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哥,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带着下面的兄弟们查房就是了。”
“辛苦了啊,罗哥。”方子业并没有特别正面地回答秦葛罗的问题。
“也行,反正你也带查房不少次了。我回去睡个回笼觉。”秦葛罗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离开。
五一节假日期间,等同于周末,只需要主治或者住院总一级带住院医师查房,完成日常的医嘱调整即可。
方子业如今是住院总,自然不再是之前被人带着查房一类,也是可以单独带组里面的管床医生查房,然后执掌病人的医嘱修正、完善术前术后检查等相应事务了。
秦葛罗离开后,方子业就往创伤外科的病房方向走去。
一路沉吟,推开逼仄狭窄的住院总办公室门,顺手打开白炽灯开关的方子业,脱下白大褂挂在了工作服挂置处后,就斜躺在床上。
再仔细思考一番,方子业也就轻轻摇头,低声喃喃道:“明天再汇报吧,徐老师就算是性子再急,也不可能五一小长假期间就来到汉市。”
“现在的时间节点也尴尬,不是特别紧急,就还是别打扰两位师父的休息了。”
若方子业没回复,就是去跑急诊了,揭翰则会打秦葛罗的电话,让秦葛罗回来查房。
断续的睡眠,即便时间与起连续的睡眠相当,也会因进入不到深度睡眠而导致精力流失。
揭翰马上扭门而进:“师兄,你真回来了啊?”
“我睡之前,看到罗哥发信息给我说你请假了,明天他带查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去找师姐出去旅游了。”
说起揭翰,他对自己这个师兄的其他态度,完全没得说。
方子业松手后,揭翰抖了抖右肩,右手快速转动起来:“而且,师兄,窈窕…”
“组里面的人都到齐了吗?”方子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
“那个高中女生,每天都在问,眼睛里满是期待,每次问我,我都有点于心不忍……”
揭翰则笑了起来,道:“师兄,这一次真的是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关心,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方子业闻言,立刻说:“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揭翰,我正经地给你说啊,听竹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TM如果总是居心不正,这样会很影响我们的交情的。”方子业正色相告。
揭翰朝碗里面伸筷子,就算再是兄弟,也没得商量。
可这也要有个度啊。
揭翰当然不知道方子业去了哪里,只以为方子业和洛听竹出去旅游了。
“不专业的问题,你也要让我放心。”
揭翰立刻“哎唷…哎哟哟起来……”
“现在想要找一个比较优质的女朋友,难度还是蛮高的。”揭翰摇头如拨,压根不听方子业的忽悠。
虽然说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醒来后,罗哥又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你又回来了,你这是和师姐她,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方子业的右手直接往揭翰的肩膀上一搭,成虎爪状用力。
“师兄,现在八字才一丿,别吓到了。”
方子业闻言点头:“应该是节后手术!”
“天罗的嘴还真是秘密收割机,他没有给你说起过吧,我给你讲啊,我认识了内科的一个女孩子……”
方子业则正色道:“兄弟,我们是兄弟啊,伱现在的行为,若放在古代,就属于是忤逆了。”
一边撑着右手起身,哈欠连天。
揭翰正要嘴硬两句,看到方子业又要动手后,赶紧回归话题:“师兄,科室里,毁损伤术后的两個病人,你是打算五一假期后就给他们做手术吧?”
但能重建成什么样子,真就是未知数。
这揭翰,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没想到心志还挺坚定,到现在还有点贼心不死。
而在管床医生一级,揭翰目前是硕士三年级,属于是‘辈分’比较高的住院医师了,因此,他每次周末和节假日期间,都会象征性地敲门问一声。
可好歹能补充点体力。
方子业去沙市的事情,就只有邓勇、袁威宏,替方子业值班的秦葛罗三人知晓实情。
“进来吧,小揭。”方子业的语气略显睡意朦胧。
方子业眯着足足睡了接近三个多小时,到了九点整,才被门外的敲门声及问声惊醒:“师兄,在吗?今天我们组是你带查房还是打罗哥电话?”
