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敦力的投资搞定了?”
“投资20万美元,占股45%,约定下两轮融资不稀释股分,我们会跟投。”
“ARD呢?”
“投了,约定五年不赎回。”
“你觉得亚瑟·洛克如何?”
“很不错,但,还没毕业的学生,稚嫩了点。”
“稚嫩没关系,可以跟硫化银一起成长。硫化银和新人类控股的办公室找好了吧?”
“硫化银的办公室设在帝国大厦,新人类控股的办公室设在世界大厦,因为有消息说世界大厦要拆除为布鲁克林大桥入口坡道的扩建腾地方,租金相对便宜一些。”
“挺好,能省则省。”冼耀文拎起茶炉泡好茶,给龙学美倒上一盏,“回来的路上在越南西贡逗留了一天,洽谈了一个投资意向,后续要你带何礼仁过去谈,顺便在堤岸设一个金富贵控股的办公室。”
“要不要先设立香港办公室?”
“不用,香港金富贵和越南金富贵只是同名,不存在从属关系,香港这边的办公室我会交给丽珍筹备。西贡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到了那边凡事多加点小心,我在那边结交了一个律师许本华,有些事可以找他。”
“明白。”
冼耀文手往后一指,“跟龙雀聊一聊,他会调几个拿枪的过去,你有可能用得到。”
龙学美郑重点了点头,她意识到这次与以往不同,不然先生不会让她接触她早就感觉到、先生却没有明着告诉她的“拿枪的”。
冼耀文摆了摆手,“可以下班了。”
龙学美离开后,冼耀文对戚龙雀说道:“小面,让烧饼安排一下工作,尽快去趟印尼从猪鼻孔那里抽几个人带去堤岸,古都街的白米巷不错,是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把人安置好后,在当地建立一支地老鼠中队,人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一,去一趟富国岛,接触黄杰的那帮溃兵,那帮人在富国岛上饿肚子,日子很不好过,招募一批不难。其中必须有接近半数拖家带口,家人送去新加坡。
二,从南越的退役军人中招募一些,再招几个跟着越盟钻过林子,打过丛林战的,必须已经脱离越盟,不然跟北越沾上边,将来会很麻烦。
三,柬埔寨、老挝靠近越南一带都不太平,在丛林边上搜罗一下,不难找到有丛林战经验的武装人员,招一批。
然后试试能不能跟某个武装力量建立友谊,将来我们可能需要一条从越南经老挝或柬埔寨进入泰国,再转到新加坡的陆路通道。”
“明白。”
交代好事情,冼耀文端着茶盏来到天台边沿,吹拂凉风徐徐。
未几,摆开架势,气贯丹田……
翌日。
友谊公司总经办,钟石泉给冼耀文汇报工作。
“总经理,公众四方街项目购地10.7万呎,用地9.2万呎,公司保留1.5万呎;购地支出147.66万,利息4.843万,共计152.5万。
盖楼16栋,每栋24个单位,共计384个单位,其中公司保留51个单位,总经理你个人保留23个单位,剩余310个单位已售罄,总计销售金额285.2万,现已收回191万,占比67%,剩余部分预计一月底前收回绝大部分,其余小部分在农历新年前收回。
按照目前的账目来看,公司共计可盈利472,509.46元。”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的23套按打包价20万计算,利润加上这个数字。”
钟石泉点点头,在笔记本上修改了一下,“总经理,公司的账面盈利是672,509.46元。”
“这个盈利非常不错,比一开始的预期要好得多。这样,总利润就按110万算,等项目完结,公司给你利润的5%作为奖励。”
钟石泉愉悦地说道:“谢谢总经理。”
冼耀文摆摆手,“不用谢,是你应得的。未来三个月公司可动用资金是多少?”
钟石泉看了眼笔记本,抬头说道:“大约265万。”
“别让钱躺着睡大觉,动起来,准备第二个项目,这一回稍微变一变,廉价单位和平价单位各占一半。”
钟石泉点点头,“我马上开始物色地皮。”
冼耀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九龙地图,拿笔在上面画了三个圈,随即将地图亮给钟石泉看,“这三个地方去看看,尽快给我一份报告。”
钟石泉瞄了眼地图,说道:“好的。”
“好,聊到这里,你先出去,让柳经理过来一下。”
未几,柳婉卿进入办公室,大剌剌往冼耀文对面一坐,“总经理,你找我什么事?”
冼耀文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给你一个月时间适应,从下个月中旬开始,你将会有另一份兼差。”
“还是公司的事?”
“家里的置业公司。”
柳婉卿闻言,压低声音说道:“家里的公司也要开始做项目?”
冼耀文抬头淡笑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没打算瞒着米歇尔,再说也瞒不住,在香港有大动作逃不过汇丰的眼睛。”
“你不怕她对你有意见?”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工地上一切顺利吗?”
