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是,龙台的记者怎么会来我们动物试验室啊?我们还一点风声都没听说?”住院总办公室里,方子业问。
龙台,记者,动物试验室。
这几个名词结合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是吴轩奇给我发的信息。”
“刘主任打电话过来了,估计也是刚知道情况,我们先过去,到了再看情况吧?!”
“不管怎么样,要先做好接待工作。”袁威宏道。
这件事,来得太过于突然。
中南医院能接触到的最大官媒,也就是鄂省卫视或者鄂省的科技频道了。
龙台的记者来汉市采访,不直接去协和和同济,跑来中南医院能看个der?
“好的。师父。”方子业也赶紧挂断电话,然后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才不脱白大褂地往科室外赶去。
离开后,方子业才给值班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科室里有任何情况,都记得随时打他电话。
现在的中南医院可不兴出什么意外事故。
即便如此,方子业还是放心不下,索性就直接给王元奇打了一个电话,希望王元奇能够帮忙照看一下科室。
即便是平时,都不能拿急诊患者的病情开玩笑,不能出现耽误诊治的情况,现在有龙台的记者在,这边若是再死個人啥的,那就真闹大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玩笑,所有的巧合都凑在了一起。
就在方子业离开了骨科大楼,赶往动物试验室的方向,才走到了医务投诉接待处门口的树荫下,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方子业本以为是师父袁威宏或者刘煌龙主任,或者是邓勇,再或者是聂明贤或者吴轩奇这个朋友。
可没想到的是,来电显示备注竟然是祖老师!
久违的记忆袭来,这是一年前,方子业在恩市下乡时,遇到的一位非常有地位的老者。
很久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有什么交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位祖老师竟然给他打电话来了。
想到自己好歹当年也是救过他一命的,不至于来者不善。
犹豫了几秒钟,方子业的表情转纠结为平静,选择了接通电话:“祖老师您好,我是方子业。”
“方医生,好久不见,亏得您还记得我。”祖老师的语气非常和蔼可亲。
“祖老师,当年还得谢谢你举荐我可以进入到实验区,不然的话,可能也没有现在的我。”方子业客气了一句。
当初,在恩市时,疗养院里的实验室,方子业之所以可以进去,是祖老师将自己举荐给了陈老中医。
获得了进去的名额之后,方子业才能够在恩市完成hk2基因敲除的动物试验模型,如今这一项模型,也是被不少的课题组订购用作试验。
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产出,但一旦有了结果,必然也是逃不过之前方子业所发表的那篇论文的。
“机会只是门槛,最终达成的成就都是靠自己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方医生现在能如此优秀,主要还是自身比较硬。”
“这不,我刚从鄂省回来,就又收到了关于方医生你的举荐,在昨天刚接到消息,我就寻思着组织一批老家伙来看看你。”
“顺便也再次以我的私人名义,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好好道谢一次。”
“这一次是要相对比较正式的。”祖老师的声音和语气很严肃。
那一次在恩市,如果不是方子业将他骗进医院里去,现在的祖老师坟头草都将近半米高了。
颅内出血,还没有家人在侧,如果等尸体发臭被人发现,蚊子都估计生了三胎!
“祖老师,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方子业忙道,顿步,小心地思考着措辞和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祖老师却是直接道:“现在是中午饭点,方医生有没有空闲时间陪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起吃个饭啊?顺便给你举荐一下你们业内的前辈。”
“其他人你可能不认识,但魔都谷老教授,还有京都的裘老教授,你应该是熟悉的。”
方子业闻言一愣。
与方子业熟悉的教授里面,哪里有什么姓裘和姓谷的,如果非要说方子业熟悉的两个人的话,那也是方子业单方面熟悉。
方子业猛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反问道:“祖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您说的可是?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还有华山医院里的谷老教授?”
谷老教授,手外科院士,华山医院外科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方子业在进行功能重建术时,就拜读过这位老教授的所有大作。
不讲论文,只是论他的一些原创术式得到的奖项,就足以镇压当世!
1985年,“静脉蒂动脉化腓肠神经移植”获国家发明三等奖;1987年,“足趾移植术中血管变异及处理”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0年,“臂丛神经损伤诊治”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3年,“健侧颈7神经移位治疗臂丛根性撕脱”获国家发明二等奖;
1996年,“肢体创面的皮瓣修复”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1998年,“组织移植的基础研究”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2005年,“长段膈神经及颈7神经移位治疗臂丛根性撕脱伤”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足足七个国家自然科学相应的奖章,现在华国手外科的进步,完全离不开谷老的贡献。
协和医院的裘院士,创伤外科和脊柱外科的顶级专家,侧重于脊柱外科,提出了脊柱侧弯的独有分型,也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两项。
与他们比起来,方子业目前的成就,连提鞋都配不上。
“就是方医生伱所说的他们了。”
“这一次,我看到了关于你的举荐之后,就把这些资料第一时间交给了这两位老教授,没想到的是,他比我还要更感兴趣。”
“匆匆忙忙地就组织了一些专家团赶来汉市要来看你啊。”
“而且组织的比较突然,就没有提前告诉你,现在你方便吗?”祖老师笑呵呵地道。
方子业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是谷老以及裘老的话,他们非常非常明白这个毁损伤对于骨科事业发展的助益,将会助力整个华国的顶尖医疗水平,如同当年的断肢再植术一般,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
而且现在华国的科技水平已经不同往日,再也不会让那个新术式伴随的市场因科技水平的限制被外人瓜分。
华国将不再只是荣誉的折桂者,还会实实在在地得到其他的实惠。
“咕噜,咕噜!”方子业吞了两口唾沫,而后道:“祖老师,您们在哪里啊?”
