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勇压根就不接徐龙的话茬,待徐龙松手后,邓勇才本着来者是客的习俗,与徐龙教授‘客客气气’地说:
“徐教授,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这是手术室,莫要动手动脚啊。”
徐龙呼吸逐渐平稳,但左手还在抓握,右手则是在自己的右侧脸颊挠来挠去,问:“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以么?”
邓勇则笑了笑说:“徐教授自由说话的权力还是有的。前提是不能影响到我们的手术进程。”
聂明贤打完了麻醉后,也就退开了几步,与方子业并行而站后,低声道:“子业,之前听刘老师讲毁损伤手术方案时,我以为自己多少能发挥点独到作用。”
“后来再回顾整个手术流程时,才知道子业你才是‘王者’。”
与此同时,方子业看着邓勇和刘煌龙两个人谈笑风生地走到阅片器面前,一半闲聊病例,一半则是闲聊聂明贤和方子业。
两人的声音都很小,但恰到好处地能够被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人捕捉到声线,听得出具体的内容。
方子业略偏头假装没听见邓勇和刘煌龙的话,道:“贤哥,你能在椎管内麻醉完成运动和感觉分离,技术肯定是比我要高得多的。”
聂明贤的长眉一囧,三角眼一平,眯成了一条缝:“子业,虚假的商业吹捧就显得极没意思了。”
“论操作难度,自然是你做的周围神经分离阻滞难度更高。我能完成椎管内麻醉,不过是比你多学了几年而已。”
“一般这种运动感觉分离麻醉,多适用于产科的顺产无痛麻醉,只是真正理论上的无痛,能完成的人不多。”
“我当初去研究这门技术,就是看它给得多。”
“而我应用的是药物的特性,但我听刘煌龙教授说你是通过局部麻醉药物就完成了分离麻醉,这很明显就是靠技术了……”
这一切都被聂明贤分析得清清楚楚,里外透明,方子业如果再谦虚,那就真有些虚伪了。
因此,方子业不再答话。
然而,正好在方子业不接话的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二人的耳旁。
“方医生,聂医生,早上好啊。手术正式开台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赫然是徐龙,腆着笑脸,笑吟吟地走到了二人的旁边,并且自己主动地搬了一个圆形钢凳坐下,自给自足。
这一幕,完全就没有教授的架子。
“徐老师…”
“徐老师…”
方子业和聂明贤二人都赶紧叫人。
玩笑归玩笑,教授还是教授,徐龙教授乃是湘雅医院的教授,而且还是麻醉科的主任,曾全明这個麻醉科的主任都得给面子,他们两只小卡拉米若太傲娇,实在不利于两院的感情建设。
徐龙知道方子业略油盐不进,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聂明贤的三角眼,仿佛找到了自己灵魂的窗口,特意舞动了好几下双眼:“聂医生,今年多大啊,有女朋友了吗?”
聂明贤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大腿上,背挺直坐正:“徐老师,现在女朋友不好找啊。”
“而且,找了女朋友之后,费心费神,还不如一个人过得快乐!”聂明贤一本正经的心若槁木。
徐龙脸色一板,也一本正经起来:“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自助的味道,总没那么好嘛。”
聂明贤和方子业二人猛地转头,徐龙这个自助就很有意思啊。
聂明贤没有接话茬,开始例举:“徐老师,你看啊,元旦、春节、情人节、520、七夕、中秋、国庆、圣诞、生日、纪念日。”
“这非常普通的几个纪念日和节日,就已经是十次送礼物的机会了,得费钱吧?”
徐龙的目光一闪。
聂明贤紧接着语出惊人:“这都开很多次的不同的自动挡了!”
徐龙的背半边往后一闪,老腰差点没扭着。
很多次,不同这两个词,太不健康了。
聂明贤才又说:“徐老师,开个与您类似的玩笑。我短时间内还不想找女朋友。”
聂明贤说话时,还一心看着手术台上的手术进程。
“小聂,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每个人啊,都需要找一个人相伴到老,相互提携,相互帮衬……”徐龙还想要晓之以情时。
聂明贤开口打断:“徐老师应该上网吧?”
