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睖了水仙一眼,“最后一句欲盖弥彰,纯属多余。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细想一下,还是挺有道理的。
从19世纪初,美国独立,到1919年,阿富汗独立,之后,伊拉克、埃及、加拿大、澳大利亚、约旦、新西兰、巴基斯坦、印度等等,英国的殖民地都在走向独立,马来亚、新加坡独立是早晚的事,这是大浪潮,英国阻止不了。
不管新加坡将来是自己独立还是并入马来亚,等英国佬离开,这里掌权的人会换上一批,你觉得他们会是哪些人?”
“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平民。”
“你说对了,再怎么改朝换代,平民永远是平民,只有少数幸运者才有机会改变平民的身份。鼓动别人出力,总要许下一点甜头,再立几个榜样让大家深信不疑,所以,总有平民能成为幸运者。
新加坡将来的掌权阶层主要来自现在已经不普通的人,也就是红楼的潜在客户,我要建立红楼的目的,简单点说,就是提前交好将来的掌权阶层。
人与人交往,最好是构建共同利益,人生四大铁说的其实都是一回事,只不过是利益的不同阶段。
关于红楼的宗旨,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红楼是一个平台,我们是掮客,是客人之间构建共同利益的纽带,不是隐私窥探者,红楼不能成为藏污纳垢之地,只有具体到个人的讳言莫深。
所以,心理疏导师是一个非常正经的职业,只是非常凑巧,从事这个职业的都是漂亮女人,而她们是否一直保持正经,取决于客人本身。”
水仙蹙眉道:“先生,我们知道太多秘密,会不会有危险?”
冼耀文轻笑道:“危险当然会有一点,但不会太大,绝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当新加坡的太上皇,只是为了我们在新加坡的产业快速发展和安全保障,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把握好一个尺度,我们不会成为别人必须被排除的异己。
何况,新加坡太小了,又没有资源,想要发展,只能选择与外部合作。你在内编织利益网,我在外打入新加坡的合作伙伴阵营,于公于私,客人们都不能和我们撕破脸。
好了,大方向就是这样,目标还很遥远,眼下要紧的是把一件件小事做好,选址、构建心理疏导师培训体系、招聘人材,我说的是招聘,只能利诱,不能威逼,强扭的瓜不甜,每个心理疏导师必须是自愿加入。”
水仙点了点头,“先生不用担心,自愿当琵琶仔的女孩子我接触过不少,知道该怎么和这种女孩子打交道。”
“其实差不多异曲同工,只要把道理讲透了,她们自然会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嗯。”
“何鹤年那边借给他20万后,有其他新进展吗?”
“暂时没有。”
“继续跟踪。李月如和张哲宪的关系有没有变化?”
水仙扑哧一笑,“李月如看张哲宪越来越不顺眼,可能好不了多久。”
“小白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月如没离开张哲宪,这个人就不能大用,你多带李月如出来走走,让她多见识一下其他男人,张哲宪如果要偷腥,帮他一把。”
“好。”水仙倒掉冼耀文茶盏里已经凉透的茶,重新倒上温茶,“先生,这个番婆是你新情人?”
“现在不是,以后是也不是,有点复杂。你啊,对我的个人生活还是少关心,早跟你说了,做我的伙伴比做女人好,还没跳进火坑,就别惦记着往里跳,等你跳下来,你会憋一肚子怨气守活寡,天天咒我不得好死。”
“没试过又怎么知道。”水仙忍俊不禁道。
冼耀文摸了摸水仙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有些事不需要试,新加坡能找到守寡等着立牌坊的寡妇,你去找一个问问,108个淫贼闯进她家玷污她,她心里是哭还是笑,有些架子一旦端起来就放不下,心里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水仙嬉笑道:“如果我一定要试呢?”