冼耀文的话题转变太快,让柳婉卿恍惚了一会,“工地上没发生什么事,一切顺利,就是张幼仪那个老女人烦人,还是三天两头去工地。”
“平常心,张幼仪有钱有闲,快三十年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我觉得她能有现在的仪态很可以了,换了其他女人,没准早就性情变得异常古怪,变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又不知道她私底下怎么样,没准已经变态。”柳婉卿嬉笑道。
冼耀文板起脸说道:“对于给公司送钱的客户要保持足够的尊重,不要无端揣测,更不要诋毁,我还指望她能继续当上海大厦的大客户。”
柳婉卿轻蔑地说道:“只要有钱赚,她才不会跑。”
“越说越不像话,出去吧,帮我叫袁文怀过来。”冼耀文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看文件。
柳婉卿站起身,说道:“你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知道,你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早点开饭,我会早点忙完去接骞芝。”
“嗯。”
时间过去一小会儿,原来柳婉卿坐的位子换了袁文怀坐着。
“黄飞鸿的演员定了?”
“定了,奚重俭的票数最多,1951票。”
“照片。”
接过袁文怀递上的一沓照片,冼耀文翻看后说道:“长相俊朗、气质忧郁,眼睛比较特别,令人过目难忘,适合当忧郁小生,演大侠差点意思,1951票不会有1950票是女人投的吧?”
袁文怀笑道:“没有这么夸张,但确实大多数的票是女观众投的。”
冼耀文拿起奚重俭的照片再次端详,嘴里喃喃道:“观众选出来的,也不好不作数,尽快安排这个奚重俭练武功招式,先学太极,练出武术宗师的样子,再练黄飞鸿会的功夫,挑好看的练,子母双刀、五郎八卦棍、罗汉袍、虎鹤双形、醉拳,还有裙底穿心腿。
每门功夫都要进行重新设计,难看实用的招式摒弃不要,每一招每一式打出来都要好看。”
放下照片,冼耀文看着袁文怀说道:“香港的武馆多,练武之人也多,招式不能随便乱改,容易得罪人,要改哪门功夫,改之前带着手信去拜访一下该门功夫最大的武馆,跟他们好好商量,把利弊讲清楚,不说许可,也要对方默认。”
“冼生,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直接改了,武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袁文怀不以为然道。
冼耀文淡笑道:“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谦逊一点,公司的口碑会好一点,这是其一。其二,我之所以圈定拍黄飞鸿,是因为黄飞鸿的徒子徒孙众多,加上洪拳的其他传承,在香港至少数万人,每个人背后又有亲朋好友,这一延伸出去就是十数万人,只要我们能吸引其中的五分之一走进戏院,一万多的票房就到手了。
穷文富武,能练武的,多少得有点家底,没有一个会穷得叮当响,看场电影对练武之人来说不是什么奢侈之事,沿着洪拳弟子的思路接着往下想,你会想到《黄飞鸿》的营销思路。
等你回去慢慢想,先说其他,《赌神》的后期制作好了吗?”
“其他都好了,就是冼生你要求的背景音乐还没有完全做好,郎朗做了几个版本的赌神来浩云出场配乐,他们自己那一关都过不去。”
“有这么难吗?”冼耀文蹙眉道:“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要听一下已经做好的几版。”
“好的。”
“《旺夫奇女》的剧本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
“等下送过来,《摩登情书》的进度?”