徐龙先闭上了嘴,而后提高了音调道:“你小子是油盐不进是吧?我,麻醉科的,伱也在麻醉科混过,我能给你介绍网上所说的那种人?”
“大部分不说是乖乖女什么的,贤惠能干,至少与你不会有太大的认知误差,至少可以聊到一起,你……”
聂明贤拍了拍方子业的肩膀,内心跟明镜似的:“我家兄弟子业也可以,我的刘老师也给我介绍了很多,徐老师您觉得比刘老师介绍的资源还要好么?”
徐龙就是来挖人的,聂明贤只要站住了这个基本点,徐龙怎么可能绕开聂明贤的防御?
“子业现在是住院总,还可以认识年轻的学妹,在专科还有实习的小护士……”聂明贤直接开口来了个绝杀。
而后看着消毒已经接近尾声后,就邀请方子业一起出门去洗手了。
徐龙则还是站在原地消化聂明贤话里面的意思。
麻醉科,没有实习的护士这是肯定的,手术室的实习护士都归手术部管,麻醉科的实习本科生,基本上都是“吉祥物”,他们能在手术室帮忙些什么呀?
最多,最多最多,也就是帮忙看下生命体征,然后再完成一个气管插管,没啦!
这聂明贤,还好这一口?
徐龙看着方子业与徐龙两人步履沉稳地往外走,眼神愈发地迷茫起来。
第一个套路没能成功,徐龙只能是用右手的拳头砸了砸左手的手掌,预谋着第二个计划……
今天,说什么,他也要用一根撬棍,在聂明贤或者方子业之间,撬出来一条缝隙出来。
……
消毒铺巾完成之后,邓勇和刘煌龙等人都是洗手上台了。
刘煌龙道:“邓老师,我们还是继续分工协作吧!这个患者的一期手术,我并未参与,因此只能根据核磁结果来推算。”
“因此,我建议我们两个一组,然后让子业和明贤两人一组……”
刘煌龙这么安排时,正在方子业对面的袁威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背刺伤害,光速抬头。
刘煌龙扭了扭脖子,谨慎建议:“…子业和袁医生一组,明贤给我们打下手?”
袁威宏这才低下了头去,开始与方子业配合起来。
聂明贤闻言则是把自己的手又缩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邓勇的眉头轻皱,巡视了一圈。
台上目前总共才五个人,五个人的能力都还不错,但似乎这样的配置,也有一定的短板。
那就是总有一个人只能是干看着。
看着聂明贤有点失落的样子,邓勇便道:“明贤,你和刘教授一组吧,我和子业、袁威宏一组。”
邓勇说话间,就与聂明贤来了个移形换位。
如此一来,袁威宏就算是在明面上的说法上是参与人员,也只能在中途陪看了,这是邓勇的安排。
袁威宏的表情略带幽怨。
可方子业是主操的基本点肯定不能变,邓勇插手过来后,袁威宏总不能说自己比邓勇强啊,吹牛逼也不能这么吹。
当然,等手术正式开始之后,袁威宏的这些小心思就都被摁灭了,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邓勇与方子业二人的清创、松解操作。
不得不说,看方子业和邓勇二人配合起来的操作,是一种享受。
邓勇本来就是创伤外科的大拿,方子业的创伤外科核心基本功到了不可思议之境,两人的心意仿佛相通一般,四只手仿若一人生出。
一动一停,一收一放,都仿佛是一个人操作出来似的。
而看到了这一幕后,正在做踝关节以下部位松解的刘煌龙与聂明贤二人,都不忍停下了手中的操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方子业与邓勇二人。
看了足足三十秒后,两人才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
只是低下头后,聂明贤自己先有点后悔了:“刘老师,早知道我就先旁看一台手术了。”