“别闹。”冼耀文抽回手,说道:“就是你愣头青,我也不给你试的机会,刚刚过去的中秋可把我折腾坏了,我不想再添文化同源的女人,过年过节分身乏术,太累。”
水仙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淡笑道:“番婆差不多该出来了,我去开饭。”
“去吧。”
冼耀文岂会不清楚水仙对他的心思,可水仙事关他在新加坡的利益,人必须待在新加坡,他一年能来新加坡的次数有限,且得紧着蔡金满那边,到时候两人只能犹如牛郎织女,每年能在一起的天数一只手数得过来,长年累月独守空房,不生怨气才怪。
短暂的蜜月期一过去,就会陷入长时间的冷战,明明可以简单相处,非得复杂化,除非他脑子有坑。
不跨出第一步,幽怨只是暂时的,一年过不去,两三年总能过去,脑子不再发热,回归理智,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坚实平稳,不会大起大落。
近则不逊,远则怨,不是极度亲密的稳定才是最好的。
冼耀文这边儿女情长,香港那边却已是风起云涌,戴磊华开始行动。
香港警队能升到警司级别的人,无一不是有丰富的履历,就像戴磊华,少时在英属圭亚那生活,后往英国接受教育,先后入读伦敦圣保罗学校和牛津大学艾克斯特学院。
于1937年加入英国加勒比海殖民地特立尼达的警队任职警官生,开始从事初级警务督察的工作,翌年获擢升为助理警司。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曾于1939年至1942年于英军服役参与战事,随后转到英属印度警队短暂服役,再然后才到香港升任警司。
窥一斑而见全豹,香港警队的英国佬没有饭桶,只不过背负的使命是维稳,不是维护法纪、主持正义。
只要不搞颠覆,不动英国佬,记得交规费,华人爱干嘛干嘛。当然,一切都得低调——低调砍人、低调贩毒,不要搞出大新闻,搞去。
随便搞,不代表放任自流,谁在搞什么,英国佬都会做到心中有数,就比如上次黎民祐带队捅了青山酒店的地下吗啡作坊,李裁法事后悄悄换了一个点,非常隐秘,但还是落入英国佬的眼里,这次搞李裁法,戴磊华有的放矢,不仅从容不迫,且捎带撒人情。
九龙塘一片空地前,戴磊华站在车头研究了一会地图,便招呼站在不远处的冼耀武,“维克托,过来。”
冼耀武小跑两步,来到戴磊华身前,一跺脚,敬了个礼,“Sir。”
他是被戴磊华以协助办案的名义从黄竹坑借调来的,跟在戴磊华身边充当传译员,给他刷资历的意味不言而喻。
“维克托,命令姚木带队封锁丽池花园前后门、英皇道道路两段,等我命令进去临检;命令刘福前往元朗锦田水头村,包围李裁法的吗啡作坊,八点三十分准时发动攻击。”
“Yes,Sir。”
冼耀武小跑着来到公共人力车站,拿起警队铺设的警用电话分别打给姚木和刘福,随后又往深水埗的某公用电话打了一个,只简单说了句“八点半”。
打完电话,小跑着返回,同戴磊华共乘一车前往青山酒店。
水头村村外一座不起眼的土砖房里,几个年轻后生支着一张牌桌,正打着麻将。
“香港这帮瘪三动了裁法娘舅的生意,不知道裁法娘舅什么时候带我们做事。”青龙位的年轻人盯着牌河,打出一张白板。
“落花生。”归心位的年轻人将一张三饼扔进牌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骂道:“本地的巡捕欺人太甚,当年在上海滩,阿拉敢叫巡捕出来洗地,现在窝在这种小地方还要对本地瘪三低三下四,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出门位的年轻人明显带着怨气,将一张条子重重拍在桌上,嘴里嘿嘿冷笑,“等裁法娘舅开口咯,上次有个叫冼耀文的小赤佬触裁法娘舅霉头,总要收拾的,就怕裁法娘舅他老人家在城里吃香喝辣,已经记不得我们这帮兄弟咯。”
他这话一出口,牌桌上空瞬间凝聚冷空气,气压骤降,青龙位和归心位的两个年轻人分别咳嗽一声,将目光移到他处,不敢搭腔。
“初五,侬对裁法娘舅有意见啊?”白虎位的年轻人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似笑非笑地说道。
“钊哥,我不敢。”被叫做初五的年轻人话说是不敢,但语气中蕴含不满,“我只是觉得憋屈,大家当年一起跟着裁法娘舅来香港,倒夜香的林阿四都被人叫一声四爷,谁还记得我们是谁?”