“这两个床位的谈话签字,你亲自负责,你平时的问题不是很多嘛,自己多问自己几个问题,把相应的风险,方方面面都要谈到,特别是要降低患者的健复预期,不得大包大揽。”
若揭翰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方子业可以私下里直接约谈,问对方是什么想法,但偏偏揭翰还是自己师弟。
说起专业,揭翰认真点头,右眼角的痣认真地闪了两次,不过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呆萌:“师兄,专业的问题你就放心吧。”
“师兄,师兄,你误会了,我这是关心你和洛师姐。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揭翰双手作告饶状。
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参考,全靠创新,根据解剖学将相应的功能重建起来。
声音来自师弟揭翰,揭翰是专业型硕士研究生,有管床任务。
“颜值比不上师姐,但真的可爱……”
方子业自己的心里也没底,这样的毁损伤术后二期的功能重建,没有过先例。
揭翰道:“都到齐了师兄。”
“师兄,我觉得你可以去买块表了,你现在都这么富裕了,总是掏手机看时间,多没面子呀。”揭翰建议。
方子业如今大小算个上级。
“怕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看过来了。”
“自己家底是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得很,不说这些了,去查房吧,你先去办公室,把人召集起来,我搓把脸就来……”方子业接着走向洗手池。
半小时后。
“医生哥哥,我五一之后,可以做手术吗?”之前差点截肢的小女孩,疲惫的眼神中,充斥着光芒。
其实她已经可以拄拐下床行走,因行走需要的力量是股四头肌,她只是踝关节以下的感觉和运动功能缺失,并非是行走功能缺失。
但僵硬的脚,让她难以行动自如,甚至右脚是否落地都需要通过大腿不能继续下压感觉。
小女孩更瘦了!
“是的言初,我和刘教授预计的,就是五一之后给你做功能重建术,但具体是哪一天,暂时还没确定下来。”
“手术得仔细点,我们还要非常谨慎地讨论一二。”方子业背着手,站在一堆小白大褂的最前面。
言初,是女孩的名字。
“之前我也给你亲自解释过哦,这样的手术,没有过先例,一定程度属于原创。”
“可原创这个东西,并非只要是原创,就是最好的,就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你要相信,我和刘教授还有邓教授他们,都会尽最大的能力,争取让你多恢复些功能。”
“但我们也要约定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有些事情,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我们可以失落,但不能崩溃、情绪失控等极端情况哦。”
“不管是任何时候,你都是最美的自己。”方子业开口劝。
叫言初的女生摇摇头,但没说话,有些憔悴的眼睛里噙着眼泪。
这如同是邻家妹妹一般的小女孩,把所有的希望都化作目光投向自己,让方子业的身心压力很重。
这一瞬间,方子业仿佛产生了非常极端的同理心,终于明白,在骨肿瘤专科的同学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好好地自我心理疏导的原因了……
言初好歹也有十多岁了,住在骨肿瘤科的很多,都是小孩子,比言初还小。
言初好歹只是一只脚受了伤,那里的小天使们,可能治疗着治疗着就会返回“宝宝星球”……
“走吧,去查下一床。”方子业也学着上级的样子,果断而绝情地带人离开,抽断了小女孩内心地肯定渴望。
临床医生,很多时候,其实都只是现代医学最广谱认知理论的应用工具,并不是神,并不能做到,所有的患者经过治疗后,都能恢复如初。
有些创伤,一旦发生,就是永恒,无法逆转!
下一床,就是隔壁间的那位毁损伤的中年。
比起小女孩,中年要成熟很多,如今见着感染迹象越来越好,没有截肢,就已经觉得是因祸得福。
“方医生,你又来了啊……”说话时,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仿佛是在给方子业让更多的空间,让方子业可以自由发挥。
“嗯,最近感觉怎么样?没有红肿了吧?”方子业问。
他的管床医生,也就是硕士一年级的刘海华,赶紧去打开患者的纱布,然后抬头:“师兄,纱布干洁如新。感染已经控制了,就是运动功能和感觉功能,还是欠缺。”
“方医生,感染早就控制好了,接下来就等着方医生你给我做手术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比现在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不给孩子们添负担,以后我就坐着做些手工活挣钱,都中……”
与小女孩的希冀重新回到舞蹈的队伍里不同,中年男子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以后可不可以自由行动,会不会成为子女的负担。
“你这要求也就不低了啊。”
方子业笑了笑:“再等一下吧,以后……”
……
一圈查房下来,让师弟们都各自去完成医嘱或换药后,方子业的脑瓜子就嗡嗡地痛了起来。
这时候,方子业忽然很羡慕自己的那些师弟们。
小硕士,管床医生,住院医师,什么都不要考虑,无忧无虑,每天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管床任务,就可以去练功房。