“那你和袁医生互换一下?”刘煌龙对聂明贤的请求,是欣然应允的。
聂明贤则眼睛鼓楞楞地看向了袁威宏。
“真想看啊还是客气啊?”袁威宏随意地笑了笑。
方子业与邓勇的操作,袁威宏不止看了一次,所以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审美疲劳。
当然,这样的疲劳也就是大概知道两人接下来会配合些什么,会有什么值得观赏和学习的地方。
“真想学习。”聂明贤道。
袁威宏也就很顺从地去接手了聂明贤的位置,与刘煌龙开始配合起来。
聂明贤空出手后,先往右边看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的操作,心里就有点谱了,袁威宏不愧为创伤外科的资深主治,对下肢的解剖层次、解剖结构,远比自己更纯熟。
刘煌龙是手外科出身,对骨科的解剖结构也熟,两人的配合,会比自己与刘煌龙配合更好。
聂明贤就圈画出了重点,要加快速度地熟悉骨科相关的庞大解剖结构体系。
而后,聂明贤才看向了左手边的方子业与邓勇二人的手术操作配合。
两人目前操作的,是整台手术最为简单的大腿处的松解术。
之所以说这里的松解术最为简单,是粘连僵硬的部位,只有大腿中下侧,更上方的肌肉在患者术后的积极康复下,未发粘连的。
如此一来,相当于方子业与邓勇二人要做的,就是将半层粘连转化成全层松解,已经提前就给他们规划好了松解的路径。
但即便如此,如果是普通外科医生来剥离这种肌肉粘连,也会显得无从着手。
可方子业的丝滑、大开大合的操作,如同一种“暴力”美学一般地刺入到了聂明贤的三角眼,投射到了瞳孔里,再被他的感受器传输到大脑皮层,得到了一种美的享受。
方子业此刻,真的像一位职业的屠夫,拿着手术刀,仿佛是切猪肉一般地将鸡肉间隙给划开,速度很快,仿佛是在瞎几把乱搞——
聂明贤仔细分析了方子业的操作路径,方子业在松解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细微清创操作后,不得不为方子业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挪动了双脚,使得自己更加靠近术野。
略低头,更近的距离,使得聂明贤的双目更加聚焦,股四头肌胫骨下段的粘连,早已经在方子业的暴力美学下,变成了原有的解剖结构而分散。
分离的断端,可见有血迹渗出!
血迹斑驳的断面,看起来有点像猪肝,但再细致地去通过专业知识观察可以看到,股四头肌的肌肉纤维颇为完整,未见有断裂,也没有破口。
所以说,方子业的大开大合,完全没有伤及到局部的肌肉纤维,方子业是按照肌肉走形原本的解剖结构,将肌肉分离。
方子业切断的,不过是肌肉粘连间的疤痕组织!
这种操作,外行人看不出来,但在内行人的眼里,就有点匪夷所思。
肌肉粘连的疤痕,可不是手术切口的愈合疤痕,肉眼可见,它基本上是肉眼看不到的,是多条肌肉粘连后,坨在了一起。
莫说是肌肉粘连了,就算是两块做馒头的面团被挤压在了一起后,正常人都很难分离得开……
聂明贤的思绪逐渐归位,压住了感慨,继续看方子业对股内侧诸肌进行松解。
这时候,方子业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手术刀,在他的手里,如同锯齿状一般地从上内,往下内行进。
柳叶刀的锋利,毋庸置疑。
只要愿意切,能把人直接从腹部切到背部去。
因此,疤痕也好,韧带也好,在它的面前,都仿若螳臂当车。
然则,等方子业这么操作完后,聂明贤才发现,方子业根本就不是在切肌肉粘连处,有一种切剥的感觉。
什么叫切剥?
