到五月份,宣传活动密度降低,李俭总算抽出一口气,拿来检查自己最近的工作。
当他终于坐回校长椅,打算浏览校内新闻时,却看见老张一脸严肃。
“李俭,海洋战争伤亡又上升了。”张博学将一条消息推送到李俭界面。
李俭打开信息,今年四月份的钱安卫戍部队参与海洋主流战争计划,阵亡战士五百余人。
往月的阵亡人数在三百左右,这个月的五百,差不多是倍增的意思。
这很危险,钱安每个月生产的人数都只比该数字大两个数量级,考虑到伤亡比,每个月出生的人数可能只比丧失战斗力的修仙者大一个数量级。
李俭不是正经军事出身,但也在战斗序列待过一段时间,这样接近的比例会让人意识到,更大的变化正等待着众人——比如全民皆兵。
古代作战,十个战死一个就可能全军溃败,十个有两个丧失战斗力败退的能算是正常,死三个不溃的算是精锐。这固然有冷兵器作战的时代特性,包括但不限于战线接战人数和局部伤亡比例过高对军队士气的影响,以及古代军队的组织度低下,但也不意味着现代战争,任何一支军队都能在遭受十分之一的战斗力损失后保持高昂士气——事实上,大多数地方的军队仍然保持着华夏古代冷兵器军队的组织度,天底下能称得上全面现代化的军队充其量也就两支半。更严格地说,可能只有一支半。
每个月出生人数只比丧失战斗力的修仙者大一个数量级,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即使现在进入某年龄段的全民皆兵,也就是义务兵,部队也产生了事实上的十个里有一个丧失战斗力的情况,达到了古代军队的平均组织度关口。
如果还有需要,那就将切换对特定性别的全民皆兵,继而是真正的全民皆兵——到那时候,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义务兵要开始了?”李俭看向张博学。
李俭尝试着将自己的感情抽离,只用无情的理性评估眼前的牺牲报告。如果说伤亡比大概保持在五比一,那么三百人的牺牲背后就是一共一千八百人的失去战斗力,以钱安聚居区的人口和生育愿望计算,再加上志愿兵占据适龄人口的比例,这刚好是志愿兵能够承载伤亡的当口,再高一点,就有丧失士气的嫌疑——如果按照古代军队的质量来算,这个数字就已经够一般军队溃散了。
五百人的牺牲,相对过去几个月的三百人,显然是战场上发生了变故,情况更严峻了。钱安聚居区的志愿兵规模很可能无法再支撑如此的长期消耗,那么为了战线安定,切换到义务兵是最有可能的。
当然,中间的过渡时期可以采用鼓励志愿兵的形式,就像是卫戍部队前几个月在做的一样,在各大学校鼓励征兵,同时紧抓新星大学这样,在修仙方面质量出色的兵源。
“很可能要开始了,但如果最近这段时间的鼓励征兵情况还好,施行义务兵还能往后推。”张博学点头。
“这件事,我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呢?我改变不了的,就算让我去海里战斗,这也是大势,将来的死伤可能会更多……”李俭说着,陷入沉默。
一剑曾当百万师?他倒是想,但卫戍部队的战斗力不会比他差多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自己的个体战斗力确实开挂,但那仅限于个体战斗力层面,大概是同境界以一当百的水平,陷入围攻和车轮战还可能会死。卫戍部队不缺金丹期,更别说筑基期,在团队作战的状态下,一个百人筑基期单位发挥出来的战斗力都可能比自己更高。
在这样的战场中,依旧会牺牲五百名战士,梦想着靠自己开挂让战线上不伤一人,改变大势,未免小瞧了牺牲的战士。
对聚居区来说,自己可以是一面旗帜,可以是面对外族的谎言,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大放光彩,但绝不会安排自己参与海洋主流战争计划,并在不必要的作战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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