“完成将近五分之二。”
冼耀文颔了颔首,“知道了,让罗杰·琼斯和杜明礼来一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冼耀文见了各子公司的负责人,了解了各项事务的进展和业务发展情况,也吩咐对一些事务进行调整,比如顾薇原来是朗朗发行唱片的第一人,现在人被雪藏,计划自然要改,换取了英文艺名瑞贝卡的潘宛卿顶上。
友谊发行遇到了一点事情,东洋东和映画的川喜多长政夫妇找上门来求合作,第一个合作项目就是《罗生门》的发行。
说起这个川喜多长政,还有故事可讲,话说1939年,刘呐鸥、穆时英、黄天始等人在小鬼子的扶持下于上海成立中华电影公司,该公司垄断华中、华南小鬼子占领区的影片发行,借着小鬼子撑腰和市场的垄断,中华电影公司入股了当时依然在运营的12家影业公司。
1942年4月,该公司投资的12家影业公司合并成为中联。
1943年5月、中华电影公司又与中联、上海影院公司合并成立华影,实行制片、发行、放映三位一体,并垄断汪伪政权境内所有的电影事业。
汪伪政权宣传部部长林柏生出任该公司理事长,川喜多长政出任副理事长,陈公博、周佛海等出任理事,汪伪政权中宣部生沪办事处处长冯节任总经理,张善琨任副总经理,张石川任制片部长,柳中浩任副部长。
小鬼子扶持成立华影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拍摄宣扬大东亚共荣圈的影片,事实上,华影也确实这么干过,但大多数时候,负责管理拍摄计划安排的川喜多长政却是对军方的要求阳奉阴违,但凡12家影业公司不拍摄反日的影片,他根本不过问。
战后,川喜多长政返回东洋,被美军逮捕并被指控为乙级战犯;然而,却有不少他在上海保护过的中国人和犹太人为他出具辩护声明,他很快被释放,并在不久前被允许重新掌控自己建立的东和映画。
东和映画是一家发行公司,主要立足于东洋引进国外影片和向外发行东洋影片,战前,东和映画主要活跃于欧洲的德国和意大利,战时,主要活跃于中国大陆,现在,却是来了香港。
冼耀文对川喜多长政夫妇有所耳闻,两人在欧洲电影界的人脉极广,三十年代就促成不少东洋和德国、意大利的合拍项目,他猜测黑泽明能闻名世界,估计与夫妇俩脱不开干系。
而且,东洋的经济已经有腾飞的架势,全球第二大票仓的地位也有了崭露头角的趋势,于是,他让友谊发行尽可能达成与东和映画的合作,并寻求入股东和映画的可能。
中午,冼耀文特地至友谊戏院附近吃饭,食讫,进戏院转上一圈,随后至山今楼的包厢,思考友谊院线的扩张计划。
香港市区的一间戏院,少则座位九百来个,多则一千有余至一千七八不等,占地面积都不会小,价值从五六十万至一百多万都有,如果想收购,人家急等钱用还好,可能会低价入手,但一般正常情况少不了需加上一定的溢价。
假如友谊影业依靠拍片和发行慢慢积攒利润,循序渐进新建或收购戏院,友谊院线的发展速度会特别慢,或许是十年后,乃至十五年后,才能等来戏院遍及香港的那一天。
他等不及,真的等不及,他需要一种更快的方式。
想快,无非是三条路,一是联合其他戏院组成联合院线,假如友谊影业是一家单纯的影业公司,而不是剑指地产,这是一个好选择,但友谊影业恰恰不单纯,联合院线对地产带不来多少助益。
二是滚雪球,收购、抵押,抵押,收购,不断重复,他有把握靠着拍片的盈利能维持这种模式不会崩。
但汇丰人都是人精,一把就能掐准这种模式汇丰需承担不小的风险,米歇尔只是股东之一的女儿,做不到让汇丰陪着友谊影业疯,想把这个模式转起来,肯定需要额外的抵押物或无限责任担保。
他真希望香港有一间国营银行,只需将行长及一干人等喂饱,重生砖厂用黏土烧几吨金砖也能贷出钱来。
显然,这不现实,滚雪球没得玩,他天生没有系爱马仕腰带的命。
三是集资,集小钱汇成大钱,吸收公众资金办大事。
想集资,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如何吸引别人投资友谊院线。
他不是玩庞氏,给不出高回报的噱头,而且也不打算给投资者产权,只给分红权,最好还有赎回期,适当的时候,分批赎回投资者手里的分红权。
这样打算,好事都让友谊影业占了,投资者又不全是傻子,没多少人会陪着他玩。
难,挺难,不欺不诈,不给高回报,仿佛集资没有可行性。
想了片刻,还未有头绪时,他等的陆雁苏到了,甫一进包间,拿掉披肩甩在椅子上,给自己灌了两盏茶,随即挥着手往脸上扇风。
“外面很热?”
“晦气,遇到一个推潲水的细路仔,推车失控,两桶潲水全泼我车上,臭死了,我走路过来的。”陆雁苏说着,走到冼耀文边上坐下。
冼耀文淡笑道:“运气不错,下次可以试下收粪婆。”
陆雁苏抛出一记白眼,说道:“大虾的底子很不干净,律政署会检控他多项罪名,至少坐七八年牢。”
“钉不死?”
“很多罪名找不到证据。”
“喔,吕乐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诉苦,也没有邀功,只是通知我搞掂了。”
冼耀文颔了颔首,“东莞帮有人找你吗?”
“没有。”陆雁苏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呷了一口道:“我是不是让果婆们当心点?”
“给每条艇配上救生衣和救生圈,我不想看见我们的人出事。”
“真想要命,配了这两样东西也没用。”
“你说的有道理,茫茫大海,想弄死一个人有无数种办法,有了救生衣也不顶事,但能多准备一点总是好的,而且把艇掀翻是我能接受的商业竞争底线,超出了,也就该翻脸了。”
陆雁苏莞尔一笑,“把人送进监狱怎么算?”
冼耀文摊了摊手,“有人会说除暴安良,也有人会说狗咬狗一嘴毛,大虾自己立不住,不能怪我抓着他的把柄打。内地的货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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