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先自己搞自己的事情,你们的方师兄浑身是宝,也得先有挖宝的能力。”
“我们科室和医院的平台就在这里,它也一直都在,但能不能到达挖宝线以上,都已经规规矩矩地给你们明码标价了。”
李源培起身开始招呼:“业哥,你先忙着或者去休息吧,我们这术前讨论还才刚开始……”
方子业看着李源培的气质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就点了点头:“那辛苦了,培哥。”
方子业从医生办公室退出去后,才听到了兰天罗在继续拆解科室里的病例:“根据指南,目前这个患者的治疗方案该维持什么样呢……如果根据查文献的话……”
方子业就想起,最开始自己刚激活面板时,为了得到一些学识点,就是在科室里对比着文献调整医嘱,就是希望能够找到更好的医嘱方案,提升用药质量而得到学识点。
多阅读对医疗技术的提升是好事,通过对比文献和指南,予以总结,就该是研究生阶段,该学习到的一种提升思路……
自然,方子业的感慨还并没有持续很久。
甚至方子业都还没走进住院总办公室,自己的住院总老式手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方松林的声音紧迫而急切:“子业,这里有一个坠落伤患者,可能是你们科的一场大活……”
方子业一听,左手一紧,一边回头跑出科室方向,一边快速问:“方哥,目前大概是什么情况?”
“坠落的高度并不算很高,就只有十五米。”
“但下肢的情况,有点乱,我也不好形容……我已经让急诊科的住院总陪着做检查去了,患者的神识目前还算清楚。”
“跟车的120车队上有一个高手,现场就完成了止血,到院时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就是其他的情况?”可能是情况太过于复杂,方松林欲言又止。
方子业挂断了电话后,加快了步速。
在门口正好等到了电梯,里面有出院的病人家属认出了方子业,还热心地把电梯门打开:“方医生,进来吧?里面还有空位。”
方子业穿着白大褂就挤了进去,道谢之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不停地抓捏。
坠楼伤,这是一个很笼统的诊断形式。
总而言之,这是一個预后非常不好的病种,基本上坠楼伤的病人,不是死了,就是半身不遂,以后只能在床上和轮椅上度过。
等方子业下了电梯时,那病友和家属还要和方子业唠嗑,不过方子业婉拒后,就飞速跑去了急诊科的方向。
方子业到了急诊外科诊室时,病人的CT刚好出来。
可以看到,双下肢的膝关节与股骨的距离,不到五厘米,大腿上的软组织,堆成一团。
股骨、暴烈成乱七八糟样,或嵌插在软组织中,或戳出软组织之外。
另外,骨盆也是有爆裂性骨折,连带着腰椎、胸椎,都是有爆裂性骨折损伤!
方子业方才看完,就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正如方松林所说,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大活儿,一边翻找通讯录里上级的电话,方子业问:“方哥,这个病人,在现场没其他事儿?”
这么大的暴力损伤,竟然初次看起来,只有骨骼的损伤,腹内的脏器组织等,也没有见到有损伤,这有点‘特殊’啊。
颅内也没见有渗血。
方子业如今的CT阅片术,是绝对不会忽略掉这样的小问题的。
“听说,这个哥们儿是退伍下来的,做的是户外的活儿,可能摔下来后,稍微懂一点卸力的技巧。”
“但你也知道,十五米这样子,再怎么卸力翻滚,也得挂点彩,他双手捧着腹部,没有让腹部有太重的撞击伤。”
“但这双腿,怕是要废掉。”
“120上的跟车医生的建议是,直接截肢!然后考虑做骨盆骨折手术稳定骨盆环。”
“然后腰椎和胸椎的骨折,二期再作手术处理。”方松林摸着下巴。
“家属呢?家属到了么?”方子业赶紧问。
这个患者就麻烦了,他暂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但是这两条腿,看起来完全就是废掉了。
虽然没有毁损的碾压伤,但股骨、小腿部的骨骼,都已经碎成了这样,很多骨折块都不在体内,这么超级大的骨缺损,即便是中南医院要处理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家属就是没到啊,听病人自己说,家属暂时还在外地,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不过病人自己说,他的公司还有他自己,都买了有特殊的保险……”
“所以让我们不要考虑费用的问题,他的保肢意愿还是比较强烈的。”方松林这么说着,就看到,急诊外科的住院总邓志,以及病人的工友,已经从外推着平车走进。
患者的双下肢,都被长石膏托加绷带缠绕包裹着,绷带外围都已经渗血结痂。
“医生,检查做完了,现在我兄弟要怎么办?”陪人工友,也是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骨骼宽大,肤色黢黑。
方子业和方松林早就戴上了手套,此刻迎了上去后,先探查了一下病人的足背动脉。
足背动脉是静寂的。
紧接着方子业再用力地戳了戳足背:“有感觉吗?”
