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噩耗。
苏成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陈锦之即将出现在楚倾眠投资的综艺里了,楚倾眠有可能还会去现场当评委。
说不定还会被节目组要求评价两句陈锦之的表演。
靠北。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他都要头皮发麻了。
“怎么啦?”
听筒那边的陈锦之很快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
苏成意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
不能在这时候露出端倪,冷静方可破局。
“没有,那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录制呢?”
“元宵节后,最近工作人员大多都还在休息呢,离正式开工还有几天。”
好,时间还算充足。
接下来再了解一下节目制度。
“节目只能翻唱么?还是原创也可以?”
“因为歌手都被要求蒙面嘛,所以规定是不可以唱自己的老歌,否则就太明显了。
可以翻唱,也可以唱未发布的原创新歌。”
“好,那我过几天来找你商量一下第一期录制的歌。”
苏成意低头看着夕阳投射下来的树影,慢吞吞地说。
“好喔,你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啦,版权问题公司会安排的。”
陈锦之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101公司那群怨种,一看就不舍得花钱准备什么好歌。”
苏成意心情复杂,说话语气也恶劣起来,恨不得开个挖掘机把101公司整栋楼都铲走。
“没事,你别担心,我到时候肯定过来。原创和翻唱都可以,到时候看看效果哪个好。”
“辛苦你啦,啵啵。”
挂掉电话,苏成意陷入了沉思。
最好最保险的方法当然是让她俩避开这次见面。
要么陈锦之放弃参加这次综艺的机会,要么楚倾眠撤销投资人的身份。
然而两边都很不合理。
这次综艺是斥巨资打造的,光是选人、前期宣传准备都花费了不知几位数,每個参赛位都是娱乐圈小透明们梦寐以求的。
陈锦之的参赛位绝对不是她自己说得那么轻松,什么赖雨泽去不了公司就没人去啦所以让她顶上啦,不可能。
光是101女团就有这么多人嗷嗷待哺呢。
陈锦之只是不希望自己为她操心,才说得像是天上掉了馅儿饼。
实际上肯定是经过竞争和长期练习,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些受了亏待的破事儿,才终于得到了这次机会。
让她因为这种原因放弃的话,自己未免太不是人了一点,苏成意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如果他开得了这个口,陈锦之说不定连原因都不会问就会同意下来。
楚倾眠那一边同样很难。
她刚刚接手醒醒娱乐,《我是蒙面歌王》这个节目是她经手的第一个像模像样的大项目。
这段时间她忙忙碌碌,跑前跑后地开大会,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现在让她撤资不亚于让她亲手把辛辛苦苦堆好的积木全部推翻。
而且还涉及到了商业诚信的问题,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在业内的风评就会直转而下。
不行,不能这样。
苏成意再度摇了摇头,这条路也走不通。
虽然道理类似,如果他脸皮够厚能开口,纵使会闹得一地鸡毛,楚倾眠也会不顾一切地同意他的要求。
但他尚且良心未泯,干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来。
那该怎么办?!
苏成意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他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也知道炸弹埋在哪里,所以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滴滴滴”的倒数声。
问题是就算他拆开了炸弹,手里拿着剪刀,面前是两根线。
结局却是剪红线会炸,剪绿线,还是会炸。
靠北。
小区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的时候,苏成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这么久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站起身来。
没有什么头绪。
百分百安全的方法都是会伤害到她们两人的,他没法选。
那么就只剩下有一定风险的方法了。
苏成意仰起头,夜空乌云密布,像是暴雨的前兆。
不论如何,尽人事为先吧。
“像这样的节目,作为评委出席的投资人私下会跟不是本公司的艺人有所接触吗?”
苏成意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
眼前时不时有闪电晃过,带来轰隆隆的雷声。
“按常理来讲,很少。
首先,作为艺人是要自觉少跟幕后大佬接触的,毕竟稍不留神就会被造谣。
第二,这档节目据我所知,是竞赛类型,除了要打假赛,就更没有和对手公司接触的理由了。
第三,据你描述,那位投资人并非圈内人,而且背景雄厚。
这样的人去私联艺人,只有一个理由,他看上她了!”
小郑说话的语气笃定得像是名侦探柯南似的。
“.”