聂明贤因为身在过农村,因此看到过家里人用刀去剥莴笋,剥莴笋,不是直接用削皮器削的,而是用刀,一点一点地切开皮后再行剥离。
然而,现在方子业的操作,只是与此类似,但难度可比这个大了很多。
方子业应该是斜行将疤痕组织切开了一点,再剥离一段,再切开一点,再剥离一段……
如此之后,方子业便可以将肌肉两端残留的疤痕组织,几乎均分在了两个组织之间,等待着剥离之后的‘疤痕’清算。
果不其然,就在方子业将缝匠肌与股内侧肌的剥离开后,两条锯齿状的疤痕坨坨,各自排站在了肌肉的两端。
方子业来了两次大刀切,疤痕组织就成了三角肉丁状地直接被切进了方子业手心里的纱布中。
“嘶!~”看到这么优雅、这么高端上档次,这么丝滑的操作,聂明贤也不忍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方子业和邓勇都没理会,继续配合着将这些疤痕肉丁给切下到纱布中。
操作完,方子业才把纱布往外一放,开了个玩笑:“贤哥,那回去剁一剁就可以包饺子了……”
聂明贤的右手里被塞了一块纱布后,他回过神,并未大惊小怪,非常平静地将其交给了器械护士。
而后回头,歪了歪头,才眨了眨自己的三角眼:“外科学的入门基本原则有说过,外科的手术刀,走刀需直,需滑……”
“外科基本操作的入门第一课,就是要我们学会一刀到底,不要重复下刀,避免成锯齿状。”
“这到底是限制了我们的思维?还是说要求我们破而后立呢?”
聂明贤的问题,非常具有代表性,也非常有深意。
听到了聂明贤这仿若无关的问题,手术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沉思起来。
外科学,所有医学相关人员都上过,甚至就连护理学也会顺带上一上,不需要操作,理论知识也是要学习一部分的。
外科机能学实验的切开术练习部分,基本上每个老师都会耳提面命地说,切开时,尽量一刀到位,不要重复下刀,为的就是不产生褶皱,不产生锯齿样的切口。
但方子业如今,却刻意倒反天罡地把外科学上的禁忌,拿在了手术台上,用更加微妙的方式表演着清创术。
方子业的操作未停,眉头依旧紧皱,但没有回话。
其实啊,方子业自己都没有想到聂明贤这个刁钻的问题思考角度。
邓勇想了想说:“学习嘛,总是要先规范,规范地将例题都做好之后,再跳出原本的思维圈,去做加强版的习题。”
“初学者,如果不给他们表达出底线,悟性不够的,恐怕真能在皮肤的表层,就多来这么几刀。”
聂明贤当然不是为了钻牛角尖,也不是为了得到真正的答案。
看了看邓勇之后,继续聚焦于方子业的操作,证实一下自己之前对方子业真实实力的猜测。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方子业的外科天赋好得有点不讲道理了。
虽然方子业目前操作的只是基本功?
聂明贤的思维才刚走到这里,忽然又发现,自己好像错得很离谱。
因为,方子业现在的操作,自己是学得来的,而不是学不会的。
这什么意思呢?
基本功的熟练度,如果是到了那一步,你功力不到就不要想着去学,那肯定学不会!
这就好比,你只有五十万,想要学习百亿富翁的挥金如土,你肯定学不会啊?
但如果说,你有五十万,你们同样去吃麻辣烫。
你们再如何“挥土如金”,吃东西自由,那一顿饭下来能吃多少钱嘛,咬着牙,砸一万块钱过去,把一个麻辣烫的摊位包一天,那也能学得来。
这只是一种类比。
类比的就是,方子业现在的操作,不是那种需要极高的门槛,才能模仿的操作,而是,不需要那么高的门槛,就可以模仿得来的操作。
等一下啊!
那这是?
“电刀,这里有一条小动脉被切到了。”方子业看到了局部小渗血后,没抬头,只是吩咐。
只是聂明贤现在的思维有点凌乱,所以没有跟上方子业的话,在五秒钟内没有动作。
方子业这才抬头,自行把电刀拿进了术野,“滋滋滋”几声后,又将其挂进了电刀挂桶里。
这已经过去了七秒钟,聂明贤凌乱的思维才终于回过神:“电刀,还要吗?”