他们无需考虑患者感染了能不能治疗好,不需要考虑患者当前的情况,到底可以通过什么样的术式提升功能,不需要考虑绞尽脑汁地去设计手术方案,不需要挑战无知……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距离下级医师还不算远,方子业特别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也很羡慕上级。
不用管床、不用写病历,不用换药,不用写医嘱,一周只要做好两天手术日的手术就好了……
然而,现在的方子业终于明白了,这个就好了…到底TM的有多难。
同样的,方子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邓勇平日里承担的压力。
中南医院的临床是教授负责制。
意思就是说,教授负责一组的所有治疗任务,承担治疗中的大部分责任。
且,除此之外,还要保证一个治疗组的所有下级兄弟的吃饭问题,所有学生的教学问题。
如果还是病区主任的话,则还需要考虑病区的发展问题。
师父邓勇,他也难呀……
当然,邓勇也有不难的,他可以不需要像袁威宏那样,继续铺开自己的摊子,他已经完成了前期积累,现在学生一大堆,下面跟着的做事的人,也是一大堆。
正当方子业觉得,职称就是一座又一座圈套起来的叠复“围城”时,急诊电话响了起来。
瞬间,方子业如蒙大赦。
比起考虑很多脑壳很大,陷入循环一般的失落问题,方子业更喜欢做实事,比如说来一两个病例,让他做点事,会更加轻松。
因为病例简单的话,只需要去操作,去手术,去重复即可,不需要考虑未知,不需要去忐忑未来,只要保证把自己的操作做好,评估好手术质量,就能够让患者的治疗效果满意。
所以,从当天中午开始,方子业就亲自到了急诊外科的门诊,让值班的李辉大哥,开放创伤外科急诊病例的大门。
什么骨折都收,小骨折病人也要,就给自己找事情做,反正这些病人,自己不处理,他们也要去小医院处理的……
当然,当天的熊锦环,也是跟着方子业跑了足足大半天,直到凌晨的十二点四十,才又累又酥软又爽地坐躺在了医生休息室里。
方子业则坐躺在了对面,问:“锦环,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吧?”
熊锦环跟方子业的急诊班是上旬,也就是一到十号。
熊锦环闻言,身子一挺,坐直起来:“我撑得住,业哥。”
“咖啡要不要?”
本是身材微胖的熊锦环,如今已经瘦了一圈,只是憨厚依旧。
“男人可以说不要吗?”方子业歪了歪脖子。
接着有些意外地问:“锦环你这才二十天不见,手法复位的技术见涨啊。”
熊锦环偷偷一笑:“特意请教过我师父,之前业哥你也教学了一些东西,所以长进不小。”
“不过,我也罗列出来很多不懂的问题,打算这个月一点一点地问业哥你呢。”
“业哥,替我给师妹转诉一句,说谢谢她放我一马!~”熊锦环整张脸人畜无害,谢意单纯。
洛听竹与方子业本是同一年毕业,方子业提前毕业后,就来到了与熊锦环的竞争。
如今洛听竹转投别科,最高兴的莫过于熊锦环了。虽然熊锦环平日里没有宣扬,但明眼人都知道,与熊锦环一届的李源培,可能和熊锦环比起来差了很多意思。
熊锦环如今的老师是病区主任,只要熊锦环的能力过关的话,留院的机会无限大!
“言重了锦环,从来没有谁放过谁的说法。”
“韩教授这是将你当作本院医师的标准培养了啊,加油!~”方子业给熊锦环抛了抛媚眼。
熊锦环什么时候能够顶起来,自己可能什么时候就能脱离住院总这个苦海了。
但至少可能还要一年。
熊锦环把手机递过来:“业哥,还得你多多助力啊。”
“闯练功房的难度不小,业哥你偶尔,多指点兄弟一下。”熊锦环给方子业抛了更多的媚眼,显得就没那么憨厚起来。
“随便点。”
方子业略调皮地将一种咖啡加了99,递给熊锦环。
“卧槽,业哥你这也太随便了吧……”熊锦环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两人的笑声,划破了夜空,把值班的师弟吵醒了。
他激灵一下伸头看了看到底是哪两个煞笔大晚上不睡觉吵他,恶凶凶伸头认清楚坐着的两人后,把自己憋成了‘煞笔’,假装没醒来。
……
翌日。
上午的十点钟,洛听竹就回到了科室里,开始履行自己的跟班住院总职责。
只是可能情绪不佳,因此对小硕士和住院医师们的病历书写和整理的管控格外严格,让组里面的很多人都叫苦不迭。
终于,首先是揭翰受不了了,偷偷溜出了医生办公室,给方子业“告状”来了:“师兄,你快来主持大局吧,你要再不出现,我们就可能被洛师姐折磨死了。”
揭翰这算是找“对”了人,方子业好不容易在住院总办公室休息一阵,抬了抬眼皮:“你听竹师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的标准也就是我的标准。”
揭翰当场想要抱着门框撞,略踮起脚尖说:“师兄,你要不来的话,我就要问师姐问题了啊……”
方子业闻言,激灵一起身。
“我这就去看看……”
方子业终究还是疼老婆的。
揭翰真要输出问题起来,袁威宏都得崩溃。
这样的后果就是,现在的袁威宏,都不敢让揭翰去跟门诊,而是宁愿带着兰天罗去门诊。
……
十点二十。
方子业就把科室里的“病历女魔王”给领走了,让揭翰等人长舒一口大气。
“怎么有点心情烦躁啊?”方子业问。
洛听竹本来是板着脸,略有些严肃的,但看到方子业后,冰山融化,叹了一口气,假装得很真:“去了沙市,体验不是很好。”
“回来再看到这些病历都不太入眼,有很多低级错误,容不了。”
方子业心说,‘姐姐’啊,你可是内科多位大佬都曾重视的天才少女,你的病历质量和标准,那绝对是外科天花板级别了,你用这样的标准去度量骨科的病历?