钊哥咧嘴一笑,如长辈般拍了拍初五的后脖颈,“原来是因为这点小事,把心放肚子里,裁法娘舅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
初五叹气低声道:“钊哥,阿拉晓得裁法娘舅不会亏待兄弟,只是窝在这里,想玩女人都没有,抱怨几句。”
“哦,抱怨几句。”钊哥轻轻一笑,再次拍了拍初五的后脖颈,陡然间,五指发力,一把钳住初五的脖子,往后一拽,初五痛苦的面容随之仰起。
青龙位和归心位两个年轻人见状,正准备起身相劝,却被钊哥冰冷的眼神一凝,顿时噤若寒蝉,身体绷得笔直,正襟危坐。
钊哥脸上的笑容敛去,盯着初五冷哼一声,“我册那侬娘,抱怨?初五啊初五,你有什么资格抱怨?要不是裁法娘舅带你来香港,你最好的结果就是扫大街,狗食都吃不上。”
初五忍痛挣扎欲脱身,伸手去抓钊哥的胳膊,可不等他的指尖碰到钊哥,钊哥率先出手,一把扭断初五伸出的手腕。
“啊……”初五面目狰狞,身体禁不住蜷缩成一团,嘴里大叫,“烂头钊,侬……”
钊哥面色一寒,不待初五骂出口,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在牌桌上,咔嚓,牌桌碎裂,哗啦,麻将牌散落一地。
瞬时,鲜血顺着初五的额头流淌,他头昏脑胀,整个身子瘫软在地。
钊哥不等初五瘫倒,再次抓住他的头发往地面撞去,初五的额头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宛如大鼓在敲《将军令》。
咚,咚咚,咚咚咚~
连绵不绝地撞击,初五额头的皮肉已经磨破,凹出一个大洞,森森白骨显露,汩汩鲜血流出,眼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钊哥这才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
“小赤佬,骂我?”
“刘爷,李裁法来了。”屋外的暗处草丛里,韩森挪到刘福身边说道。
刘福闻言蹙眉,“这个扑街怎么来了,让兄弟们当心点,英国佬不想抓李裁法,等下给他留条生路。”
“是。”
李裁法下车后走进屋内,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心情本就不好的他不悦地问道:“阿钊,怎么回事?”
钊哥见到李裁法,挂上笑容,把沾着鲜血的藏到背后,“裁法娘舅,初五这个小赤佬居然敢骂你老人家,被我教训了一顿。”
闻言,李裁法勃然大怒,疾步快走来到初五身前,抬起脚一下又一下跺在初五的头上,“骂我,敢骂我,小赤佬,我让你骂我……”
李裁法宛如恶魔的凶样令其他三人不敢置信,裁法娘舅一直是大亨派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其实也不能怪李裁法失态,几天前,他看到报纸上登着李月如的照片,心里已经不爽,想着派人去新加坡找李月如,只不过他刚好接了一个大单子,有一大批“货”赶着出,只好将此事暂时搁置,打算出完货再说。
谁知道今天居然有人给他送来一封张哲宪这个小瘪三的信,交代了张哲宪和李月如是怎么好上的,还有两人欢好时以骂他为乐的私隐,且随信附带几张照片,张张不堪入目。
不仅如此,张哲宪在信的末尾还交代了写信给他的用意,原来李月如把张哲宪甩了,跟新加坡的一个私会党头目好上了,还把他的吗啡生意以及手里握着一大笔钱的消息告诉了对方,打算到香港来杀他的人夺他的财。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月如私奔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打他的主意,他的肺都要气炸了,只想杀几个人去去胸中浊气。
这不,可怜的初五赶上了。
“骂我,起来再骂啊!”
一下,一下,又一下,李裁法的皮鞋后跟捣在初五的太阳穴上,先红,后白,再红,再白,接着犹如香喷喷的豆花上撒着辣椒酱,热气腾腾,一点都不瘆人,反而令人食欲大开。
归心、出门、青龙三位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豆花,鸦雀无声。
良久,时间已经来到八点二十九出头,李裁法总算是停住自己的脚,一脸嫌弃地看了眼皮鞋,抽出西装口袋里插着的手帕,弯下腰细心擦拭鞋面。
待擦拭干净,李裁法看着钊哥说道:“阿钊,召集几个兄弟去新加坡办……”
哐当!