方子业抬头,一笑:“不用了,贤哥。”
聂明贤更加靠近,双手同时开始操作,喉结上下耸动,声音一板一眼地问:“子业,你不会是开发出了更专业的操作术式吧?”
比如说肌腱缝合术。
单纯间断缝合,是最初的肌腱缝合术。
但是,这没毛用啊,你单纯间断缝合,就算是练到了神仙之境,它该断还是得断,肌腱该被划破,还是得被划破。
那要怎么办?
想办法,动脑子,设计肌腱专用的缝合术。
如手外科的tang法,kessler缝合法、改良tang法、改良M-tang法等非常非常多种……
这些缝合方法,就是手术技术。
这些技术,适用于肌腱缝合吗?太适用了,正是因为它们的出现,肌腱的缝合,才得以进步。
但它们能用于血管缝合吗?
除非不怕被上级和患者打死,否则的话,一般的内行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缝合术是基础,肌腱缝合术,就是专业!!!
特殊位置的肌腱缝合术,除了手外科的医生,外科医生就是处理不好。
同样的,毁损伤,也是如此……
聂明贤之前所在的单位,很多人在探讨的,就是这个步骤啊。
开发一种纯粹的新术式,开发出来一个尚未被解决病种的新术式!最好是专用术式!!
“正在磨合过程中。”方子业轻轻点头,继续操作。
聂明贤和方子业的对话,在其他人听起来,就有点玄奥了!
毁损伤临床课题,第一个结题点是什么呢?
就是说,毁损伤,可以保肢,可以不截肢。
第二个结题点是什么,可以保肢之后再行功能重建。
第三个结题点是什么,就是总结自己的手术方案,以文字可以描述,以图形可以描述的手术技术,推广给大家,让大家都可以做保肢术……
层层深入,层层递进,这很符合科学的原则。
方子业现在呢,保肢术没做几例,都已经开始研究出来了自己的专用清创术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违规了?
是不是要做个全身核磁扫描。
“子业,停一下!~”邓勇在对面呼叫。
方子业的动作微顿。
“子业,停一下,我们中场休息一下,不要再操作了。”
邓勇继续呼叫,而后转头,看向了刘煌龙和袁威宏。
刘煌龙和袁威宏哪里还有心思操作啊,早就非常默契地用眼神对望着把操作器械都归入到了托盘里。
邓勇开始从方子业的手里面捡东西。
认真巡查了两圈,患者的术野内都没有锐器后,邓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住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
闭着眼睛,狠狠地吞了几口口水后。
“先等等,我们要好好地缓一下,不然的话,现在的状态做手术会出问题的。”邓勇强调。
刘煌龙和袁威宏两人如同机械人一般地点头了。
因为。
成了啊!!!!!!!!!!
他们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把毁损伤这个课题搞明白么?
现在如果方子业真的有了灵感,连专业的术式开发都搞出来了,只等着命名。
比如说Fang-Ddeng-Liu-Yuan清创术,或者是FDLY清创术。
那以后创伤外科的终末病种,哪本教科书可以离得开这四个字?
“什么时候的事情?”邓勇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开始质问方子业。
真不能怪邓勇这会儿的失态。
邓勇是教授,没错,邓勇以前是病区主任,也没错,邓勇是在三甲医院,也没错。
但是!
华国、鄂省、汉市、中南医院、创伤外科,邓勇,他算个屁啊?
出了鄂省,基本就没人认识他邓勇是谁了。出了华国,邓勇就是陪着看的命,垫着脚尖看别人手术,都还得规矩点。
邓勇能参加的国际学术会议,也就仅限于亚非,想要去米洲或者欧洲,那还得练很久很久。
虽然说,邓勇一直都强调,这个世界很大。
但邓勇其实也只是知道这个世界很大。
在京都的骨科年会上,当着华国最顶级的教授、院士们做学术报告是什么体验?