病人自己抬了抬头:“医生,你在问我吗?”
“行,我知道了。”方子业的眼神再次一暗。
如果他有知觉的话,这骨折都成了这乱七八糟样,怎么可能不痛啊?
如果有疼痛,肯定就会有应激性的‘哎唷’声,此刻患者一动不动,而且情绪还算比较稳定的样子,肯定是神经被破裂的股骨直接切断了。
更重的情况,如果是脊髓半切综合征,那就麻烦了。
“稍微让开一下,我要继续做体格检查。”方子业走向患者的骨盆位置,对他的工友说,同时拉开了帘子。
“医生,你来,我让开……”工友赶紧往后退,但有些毛毛躁躁地他,还踩了一下邓志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
邓志只是眼角揪扯了一阵,而后绕开青年工友,上前来帮忙检查。
方子业看向患者的心电监护:“血压平稳,心率也还算比较好的,在现场完成过止血?”
“是的,医生,打了120前,有一个医生路过,在现场就把出血大概给处理了一遍。”
“后来120的医生到了后,说我们的运气非常好…”
“如果没有及时遇到这位医生的话,再过几分钟,可能我兄弟他就。”青年工友没继续说下去。
方子业很想看看对方是怎么处理的,不过现在都被绷带和石膏包扎了起来,即便是再好奇,也只能送手术室后再说。
这一切真的是蛮巧合的。
这个青年没死,一是他自己会点卸力的动作,二则是恰好遇到了这位医生。
“那他人呢?他给你们说什么没有?”方子业眼角微微一眯,问。
然后继续探患者的腹部作探查。
“伱说那个遇到的医生啊,他说他下班了,他和120的医生交接之后,还登记了一下就走了,说是他才到新单位,要去找房子,不然就要无家可归。”
“我本来说我给他去找房子,让他住酒店的,他也不来。只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下班了还是要先做自己的事情。”青年工友抓着自己的侧脸颊。
紧接着,青年工友又说:“医生,你一定要把我兄弟救下来,最好是能把这双腿保住,我们以前都是战友,退伍之后一起搞了一个小公司,差不多是工作室性质的。”
“都是拖家带口的,以后他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你放心,我们的保险是买得比较全的,保险公司马上就来。”
“不是钱的问题。”方子业眉头一皱,瞪着耳朵有点大的黑皮青年:
“你先不说话。”
接着问受伤的青年:“我这么压,你都没感觉吗?”
青年还是摇了摇头,略一笑:“医生,我感觉痛倒是不痛,没什么痛的感觉,好像还好。”
“好个屁好!~我巴不得你现在痛得哭出来。”方子业直接把手套一收。
“脚指头能动不?”方子业继续问。
青年努力了两下,又摇了摇头。
“手能动啦,你这个要马上急诊手术,而且就算是你这个急诊手术后,把腿保住了,可能也没有功能。”
“你不要觉得不痛是好事,自腹部以下,你都没有知觉了,这是脊髓损伤,而且是脊髓全层损伤,以后你这下半身就可能没用了。”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
方子业见青年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向方松林。
方松林只是迎向了方子业的目光,就马上打电话去催了0:“脊柱外科吗?这个病人可能是脊髓全层损伤……”
方子业的冷眼,让青年慌张起来:“我这是瘫痪了吗?”
“你自己感觉呢?”
“不痛,不痒,不能动。我掐你的皮肤都没有知觉。”方子业直接用手指捏了捏他的皮肤。
本以为事情不算特别大的青年,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不要哭!”
“哭不顶用,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伤心、后悔或者其他的事情。”
“伤心和哭没用的。”
“配合我检查!~”
“志哥,打外科楼手术室电话,说这里有一个病人,要送外科手术室的急诊手术,让他们那边安排和对接一下。”
“这个?兄弟,你叫什么?”方子业问青年。
“常虹。”青年嘴角微颤地说道。
青年男人不怕自己死了,就怕自己瘫痪了,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再为家里增添了负担。
“有一个叫常虹的病人,送急诊手术后,让他们把急诊手术的手术安排在脊柱外科的手术间。”
“尽量调节一下!~”方子业又吩咐。
邓志马上也就去打电话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脊柱外科的住院总也来了。
黄晓明与明星同名,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相似的地方。
黄晓明他身材微胖,个子很高,足足一米九,特别是脚丫子特别大,每次买鞋都必须是顶码,他看到了方子业后,问:“业哥,这怎么回事?”
