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松被抓的当天夜里,法正安排的细作便连夜将消息送了出去。
接到消息后,法正摸着胡须嘴角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马上起身来见刘备。
刘备这会正在和将士们训话,刘备满脸悲愤,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诸位,我非是为自己忧虑生怨,而是为你们,为了舍命追随我的将士。自从入川以来,为替刘璋保境安民抵挡张鲁,我领兵驻守葭萌关,日夜操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许多将士是随我从荆州千里迢迢的背井离乡而来,还有一些人是益州土生土长的,我们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没有任何愧对刘璋的地方。”
这一年多以来,刘备早就深入人心,不仅彻底收服了法正孟达带来的益州兵,附近的百姓也是被刘备感化,心甘情愿的拥护他。
“现在荆州有难,曹操虎视眈眈,挥兵南下,要夺我城池,占我州郡,我本想向刘璋借一万人马,回荆州助战,奈何刘璋心生猜忌,只是敷衍着给了我四千兵士,我们费心费力的来到这里,却被人无端猜疑,岂不令人心寒,接下来,恐怕你们要陪我无端遭受牵连。”
法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刘备的心思,他一清二楚,明明是来做狼的,却表现的像羊一样,善良温顺,好像受了委屈,要被人加害了似的。
刘备一番话,让将士们群情激奋,全都怒不可遏,即便嘴上不敢说,心里也咒骂不已。
法正走到刘备近前,俯身贴耳,把张松被抓的事情告诉了刘备。
刘备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狂喜,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
接下来,只等刘璋翻脸!
刘璋只要翻脸,刘备就会顺理成章的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刘璋的身上。
刘备转身接着说道:“诸位益州的将士,我现在只想尽快回到荆州,可我担心刘璋恐难以相容,不会让我顺利返回荆州。”
“刘皇叔,我们跟你一起走,为皇叔保驾护航。”
“我也是。”
“算我一个!”
不少益州的将士纷纷表态,非常踊跃,刘备连忙拱手,“诸位如此信得过我,日后备定当重谢。”
对自己收拢人心的能力,刘备还是很有信心的。
其实,他压根就不想走,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毕竟,之前就已经告诉刘璋了,他要带兵回荆州。
演戏,哪有演一半的!
法正是真小人,刘备是伪君子,两人堪称天作之合!
后世有人评价刘备夺取益州,对刘备和法正的评价,用了八个字,非常精辟。
法正不正!玄德无德!
法正表现的不像正人君子,实实在在的小人,明明是背主篡逆,却做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羞愧。
仁义一直以来都是刘备的招牌,刘备之前塑造的形象很不错,陶谦三让徐州,刘表也一再相让荆州,刘备像个谦谦君子,屡次婉拒。
可是刘璋,既没有让,也没有送,刘备却撕下伪装,直接明抢!这件事,恐怕是刘备一生都难以洗刷的污点。
伪君子永远比真小人更可恶,因为小人从不伪装,直来直去,敢做敢当。
刘备既要立牌坊,又要当贞洁烈女,这就有点过了。
既想当仁义君子,又想抢别人的地盘,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
又过了一日,法正再一次收到了消息,“什么?张松竟然没有被杀?”
法正本以为事情已经挑明了,刘璋一怒之下一定会杀了张松,然后传令各地严防死守要和刘备开战,刘备这边就可以利用信息差,抢先对白水关下手。
可现在,张松仅仅只是被抓,而且成都还传出消息,刘璋把劝谏的文武都痛骂了一顿,执意相信刘备不会背叛他。
“这?”
法正犹豫了,也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张松都已经败露了,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
刘璋啊,刘璋,你到底长没有长脑子啊。
法正陪着刘备,光是演戏就演了一年多,他真的演累了,演腻了。
“报!大公子刘循正带兵赶来,距离葭萌关已不足二十里!”
法正再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呢,张松书信泄露,这么大的事情,刘璋应该一怒之下毫不犹豫的杀了张松才对啊,可他竟然派刘循把张松送来了,这…?
法正急忙来找刘备。
刘备正在饮茶,心里盘算着,张松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就等着刘璋下令和他宣战,然后刘备就可以以自保为由,抢先下手。
见法正走了进来,刘备忙问道:“孝直,怎么样了?张松被刘璋处决了吗?”
“主公,事情恐怕有些棘手,刘璋非但没有处决张松,依然对主公深信不疑,他竟然,觉得只是我三人一厢情愿的要唆使你夺取益州,这不,大公子刘循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抵达葭萌关。”
“刘璋竟如此昏聩?”在外人面前,刘备口口声声喊刘璋为兄长,私下里,却直呼其名,毫不客气。
法正不屑的发出一阵冷笑,“换了旁人,我一定怀疑这是故意设下的陷阱,但是刘璋昏聩无能,对主公深信不疑,倒是不足为奇。主公,何不将计就计,把刘循一举生擒,趁机和刘璋翻脸,有刘循在我们手里做人质,必能如虎添翼,取益州易如反掌!”
私通的书信都被发现了,竟然还如此坚信自己不会背叛,刘备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有高兴,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津津乐道,竟然把刘璋迷到如此地步。
有自豪,看来自己仁义贤明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有纠结,本想找个借口开战,可刘璋却一而再的相信他,一再的表现出诚意,这却让刘备为难了,想找个开战的理由,难道就这么难吗?
刘备犹豫了,久久沉默不语,手指时而松开,时而紧握在一起,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孝直,我以仁义示人,刘璋并没有背弃我,他如此信任我,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直接翻脸吗?岂不被世人耻笑?”
法正摇了摇头,劝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刘循离此不到二十里了,马上就兵临城下了,主公若不动手,难道要亲手处死我和张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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