“我现在是住院总,我要稍微交接一下,然后再来拜访您们。”方子业非常客气。
开玩笑!
当初的方子业,做梦都想跟着一个院士团队学习一段时间。
现在谷老和裘老两人专为自己而来,自己还不去与他们会面,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什么采访,也得往后搁置着。
老院士的时间是非常紧迫的,甚至可以说,他们如果愿意去接广告的话,保守点广告费都可以以十万块一分钟计算。
“这里不是很远,我们是昨天晚上就落地了汉市,今天早上还在中南医院的周边走访了一圈。”
“我们现在在汉街这边的一个商务包间,我把地址以信息的方式发给你吧……”祖老师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
两点。
一,方子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得适时提携。
救命之恩,有点地位的人多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二,方子业超级牛逼,自己发出去的东西,直接把院士的大门给敲碎了,使得他们两个‘疯狂’地往外跑。
这方子业的研究成果要是没有一定份量的话,肯定不至于如此。
“好的,祖老师,您稍微等我一会儿!”方子业吞咽了一口唾沫。
一边是龙台记者的采访,一边是祖老师带着两位院士打电话让自己去吃饭,方子业选择了先去照顾后者的情绪!
方子业挂断电话之后,就马上迅速地给袁威宏打了个电话,简单快速地说明白之后,袁威宏那边的呼吸声都停了。
“师父,师父。您觉得我不该去吗?”方子业继续呼叫,等待袁威宏的回应。
老师,你是我师父啊,你得给个态度啊,我不能前一秒还在给您说要去动物试验室,下一秒直接玩失踪啊。
袁威宏在电话那一头明显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开口道:“说实话,子业,我从来没有过接待这种重量级人物的经验。”
“邓勇教授同样没有,你去肯定要去,但你可能要问一下刘煌龙教授。”
“不过,想起来,如果你说那两位都来到了中南医院附近,这件事被刘教授知道了,他也会亲自跟你过去接待。”
“只是我不清楚你是否适合带外人。”
袁威宏快速地帮着方子业捋了一遍相应的思路!
祖老师是谁,袁威宏一点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袁威宏知道裘教授以及谷教授二人。
对方私下里给方子业发信息,并不是通过中南医院的医务科,不是让王院长亲自陪同,或者是通过汉市大学的宣传科、教务部等领导来中南医院,应该是别有考虑。
这一次来,应该是私访,暂时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
有句话说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痛,甚至会被摔死。
如果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对方子业或者中南医院的团队进行猛吹,结果经不起考究的话,就可能会上演很多时间点的网络流量热点那一幕。
会让官媒显得很是尴尬!
医学不是媒体,不需要这么大的关注量,在做事情之前,自然是需要调查清楚的。
方子业闻言道:“师父,我还是给刘教授打个电话吧,我相信,有可能能从刘老师那里得到一些指点。”
刘煌龙的岳父再怎么说也是那个层级的,刘煌龙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与这些人相处的技巧和经验。
未必是需要卑躬屈膝,而是一种尊敬。
好比方子业现在去县医院里做会诊手术,结果别人连接都不接,直接给你扔一个地址,你自己坐车过去,自己找医院,自己找手术室。
到了手术台上,你还要自己准备器械包,这像个名堂么?
“好,你去吧。”
“记得不要乱说话。”袁威宏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指点方子业了,但也为方子业找了一条底线。
不要乱说话。
包括但不限于吹牛逼这样的话。
……
方子业给刘煌龙打了个电话,刘煌龙正在从手术室里出来。
“子业,我现在已经到了外科楼下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一起去动物试验室。”刘煌龙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方子业来意似的,直接问。
方子业道:“刘老师,我现在在内科楼和骨科大楼的中间,不过我可能去不了动物试验室了。”
“诶!~你干嘛…”刘煌龙下意识地语气一乱。
还以为方子业是要搞事情。
方子业打断:“刘老师,我给您打电话,也是要解释这件事。就在我接到我师父电话之后,大概是五分钟之前,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京都协和医院的裘老教授以及华山医院的谷教授,说是到了汉市,目前在汉街那边,喊我过去陪他们吃饭,顺便聊聊天……”
方子业长话短说。
之所以要提一个京都协和,是因为汉市有另外一个协和,刘煌龙就是从协和出来的,为了让刘煌龙好区分。
刘煌龙第一时间提取到的就是本专业内的绝对巨擘,谷老,手外科的传奇人物,也是刘煌龙目前最想成为和模拟的对象。
沉思了好几秒钟,刘煌龙才平静下来,呼吸从紊乱变得规律:“这两位教授只点名了让你一个人去吗?”
“暂时是。”
“但是刘老师,这两位教授也是为了我们课题组的课题而来的,后续肯定也是要来科室里,动物试验室和基础实验室的。我个人猜测。”方子业非常不确定地这般说。
刘煌龙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声音非常听,可也被话筒捕捉到,清晰而准确地送入到了方子业的耳道。
“那你去吧!”刘煌龙会意之后,指点说:“一切尽皆实话实说,无需太谦虚,绝对不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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