抱歉,邓勇不知道。
在魔都的骨科年会上,面对着全世界都知名的教授、专家们做最优质的学术报告或者是病例汇报是什么体验?
抱歉,邓勇也不知道……
更遑论是出国,当着全世界很多国家的医学院士的面前做优质学术报告,有多么紧张。
抱歉,邓勇连旁观的机会都没有。
但快有了!
这就是科研的魅力,一步可以跨越很多层次。
所以,邓勇必须要缓一缓!
必须要尽快地缓一缓。
“就最近,也不敢确定,但有了手感,暂时也没成理论化。”方子业道。
方子业啊,看到了老师和刘煌龙都如此失态之后,也不敢把真实的局面马上透个底,再缓几个月吧。
不然课题出来了,文章发了,老师因激动而猝死了,那不合适。
其实方子业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
而这一系列的改变,全都是因为一例该死的毁损伤……
因为方子业没能当成SP,就只能如同LSP一样的无能狂怒,疯狂地消耗了一波。
其实,那一台毁损伤,方子业就做得很快,只是所有人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
都啥啊!
方子业才多大,方子业的确天才,但天才也有个限度好吧,这都是新课题,几个月时间,前期的确定保肢术的结果都没出,你专用的术式开发出来了?
媳妇儿都没找到,孙子跑来找你了。
你敢信么?
一般人都会觉得是这个世界疯了,喜当爹,喜当爷……
“师父,我们继续手术吧?”方子业看着众人也平复了半分钟,便如此建议。
现在肯定不是谈话的时候啊。
“好!~”邓勇看着方子业已经透了个底,心里就美滋滋了起来。
只有感觉,还没有理论化,有了手感。
这很好,这非常好,这TM才正常,这TM才是天才!
如果真的都成了,那就是魔鬼了。
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地如火箭一样来,就已经非常好了。
而后,手术才得以继续。
而因为方子业之前的话,聂明贤就非常非常感兴趣了起来。
这是个新的东西,不是已经老了、旧了,但是自己不会的东西,是新东西不会,这TM就很正常吧?
如果很快就学会了,岂不是也就会了?
聂明贤于是就观察得更加细致起来……
手术得以继续后,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看着方子业才把清创术推进到踝关节处,邓勇也心疼了起来:“子业,先休息吧,正好歇一下。”
“你和明贤先下去吃饭!”
“刘教授,你也下去吃饭吧,等会儿你们上台来替我们。”邓勇安排。
所有人都没客气。
这是一台拉锯战,手术时长预计在十几个小时以上,不吃饭怎么能行?
真以为动小刀不需要体力啊?
其实既需要体力,还需要头脑风暴。
这一台手术,滚动的知识量,如果换成硬皮书,能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吓退!
这不是危言耸听!
方子业聂明贤和刘煌龙三人脱下无菌手术衣出手术室走向更衣室方向时,徐龙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近来。
“聂医生,聂医生!”
“这外科啊,没那么好玩,你说你和他玩什么啊?”
“刚刚听竹都给我讲了,说聂医生你以前是非常优秀的麻醉科医生,这相逢就是缘分。”
“既然来了麻醉科,何必再去外科呢?我们麻醉科的发展前景,也非常好的!!!”徐龙继续劝,但有点防备刘煌龙的背刺。
刘煌龙这个逼的职称、帽子,要与他徐龙开玩笑,任何人都不敢说刘煌龙是不尊重他。
刘煌龙哪里管这么多,看着方子业,再看了看聂明贤,又看了看急得‘抓耳挠腮’的徐龙,刘煌龙觉得徐龙教授这条龙啊,太TM幽怨了。
自己这条龙,才有一种英才进入彀中的舒畅。
你随便挖!~
刘煌龙稳坐钓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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