“全脊髓损伤,我这么考虑,还得明哥你来主军。”
黄晓明闻言一愣,而后也检查两下,高高胖胖的身材马上轻轻地颤了颤:“病理征阳性,锥体束损伤。”
“这个可能要一期手术就做减压,送急诊手术了吗……”
“要送啊,不送的话,这双下肢就完了。”
“还有骨盆骨折……”方子业点头。
黄晓明的嗓门也很大:“那就签字送手术室吧。”
接着拍了拍青年,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很可能会瘫痪,就算是做了手术也还是会瘫痪,但不做的话,百分之百瘫痪。”
“现在的检查结果不全面,我们也不能浪费更多的时间去检查了,只能争取一下,能保多少功能保多少功能。”
“尽量把你的大小便功能先保下来,清楚没有?”
与方子业的谈话方式不同,黄晓明的特点就是简单粗暴。
“我…”青年偏头过去,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打击。
昨天的常虹,还是能蹦能跳,至少能够单挑现实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今天告诉他可能只能保留他的大小便功能,以后这下半身就没了。
他如何能接受?
“医生,不要这么吓唬人嘛,这你们肯定是有办法的。”他的战友吞咽着唾沫,在旁小心问道。
“办法也是有限的,现代的医疗水平遇到了这样的损伤,其后果就是这样,你自己查也好,咨询也好,还是问也好,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我们医院的水平不够,你也可以去咨询其他地方的脊柱外科啊。”
“这种急性创伤性脊髓损伤综合征,最后全瘫的病人,每个医院都经历至少百八十个,少于这个数的,他们的脊柱外科去都不要去。”
“先手术,准备好费用,包括术后的护理费,营养费等。”黄晓明再次暴力输出着!
当然,这样的简单粗暴,也是有效果的。
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下来。
紧接着,病人自己的手还能动的情况下,就躺在床上,签了一堆完全都没看过的知情同意书。
而后,就被方子业和黄晓明两人将其送进了外科楼的手术室。
“医生,拜托了,一定要救好他,他两个孩子……”工友双手捧着,前后摇摆。
“我知道,也能理解,但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现实的所有人,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您可以看看这周围的家属,谁都希望自己的亲戚安然无恙,包括我们医生也是如此。”
“但如果出现了不可逆的结果,也希望你们能够坦然。”黄晓明终于是语气轻缓了一句。
方子业不敢自专,直接就把师父袁威宏的电话拨通了。
等袁威宏赶到手术室时,方子业已经带着熊锦环以及自己的师弟揭翰,完成了手术室里的消毒铺巾。
看着患者软趴趴的大腿和小腿肉,以及皮肤上的碎骨头,袁威宏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得有点狠啊?你们先消毒铺巾,我来打邓教授的电话。”
“这会是一场硬战!~”袁威宏当时就认怂了。
其实方子业觉得还好,他现在的这个情况,双侧股骨以及胫腓骨的重建,肯定是做不了的,就算是要做重建,也得一条腿一条腿来。
不然做了重建,最后却没有功能,不能运动,那重建术毫无意义。
且重建术前,下肢的血运是肯定要先恢复的。
与此同时,脊柱外科的住院总黄晓明直接将自己组里面的大佬张教授叫来了手术室。
张教授踩开了手术室门后,就问:“晓明,这坠楼伤目前什么情况?”
“下胸段第七第八脊髓损伤!”黄晓明一句话,就让张教授的步子轻轻一顿。
“那有点狠啊。”
“有片子吗?”张教授问。
“有,术前照了一个CT和X线后,我又让患者照了一个核磁,应该是T7-9的爆裂性骨折,并脱位,脊髓管压迫。”
“片子没有打印出来,只能在电脑上看。”黄晓明赶紧引着组内的老大赶向麻醉仪的电脑前……
“张老师好。”
“张老师好。”方子业和袁威宏都给张教授打招呼。
无他,张老教授是方子业硕士答辩时的主席,同样也是袁威宏当初博士毕业时的答辩组委成员。
张老教授还真的认出来了方子业,轻轻点了点头:“摘桃子的。种桃子的。”
闻言,袁威宏和方子业二人的脸色都微红。
方子业当初一句袁门第一桃,让张老教授记忆深刻了。
“张老师好,这个患者还有双下肢的爆裂性骨折,大段骨缺损,不排除有血管神经损伤,所以我们也来了。”袁威宏赶紧汇报情况。
张老教授闻言,非常有经验地问:“你这个考虑截肢么?”