这就是逆转了食物链——
病案科的人把内科的人逼疯,病案科的人被外科医生逼疯。
“不算原则上的错误,能过则过吧。”
“我们毕竟是外科医生,很多师弟都还是要去练功房里练基本功的。”方子业也不戳破洛听竹的谎言。
洛听竹的神色略显纠结后,一闪即逝:“师兄,就过几天,言初和那个中年大叔,就可以做手术了吧?”
“应该是这样。”
“听竹你这不对啊,那个中年大叔的名字叫姚龙善!”
“你只记得可爱的小女孩叫言初,记不得姚大叔的名字,就有点失平衡了啊。”方子业点醒。
身为医者,可怜弱势群体是一种素质。
但因可怜弱势群体,反而无视一部分人,这是不素质的。
洛听竹的脸微微一红,点头承认了方子业戳破的事实:“这次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改。”
“这次去沙市,和阿姨相处得不是很好?”方子业这才又回归到之前的话题。
“嗯,是的,不仅这样,而且我本来去打算参加一个私教班的,我的想法是……”洛听竹可能是觉得,惊喜没了,索性就把事情的真相吐露出来。
解释完后,洛听竹笑吟吟地说:“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感谢一下黄师姐。”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回避师兄你呢!”
“毕竟,医院里有规定,原则上夫妻、父子是不在同一个病区工作的,就是为避免…”
洛听竹可能是‘自爆’嗨了,所以把更多的东西,都自曝了出来。
方子业闻言,马上眼神一肃,语气严厉起来:“之前你想去内科,主要是这个原因?谁告诉你的。”
这种规定,很多医院和单位都有。
只是,方子业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茬。
方子业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袁威宏。
洛听竹摇头:“不不不,师兄,这不是其他的老师告诉我的,是兰天罗。”
“这本来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且,我更喜欢的是内科。”
“当然,现在我觉得麻醉科还颇为不错的……”
“麻醉科的医生,值完班就可以自由活动,没有床位,没有门诊,每天若是可以定时定量下班,那不要太好,比内科可自由多了……”洛听竹脸上的笑容会心。
“而且,创伤外科现在的工作,其实有点累。”
方子业听了,沉吟了一阵,简单分析了洛听竹话里面的真假后,试探性地说:“我好像是听说,你要去报班的那个徐龙老师,过几天会来我们中南医院的麻醉科。”
“你到时候,可以私下请教一下。”
“啊?”洛听竹完全忍不住的呆滞起来,脑子彻底宕机了……
苦心去报班的老师,取消了私教班,让洛听竹有点失落,但现在?有可能可以不用花钱就能‘白嫖’优质课程服务?
这前后的落差,能摔得死人。
不过,洛听竹很快又想起事情关键:“我没听说我们麻醉科的哪位老师和湘雅医院的徐龙教授关系好啊?”
“我去徐龙教授那里,还是谢心师姐牵线搭桥的。怎么徐龙教授,好端端的,会来我们医院呢?”洛听竹非常聪慧地狐疑起来,眼珠子快速转动,仿佛是要把整个世界的问题都给搅碎……
当然,洛听竹就算再聪明,也不敢将徐龙和方子业联系起来。
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管他因为谁来的?到时候你有机会免费蹭课就好了啊?”
