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逼问温坚，方才随口一问的首领当真是随口一说，恍惚着便换了话题，只有猪族使者跑来报信的消息若有若无地飘荡在会场上空。
李俭不知会有多少首领对这信息上心，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与其说是做事，不如说是八卦。
猪族使者如此说，卫戍部队的作风又向来严整，恐怕在使者出发之前，卫戍部队就做好了在猪族领地抵抗魔族的准备。再想到智囊团明知魔族聚居地有异动，仍然请自己说服妖兽接受卫戍部队驻军，显然调去驻军的卫戍部队还有军令在身，抵抗魔族应当是大计一环。
理智上，李俭能理解借别人的地盘御敌，既能卖好又能达成目的，实在是一着好棋；情感上，他却不能转瞬释怀，这毕竟是在它族领地抛头颅洒热血，总有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总是觉得不值。
李俭用头盔遮掩住面部表情，设定翻译软件一旦接收到关键词便“唤醒”自己，接通后方专线。
“李校长，在庆功宴上玩的还开心吗？”接线员换了个人。大抵是白班夜班两班倒，修仙者倒是能撑着熬夜，但让人有能力熬夜连轴转只为了上班，多少有些残忍。
拿命换钱也就罢了，能接听李俭专线的工作人员显然不是拿命换钱的主。
“一般，妖兽的娱乐太少，拿出人类的娱乐方式，我还怕吓到它们。这是玩笑话，我打来电话，是有事想问。赶去猪族领地驻防的卫戍部队，现在怎么样了？”
“李校长，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正在作战。您如果需要更详细信息，我可以帮您申请，只是可能没那么快。”
嗯，前线战报没有给自己提前申请知情权限，看来打得不急，应该在计划中。虽然不知道后方到底为这支卫戍部队准备了什么计划，不过总归是利好。
“方便的话就帮我申请一下，毕竟我也需要根据卫戍部队的情况，向妖兽首领表示态度。而且连猪族的使者都跑过来向黑承汇报，在前线战斗的卫戍部队如果不派人向我汇报，恐怕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了解，我会帮您转达。”通话另一头传来些许杂音。天方破晓就要干活，对做事的人来说恐怕也算是麻烦。
李俭沉默了一会，庆功宴的吵闹被头盔挡在外头，通话传递的声音又被智能音频过滤了背景音。此刻，置身在东方破晓的庆功宴中，竟能觉得此身如空中柳絮，即使想要随风飘荡，却又不见风波。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应该不错吧？”
“这是在问我？还不错。李校长？”
“你的年龄可能比我还大？”
“李校长，专线可不是拿来讨论私事的。您要是对我本人有兴趣，下班后可以和我加个好友，我的联系方式是公开的，官网可查。”
“抱歉，但我想这条专线应该给我留了很多权力……我现在闲的没事做，你就当是陪我唠嗑，也算是工作内容。”
“好吧，李校长，我得提醒您，哪怕您提出陪您唠嗑，专线通话依旧录音。”
“你的年龄比我还大？”
“为什么要在全程录音的通话中暴露个人信息……好吧，我确实比您虚长几岁。”
“能出现在与我专线通话的位置，应该很了解我吧？”
对方保持沉默。
“我是说，起码知道我毕业于哪所大学，进一步知道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哪里读的。”
“我确实知道您毕业于乌女大学，灵气复苏那年您本来还要准备毕设，但……”
“但灵气复苏来了，不需要准备毕设，像我这种大四的学生直接拉去分配工作。”
“嗯，这在那年是很常见的安排。大部分部属高校和省属高校都是这样，您的体测数据相当优秀，这也为之后拉开修仙大幕做了准备。”
“你应该毕业于比乌女大学更好的学校对吧？比如钱安大学，或者比钱安更高？或者是七子？”
“大学之间，更应该说是否适合学生吧，很难说有什么好坏。我确实不与李校长是校友就是了。”
“在那样的好学校毕业了，现在却在与我专线通话的轮班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李校长，我建议您说话还是谨慎一点，我比较看重这份工作。您别害我丢了这份工作。”
李俭把跑到嘴边的“我开个口，这份工作就不可能跑掉”咽了回去，这句话像是在cosplay什么霸总角色。