“不然以后的手术要一个一个做下去,总体的花费都不会下于五十万了,你这个损伤太大了。”
方子业一听,就知道黄晓明的个性习自哪里了。
和张老教授的简单暴力一模一样。
麻醉医生就才说:“张教授,病人已经全麻了。”
“唉!~”张老教授闻言就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个人还是觉得啊,就算是最后保住了肢体,恢复了一些功能,很多患者出院后未必能赚的回五十万。”
“还不如截肢,多要点赔偿……”
“当然,这种话又说不得。”
张老教授见多识广,接近六十岁的他,接触到的类似病人,比方子业等人多得多。
不一会儿,邓勇也被袁威宏call进了手术间。
走进手术室后,邓勇也走向了张老教授的身后,看着平片,眉头立刻紧皱起来:“这样的病种,做手术治疗的意义没有多大啊。”
“脊髓损伤减压之后,功能能余留多少还难说。”
“就这骨缺损的程度,要重建起来,就是非常耗时耗力且耗钱的事情。”
“一个这种大段的骨缺损,综合治疗下来,至少也得五六万。”
“还不能一次性做完,时间跨度至少也有半年到一年,甚至更长。”
“子业,你和病人谈过截肢吗?”邓勇把张老教授的话再问了一遍。
已经开始与袁威宏配合着铺单的方子业赶紧抬头说:“病人说他有保险,保肢的意愿,还是颇为强烈的。”
“保险?他这样的情况,有保险也很难处理,病情的迁延时间太长了。”
“那就等会儿先看吧……”邓勇也不好再多做什么建议了。
想保住肢体,是所有病人的意愿。
但根据实际情况,其实并非所有人都适合经历长期的病程,以求将腿给保住,也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这么多的精力、经济支持去完成这一切的。
……
邓勇、袁威宏二人洗手上台后,首先要做的仍然是清创、止血。
且分成了两队,袁威宏跟着方子业做一条腿,邓勇则是带着揭翰做另外一条腿。
没过了一会儿,邓勇又把李源培以及严志名两个博士叫进了手术室里,分两队三人组分别开始了操作。
方子业与袁威宏打开了大腿后,便发现患者的股动脉和股静脉的残端,用特殊的丝线打结止血了。
“卧槽?”袁威宏见状脱口而出。
然后再扒拉了一下其余几个骨刺缘造成的伤口,茫然地抬头看向了邓勇:“邓教授,你来看一下,这种结怎么打上去的?”
打结术,是比缝合术更加技术的外科基本功。
即便是没有学习过外科的人,都会打结术。
但是,像这样,没有开放的口子,看不到血管在哪里,还能够用线完成打结的,袁威宏简直闻所未闻。
即便是运动医学,也做不到从不正规的口子完成局部的肌腱缝合啊?
邓勇微微扬起下巴,看了一眼后,再看了看自己的术野:“我这边的股动脉暂时没有发现损伤。”
“这有古怪啊,应该是有哪个同行在受伤现场紧急处理过。”
邓勇忽然又想道:“等一下,你那边的股动脉有损伤,手术时还没有发现血肿和积血……”
说完看向方子业:“这,你能做到么?”
方子业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师父,做得到是能做得到,但是操作起来很难。”
“清理血肿和积血不难,难的是要通过缝合打结止血。我最多就只能用器械完成止血。”
说完,方子业还是坦诚道:“这个血管,可能是聂明贤找出租房时遇到了现场,然后临时完成了处理。”
“患者自己说的。”
“能处理得好这种股动脉损伤,且还又正好去租房子的,如果还有第二个人的话,巧合的几率太小。”
邓勇听了,闪烁了几下眼睛:“是好事啊。”
“能被刘煌龙惦记着一定要带来中南医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即便是截掉的残肢,这小聂都有办法可以把内里的血栓疏通掉么?这就是能力啊。”
“好像,还是血管外科的专业人士都接触不到的知识盲区。”
血管外科与创伤外科一样,属于一个外科专科。
创伤外科的毁损伤,很多人都是截肢处理。
同样的,血管外科有很多动脉性的血栓,也会被截肢处理。而截肢后的肢体,血管外科的人想要完成内里的血栓清除,难度也是相当之高。
邓勇与血管外科的吴勇也聊过类似的问题,但血管外科的吴勇教授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不在中南医院血管外科的研究射程内。
每个医院的专长和研究方向,是不一样的,擅长方向,也是如此。
邓勇这话,让正洗手上台的脊柱外科的张老教授都略顿步:“邓勇,你们创伤外科,打算在截肢术后这个东西上做点文章啊?”