土砖房的大门被踹开,一连串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都不许动,我们是香港皇家警……”
砰砰砰!
不等例行公事的喊话结束,枪声便响起,随后,各种枪声乱作一团。
“裁法娘舅,往这边走。”
“当心证据。”
“一个都别放跑。”
屋外一块高地,戴老板趴在草丛里,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注视着下面的一切。他是来等待机会送李裁法上路的,有好的机会一枪毙命,找不到机会就跟着。
“韦伯利MKVI,警队同款,万一出现意外,你就用这个掩护我们。”
鰂鱼涌附近的一栋唐楼前,戚龙刀将一把左轮手枪递给豆腐,随后推开车门,一行三人慢悠悠地往对面的唐楼走去。
在唐楼前,停着一辆车,驾驶位和副驾驶都坐着一个人,见靠近的三人立马警觉起来,副驾驶的人还冲三人喊道:“干什么的?”
“警察办案,不要……”
噗,噗噗~噗,噗噗,连续六枪响起,不仅完成了射杀,还进行了补枪。
“……不要大喊大叫扰民。”
戚龙刀把开枪前的话说完,上演了一出冷幽默。
看着豆腐,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车子,随即,四下看了一眼,见附近无人,低垂着头,摘掉头上帽檐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腰间一抹,拿出一副黑色头套戴在头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边上的鸡瘟如法炮制,也戴上头套。
豆腐顾后,戚龙刀和鸡瘟两人走进楼道,并没有摆出攻击队形,轻松宛如回家一般。
这里是陈蕙英的住所,整栋唐楼只住着陈蕙英和一个老妈子,戚龙刀事先来踩过点,两个保镖被干掉,楼里便没了持枪之人,根本用不着担心冷枪。
上到二楼,戚龙刀两人变成蹑脚而行,再到三楼,两人来到一扇门的门口,戚龙刀贴在门上倾听了一会,然后脑子里回想着陈蕙英和老妈子的身高,手里持枪朝着门缝的两个点瞄了几次,待就绪,他朝鸡瘟挥了挥手。
鸡瘟见状,蹑着脚退回到楼梯口,接着迈着正常的步伐返回门前,贴到视线死角的墙上。
戚龙刀把耳朵贴在门上,枪口在门上敲击两次,等听到屋内已经有人朝门走来,他蹑脚往后撤了一步,双手自然下垂,做好随时举枪射击的准备。
嘎吱,门开启一条小缝,露出一只往外打探的眼睛。
噗,噗……噗。
戚龙刀一枪射在开门人肚子上,开门人因子弹动能而弓腰,头卡在门缝中,紧接着,他朝开门人眉心射击,迈步上前,手前伸,枪口离头不到三十公分的位置,再次射击。
推门,身子往前探抱住尸体,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鸡瘟绕过戚龙刀,持枪进入屋内,往左右一扫,未见到人,小碎步快速上前,来到客厅一个惊惶失措的女人身前,不等女人叫出声,枪口戳进女人嘴里,压着声音说道:“不许叫,一叫我就开枪,听明白了眼睛眨两次。”
枪口堵在嗓子眼,女人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连眨两次眼。
“很好,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始。”鸡瘟把枪口从女人嘴里抽出,问道:“姓名。”
“陈,陈蕙英。”
“直接告诉我家里值钱的东西放在哪里,让自己少吃点苦头。”嘴里说着话,鸡瘟把枪口杵在陈蕙英胸上,然后慢慢往下滑动。
“我说,我说,卧室里有个夹万,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钥匙在衣柜的西服口袋里。”面对生命威胁,陈蕙英如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交代。
“谢谢,走好。”
话音未落,鸡瘟已经用手肘箍住陈蕙英的脑袋,右脚同时抬起压住陈蕙英的胸口,手逆时针发力,咔吧,颈椎断裂,中枢阻断。