“欸,对了,听竹,你找徐龙教授,到底是想学麻醉,还是想学穿刺术啊?”方子业问。
洛听竹既然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方向,方子业就可以猛猛地帮忙加油了。
穿刺术,方子业特熟悉啊。
“自然是都学的,麻醉科的一些技术,是很考验技术的。”
“如果神经阻滞麻醉打得好,心衰病人都可以做手术。”
“如果腰麻打得好,呼吸衰竭的病人,也是可以做手术的,可以一定程度地逆转手术指征,厉害么……”洛听竹问。
麻醉科医生,其实需要一定程度的内科功底,而且是全内科的功底,才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下患者一条命。
“厉害!~”方子业给洛听竹竖起了大拇指。
……
方子业别过洛听竹后,终于是抽空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自己的师父邓勇。
邓勇乍一听,头皮都麻了。
“你这事儿…怎么还和麻醉科扯上了关系?”邓勇欲言又止。
“师父,我没有想这样啊,我的本意是。”方子业想要解释时。
邓勇又打断:“不用本意了,本意不重要,现在的情况才最重要。”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而言,徐龙教授若是愿意来我们中南医院做客席教授,也是一种好事,这样可以更加顺利地推进我们即将在下个月进行的毁损伤术后二期功能重建术。”
“更好的麻醉医生,绝对是外科医生最理想的搭档。”
“这件事你就先不管了吧,我去给麻醉科的曾全明主任说一声,就说这个徐龙,是我联系的,我给他透个底,问题不大。”邓勇不愧是邓勇,一下子就将黑锅扛了起来。
“师父,那我还要给袁老师说这件事吗?”方子业问。
“说一下吧,你还要给刘煌龙也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当前的情况。”
“在手术开始之前,我们组最好还是要举行一个组内的讨论会,虽然大部分的术式,我们都已经推导过多次了。”
“可我还是觉得,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在动物上,先开展几次……”
“对,就先开展几次。你就不参与了,我到时候问问刘煌龙。”
方子业点头先说好,紧接着又问:“师父,那刘教授来了我们医院,他到底是先进创伤外科啊,还是直接在急诊科啊?”
“其实去急诊科也蛮不错的,谢教授就在急诊科,创伤中心的团队都是现成的。”
邓勇回:“急诊科的创伤中心,先不着急。”
“刘煌龙先在我们创伤外科周转熟悉一段时间,毕竟我们这里的情况和协和略有不同。”
“贸然就让刘煌龙代表创伤外科去开疆扩土,还是太过于孟浪了。”
邓勇解释完,话锋又是一转:“子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这些事了?”
“我记得你以前,更多的都只是关注病例,关注急诊,关注自己辖内的一亩三分地啊?”
方子业听了,略沉吟了片刻,有些失落地坐在了床上。
“师父,说实话,我现在是觉得压力有点大,我觉得我的步子可能还是迈得太大了。”
“这种要撑起来一个小团队的压力,真的好大呀。”
“不不不,我根本没有能力撑得起来一个小团队,我最多就只能撑得起来一个地级市医院的小团队,保证这个团队不会饿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没有到邓勇这个位置上体会前,方子业是理解不了这么通透的。
主任医师,其实和“角儿”有点像,你能不能让组内的兄弟依靠你吃饱饭,那就真的需要靠硬本事了。
没有硬本事的话,你们组的工资就低。工资低了活不下去,下级就有可能会跑。
而病源,就需要通过门诊去收治。
能力不行的话,很快就会垮了口碑,哪里还有病人敢来找你就诊?
地级市医院,只需要撑起来一个骨折病类就足够吃饭,方子业有绝对的自信。
但在中南医院,即便他现在有这么多5级技能,还是觉得不太够。
不是说小操作的熟练度不行,而是高端操作接触得还是太少。
“有压力是好事,压力是进步的动力。”
“加油吧子业。”
“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五一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是我们进行功能重建术的第一天!~”
“也可能是我们撞南墙的第一天。”
“但也可能,是我们创造奇迹的第一天,如果,我们可以把这样的功能重建做起来。”
“那么…”邓勇说完,觉得可能自己画的饼还是太大。
“我们先做,争取一期临床课题的目标,就是让患者已经失活的功能,重新活过来!”
“与毁损伤手术一样,功能重建的第一步,就是功能活过来。”
“一旦做到,我们就自己造了世界之巅!”
几天时间,一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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