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生前的岁月里,小天后的歌声陪伴了他们许多,让他们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未知的将来。
由于生前每听她一首新歌总会“窝草”,下一句“给她跪了”。
眼下真人在此,他不过是将语言化为实际行动给她跪一下而已。可惜,无论她的歌声如何动人心扉,如何的劝人勇敢面对命运,终究打不过厄运的降临。
“没,用。”邱雯漠然地吐出两个字。
于陶被噎死的,她是被命运带来的厄运生生折磨死,怨气本来就大。眼下提及生前每天要听一遍的歌,那位被视若神明的歌手就在眼前,怨气愈发深浓。
“有用,”于陶握住她冰冷的手轻轻搓着,希望能让她暖和一点,“是坏人太多了,她这样的人全球就一个。害你的人都死了,她是一直在鼓励我们的人……”
听着他的话,邱雯身上的怨气不再浓重,逐渐趋向平和。
白水新和鹿青子在旁边看得心情复杂,这小子果然没骗他们,他的话对怨灵超级有用。如果他肯帮忙劝她,指不定这个区的怨阵早就顺利瓦解了。
无奈的是,鹿青子与系统性命相连。
没了系统,她的生命也就到头了。无论她之前攒了多少年寿命,前提必须是系统还在。
看着邱雯的惨样,鹿青子的心里五味杂陈。若有人劝自己放弃生命拯救他人,大概也会把人家当傻子看待吧?若对方死追着自己不放,她也会兵戈相向。
将心比心,让她劝对方主动选择魂飞魄散换取别人的生还,实在难以启齿。
原以为超度一个怨灵拯救数人是功德无量的事,如今看着邱雯,那所谓的功德瞬间显得罪恶滔天。自己尚且怕死不愿献出生命,又有什么资格劝人家?
如果可以,她希望偶像能救一救邱雯。
在看到邱雯静默一阵,然后也跟着于陶要下跪时,在鹿青子的脸上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我不需要你们跪我,”桑月阻止了邱雯的举动,同时让于陶也站起来,温言道,“也不用你们感激我,我没资格劝邱雯为大义牺牲。可是于陶,邱雯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可你还有。
我想救你,相信这也是邱雯的心愿。”
邱雯一动不动,被迫站起的于陶脾性硬得很,她不让跪他就偏要跪。硬跪的过程中听到这番话瞬间红了眼眶,停止动作望向身边的女生,内心挣扎不已。
他的情绪波动如果不够强烈,邱雯便完全感受不到。静静如木雕地站在他身边,目光空洞,神情麻木。
“真的救不了吗?”他绝望地望向桑月,“你不能,别人也不能吗?你敢用弯弯的名义发誓吗?”
“我以桑月、弯弯的名义发誓,”桑月两指并拢朝天起誓,“我无法让怨阵里的怨灵往生,至今也未曾听闻有人能让怨阵里的怨灵往生,我若有半句谎言……”
“行了!”于陶没让她说完,冷静打断道,“我们相信你。”
桑月也不勉强,放下手,静静看着他深深望向一脸木然的邱雯。直到积攒到足够的勇气才大步上前,双手环抱给她一个温柔的怀抱。
“雯雯,别生气了,我们走吧。”
我们……
听到这句话,鹿青子已经泪流满面,生怕惊扰他说话,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来。白水新神色凝重,目露同情,心口被什么堵住似的闷得慌。
邱雯却无知无觉,无动于衷。
“害你的人都死了,剩下我这个见死不救的帮凶……”
他生前死后从不自省,更不会有什么同理心。直到遇到这位老同学,仅剩的一点同理心被瞬间点燃。在知道她生前的遭遇后,他开始陷入深深的愧疚中。
“送佛送到西,我把你送到一半就走了……”
先让她感受到人间的温暖,然后扔下她重新面对一切痛苦和绝望。是他推荐她听小天后的歌,每每让她对美好人生充满向往与憧憬,命运却带来了厄运。
他原本是好心,却让每一次极限求生的她再次沉沦地狱……他的好心没能挽救她,反而让她一次又一次在看到曙光时没入黑暗。
邱雯的眉心动了下,但依旧静默。
“我错了,其实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世人贪婪,得陇望蜀,得不到便不择手段……”
正比如他自己,喜吃软饭不说,还背着金主另觅金丝雀。被发现遭打脸便心生恶念,天天诅咒前任们破产在街边摆地摊,偶遇风生水起的他在得意洋洋。
“这个世界对你我太坏了,咱不玩了,我们走吧。”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走了,世间繁华他尝到过,人情冷暖也体验深刻,这些是他应得的。相比这位老同学,他已经幸福太多,哪怕魂飞魄散也没遗憾了。
“不用怕,魂飞魄散也有我陪你。”于陶的眼泪默默流淌,却用轻松的语气配着一张笑脸,“咱们化成有怨气的空气,毒懵世间所有的坏人……”
卟哧,耳侧听到一个女子的笑声,他愕然推开她一瞧,阴郁凝重的神色霎时天开云散,惊喜莫名:
“雯雯?!你……”
你恢复人样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老同学身上的凶煞戾气化为祥和的柔光在消散。看到这情形,做了一年阿飘的他哪有不明白的?不禁眼中噙泪,颤着手抚向她的脸庞:
“雯雯……”
“傻子,”邱雯目中含泪,面带轻浅笑意,“都魂飞魄散了,哪里能分辨谁是坏人?”
“别人不能,不代表我们不能。”于陶泪如雨下,抬手想抹去她脸颊的泪,谁知抹了个空,不由心如刀割地笑说,“只要我们强强联手,意志坚定,必能创造奇迹,这是老师教我们的……”
“好,”邱雯点点头,噙笑道,“我听你的。”
此时此刻,无谓的争辩只会浪费时间。
邱雯转过脸,望向一直安静等待的人。她的心思落入桑月的眼中,于是伸手隔空点一下她的眉心,获取她被控制期间的记忆。
“拜托你,让他往生。”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只要他想,自然就能往生。”桑月说罢,视线落在于陶身边不远的空地。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黑得深沉,黑得静悄悄,黑得令人安心的入口。在他说出愿和她一起离开时,这入口便悄然出现在那儿,静待游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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