鸡瘟松开陈蕙英,手指按在她的颈部大动脉上,静待一会,等到没有脉搏,他才将手拿开,卸下背包,取出裹尸体的油布,将尸体打包好。
另一边,戚龙刀刚刚将尸体和痕迹处理完,两人一起进入卧室,一个负责收拾行李,制造出逃假象,另一个拿钥匙开夹万。
等这边处理好,三人又赶去了李裁法三老婆黄小曼的住所,干掉了黄小曼和李裁法唯一的儿子李幼龙。
戴老板这边,在重重包围之下,李裁法却是侥幸逃脱,可惜他的身后追着一帮警察,戴老板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李裁法要死,也可以死在香港,但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死在香港,生不能见人,死不能见尸,必须无声无息地消失。
戴老板没辙,只能远远地缀在后面。
相比这两路的惊心动魄,冼耀武这边就要轻松许多,有了上次的教训,青山酒店已经彻底成了正经买卖,戴磊华下令对整个酒店进行地毯式搜索,可除了一点经营款,根本没搜出任何赃款和赃物。
没有意外之喜没关系,至少酒店的账本还有一些单据拿到手了,有了这些玩意在手,接手酒店的生意会变得简单点。
冼耀文这边相当惬意,吃过饭,他和凯莉两人上街散步,经过一辆雪糕车,买了两块雪糕,两人啃着雪糕,看被称为“KohYok”的江湖郎中在路边给人治病。
进门票一元钱的街头马戏团看老虎和狮子表演,也看了走钢索,表演者走在钢索上,嘴里还衔着一根顶着圆筒等杂七杂八物件的棍子。冼耀文的目光更多放在站于钢索旁配合表演的女人,穿着一身白,下身超短裙,表演既有型又白,很是好看。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进了牛车水宝塔街,路过一间洋服店,见里面的裁缝在制作亚麻裤,凯莉见猎心喜,走进去量身订做一条。
经过桥南路,在东兴饼家各买了一个圆形、三角形和四边形的蛋挞,分而食之,两人出了牛车水,来到新加坡河畔,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商行,脚步停在一间糕饼铺,买了红龟粿,继续往前,在一家卖酒的商行买了一瓶威士忌,你一口,我一口,吮着瓶口吹。
到了埃尔金桥,两人站在桥上吹风、吹瓶,未几,凯莉借着酒劲拉着冼耀文上了桥边一艘驳船,在银铃般的笑声点缀下,凯莉脱掉了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潜在水底二十多秒,她冒出头冲冼耀文挥手,“亚当,下来啊,水很凉快。”
冼耀文没有煞风景的告诉凯莉边上的一些船上住着人,更没有告诉桥过去的上游是洗米洗菜的地方,桥下是洗衣服的地方,而她所在的位置是附近居民涮马桶的地方,他只是摆手说道:“我帮你看衣服。”
“你是不是不会游泳?”
“我会。”
“下来,衣服有人看着。”
凯莉说完话,身子往下一沉,含了一口水进嘴里,吐出一道水箭直奔冼耀文的面门。只可惜力道不足,半路就往下坠落。
冼耀文憋着笑,问道:“水甜吗?”
“非常甜,就像蜂蜜水,你要不要喝一口?”凯莉故意勾引着冼耀文。
冼耀文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不,我喝酒。格蕾丝,等下记得提醒我买牙膏,家里只剩下三支牙膏,再不买就没得用了。”
“你把牙膏当成点心吗?”
“是的,我最喜欢吃黑人牙膏,它的味道很像巧克力。”
“真的吗?”
“Yeah。”
冼耀文提瓶正想往嘴里送,就见到一艘驳船上出现一个起夜的少年正要拉机枪枪栓,眼瞅着就要往河里扫射,他连忙喊道:“别尿,河里有人。”
驳船上的少年闻言一个激灵,往河里一瞅,嗖的一声躲回船篷里。
“亚当,你在说什么?”河里的凯莉并未注意到少年,一脸迷茫地问道。
“你上来,我告诉你。”
“不,我再游一会,你现在告诉我。”
冼耀文耸了耸肩,“格蕾丝,有些事情不能太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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