“那么你觉得这份工作不错？”
“当然，先生。您是一位相当出色的修仙领袖，我的工作内容能与您这样优秀的修仙领袖扯上关系，是我的荣幸。”
“你一个月多少工资。”
“抱歉，工资不能透露。”
李俭看了看专线通话进行中的图标：“那好吧，不耽误你工作了，再见。有消息请立刻联系我。”
“明白，李校长。”
挂断通话，李俭回看庆功宴。妖兽们总算把精力从食物转向其它娱乐，一群闲下来又吃饱了肚子的妖兽，借着一股癫劲，在不远处用法力斗牛。
一虎一熊顶在一处，蛮力使出来了，法力使出来了，就是不许动用权能和神识，没什么规矩地相互角力，扬起沙尘阵阵。
它们周围飞了一圈妖兽，呐喊助威，还有故意喝倒彩刺激它们的，好不热闹。
首领们也看着它们闹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黑承与温坚也在其中，各与近处首领闲聊，方才两族使者飞来报信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一般。
过了一会，圈子里角力的妖兽换了一茬，也看不出来是谁输谁赢，大体是围观的妖兽觉得场子里的抵得不过瘾，便亲身下场，嗷嗷叫地碰撞一阵，又被后来觉得不过瘾的妖兽替下，让这片角力场永不断档。
李俭看了一圈，注意到人族战士只是围在场边看热闹，自己没有一点参与其中，与妖兽同乐的意思，这才放心。
跟一群妖兽泥坑里打滚似得角力实在太丢人了，好在不论是护矿队还是赶赴现场的援军都是卫戍部队出身，纪律有保证。若是平民来这地方，看妖兽角力眼热，当真上去试试身手，还真不好说这是为人族争光，还是给人类丢脸。
李俭等着专线通知自己前线战报消息，借着眼前的妖兽角力消磨时间。正等待着，还没等来专线通知，就看见兔族使者再次飞来，找温坚报告。
温坚低声与使者交谈几句，默不作声地将使者遣走，不作一词。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大约隔上十来分钟时间，总会有兔族使者悄悄飞来，说话细声细气，不让它族首领听到，与温坚耳语几句，就被遣走，不知作何去了。
少几次还没什么，次数一多，看角力也渐渐觉得无聊的首领之中，就少不了把这事当做乐子的。
“温坚，你们族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使者连连过来找你汇报？如果事情紧急，你不如先回族内，处理好了再回来。首领会议也不是要一直开着，要是都没什么事了，可以把使者留在这里，等再有需要同盟一块出力的事情，再过来相会。”风雅前半段看着温坚，后半段则看着在场诸位。
作为首领，它们可是很忙的。成天在首领会议聊天打屁可不是正事，若不是需要同盟合力，首领们待在这里做什么？
万族大比的时候，每天前半夜凑在一块商讨，一来是万族大比的时候，首领走开了不方便在各族眼前露面；二来是它们正谋划鹰蛇两族，这般大事若是没有时时刻刻抓进度，鬼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万族大比后，首领会议时时进行，那可都是有正事的。
先打鹰蛇两族，接着瓜分两族领地，商讨包打区域；应对羊族倾巢而出，又需要各族合力，这就拖到了八月；打羊族的动静引起魔族暴动，这事情害得同盟不得不挤压出仅剩的战力，保护灵山矿区。
现在同盟没压力了，各族分到的利益还要发展，被魔族动乱扰乱的领地需要首领细察。为庆功宴停留片刻，已经是首领们“与民同乐”的表现，再在此处莫名空耗，那就有点不礼貌了。
尤其像温坚这样，族内使者连连飞来报信，说是族内事务，又不返身回本族领地调度，岂不是浪费时间么。
“倒是不急……诶，先前说是本族的族内事，这也并非欺骗各位。先前我族不是领了为同盟侦查的任务嘛，昨夜战后，族里战力又富裕了，就按照我先前的命令，将空下来的战力到更广阔的区域进行侦查。刚才就是它们向我汇报各方向的侦查情况。说起来，这也并不是只和我族有关。”
“与魔族战后，兔族还能坚持履行侦查职责，对同盟的这份心当真不错。既然要侦查，那就别闲着，贸易商路总会出岔子，要不兔族侦查的活还留着，遇到什么地方商路不通，就向同盟汇报……让贸易中心专门留一批力量，按照兔族的侦查报告清理商路？”风雅夸了一句，转念又给兔族添了新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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