“这是要捡废为宝,完成奇迹啊!~”
截肢术后患者,是所有医院都不可能去触碰的一个禁区。
吃力不讨好,反而有可能得罪做了截肢术的单位。
目前几乎没有哪个医院愿意做这样的‘蠢事’。
然而实则,每一项科学研究的起始,在外人看来,都是愚蠢至极的蠢事。
“张老教授,暂时就处于瞎想阶段,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这个课题,我们应该是先从动物试验阶段开始筹谋,如果有了进展,到时候给张老师您报喜。”邓勇对张老教授还是很客气的。
“嗯,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我们中南医院的大骨科,的确是需要往前爬一爬了,这老四老三,听起来总是没那么舒服的。”张老教授开着玩笑。
方子业听到这里,才汇报道:“邓老师!”
“股四头肌、股二头肌都有损伤,肌腱的损伤反倒是还浅显了一些,还有一些动脉和静脉的残支也有损伤。”
“另外,左侧的股神经是全层离断,坐骨神经则是半层离断状态。这个如果要一期缝合的话,是不是又要麻烦刘老师了?”
“还是说,请手外科或者神经外科的老师来会诊?”
方子业问得很谨慎。
这种急诊手术,神经损伤,属于是专科间位病种,神经损伤,手外科和神经外科,甚至创伤外科都能处理。
但谁要更处理得好一些,就不好直接评比。
但原则上来说,神经外科和手外科处理坏了无责,创伤外科的人则是处理好了无功状态。
“打刘煌龙吧,这种情况,除非是让倪耀平亲自来,否则的话,还不如刘煌龙来。”邓勇道。
“至于责任等问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邓勇经历很多,因此有绝对的决策权。
邓勇都已经定了下来,方子业和袁威宏等人就不再啰嗦,转头就让巡回护士打开了邓勇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刘煌龙教授的电话。
这就是医学之无奈。
遇到了难的病种,住院总处理不了主治就得来,主治处理不了打副教授,副教授还处理不了,就得让教授来。
方子业的段位稍微有点高,一旦方子业处理不好,基本就得邓勇和刘煌龙两个人亲自跑手术室急诊手术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大概率就是直接截肢或者是等着残废,甚至更有可能就是死亡……
“师父,稍微等一下,这个骨块先不作处理。”方子业在与袁威宏配合的时候,忽然是用手里的镊子压住了袁威宏将要后退的手,声音非常低。
袁威宏抬头,看了一眼方子业。
方子业对他摇了摇头。
袁威宏便马上会意,表情转变得非常快:“手有点僵了,子业你来!~”
方子业闻言就用手里的止血钳,上下拨动了一下碎骨块的残端,而后才将一块狼牙土豆状的骨块从软组织内摇拨而出。
局部有骨骼的倒刺,如果当作平滑的骨块往外硬扯,显然是不太科学的。
袁威宏稍微低下头去,心里默默再次感慨起来。
邓勇也是稍微抬头看了一眼,不再继续说话。
自然,邓勇很懂事地又过了十几秒才说:“威宏,你和源培换个位置,他不如你手巧,你过来这边吧。”
一句话,就帮袁威宏解围了。
袁威宏带着自己的学生做手术,属于是师门团聚,配合很好,也好说话。
但这是以前。
现在的袁威宏,说不得就得在方子业面前直接尬住。
虽然袁威宏也可能在邓勇这里尬住。
但方子业是下级,邓勇是上级。
在上级面前尬住,那是学习,功力不足。
在下级面前尬住,那就一定程度上涉及到面子问题。
李源培与揭翰二人又不同,他们本来就是方子业的师弟和同学,莫说是尬住了,就算是方子业指着两人一顿输出。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见怪不怪。
开玩笑,哪个外科医生不是被老师指着鼻子骂出来的?
如果没有的话,有可能需要你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没有遇到好的老师,是不是老师就根本不愿意理你!
个别特殊的导师除外!~
换了人,方子业也可以大开大合了起来,说:“源培,你把术野再打开点…”
“揭翰,你的右手,再进来点,对对对,不用害怕……”
袁威宏闻言偷偷瞥了瞥方子业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声若细蚊。
“书到用时方恨少…”邓勇点了一句,点到即止。
袁威宏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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