苏成意听得沉默了半晌。
——楚倾眠看上陈锦之了还得了!
不过除去这一点,小郑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其实只要楚倾眠不跟陈锦之在私下有接触,工作上的往来,似乎可以接受?
毕竟陈锦之现在可是顶流,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明星,从前楚倾眠就算不关注娱乐新闻,多少也应该看到过她的广告、杂志等等。
再者说,《虚拟》和《直到你降临》现在还在歌曲排行榜上挂着呢。
就算不关注人,歌总是听过的吧?
现在两人都在娱乐圈里混,以后工作上碰面的次数想必只多不少。
难不成她们每一次偶遇,自己都要这样杯弓蛇影么?
苏成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问题的关键点不在于阻止两人见面,而是阻止两人有私下的、单独的往来。
今天拜年的时候糊弄杨柳和苏泽朗的话术并非完全是胡说八道。
陈锦之作为事业蒸蒸日上的女明星,恋情曝光会对前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楚倾眠作为近海集团的大小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商业圈格局的变动,她的恋爱状况想必是无数人都在密切关注着的。
一部分人是想看看这位前世拯救了世界的金龟婿是谁,另一部分人则是梦想着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来成为金龟婿。
在自己的事业有成绩之前,楚大小姐本人恐怕也不愿意让“恋情曝光”吸引公众对她的注意。
这样一来,在公众场合、有第三方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人都是绝口不会提关于自己男友的事情的。
毕竟又不是除了谈恋爱啥也不会的恋爱脑。
起初苏成意所设想的那些火星撞地球的场面,基本上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苏成意稍微松了口气。
但根据墨菲定律,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让它发生,它就越是会发生。
所以就算事态没想象的严重,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苏成意大脑飞速运转过后,决定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楚倾眠说她可能会作为投资人被邀请当评委,而且她自己是不愿去的。
那么,他可以旁敲侧击暗示之,加重她不想参与录制节目的心理。
若是此路不通,他还可以算准节目录制的时间,邀请她去干点什么其他的难以拒绝的事情。
第二,陈锦之第一次录制综艺,身边想必需要一名靠谱的得力干将。
“小郑,陈锦之录节目的时候你全程跟一下,我不放心。”
“#¥@¥!#.好的,谁让伱是Boss呢。”
小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期间有什么事全程和我直播,重点要阻止她跟其他人私下会面。”
苏成意严肃地叮嘱道。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但是先别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安插间谍完成。
有了小郑这个非常靠谱的侦探犬探路,事情又稳上了几分。
第三,亲临现场。
这和第一招里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同,这次是要现场监工的。
等节目录制一结束,立马就带着两人之中的一位逃离现场,杜绝她们任何偶遇的机会。
这招剑走偏锋,有一定被另外一位发现的风险,需要等到事态紧急的时候方能使用。
万事俱备。
远处的山峦上空闪过一道耀眼的金色树枝状纹路,黑夜瞬间亮如白昼。
苏成意终于看清对面楼下的广告牌上模模糊糊的字体。
随之而来的是惊天炸雷。
“砰!”
耳膜都要破了。
苏成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想拉上窗帘。
恰好看到住在对面楼的朱阿姨骂骂咧咧地冲上楼,把被刮到花盆里的被单收起来。
“天杀的,这雷炸的,是谁家渣男又在作死了?!”
“.”
苏成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把窗帘拉上。
遮光窗帘让屋内重新变得昏暗,即使再有闪电闪过,也只有缝隙处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陈锦之说第一次录制是在元宵节后,那差不多也是返校的时间。
苏成意看了一眼日历确认,就剩几天了。
修罗场迫在眉睫,翻车的风险从未如此鲜明。
无论怎么看,都正是最危急的关头!
苏成意他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上。
遇到困难睡大觉。
苏成意是被枕头边手机的震动吵醒的。
心里揣着事,他睡得不好,昏昏沉沉的一直做梦。
一会儿梦到东窗事发,陈锦之和楚倾眠坐在他对面,逼问他到底选谁。
他说选陈锦之,楚倾眠气急败坏地就要拿电击枪电他,他仔细看了那可是高压电,能给人无痛挫骨扬灰的高压电;
说选楚倾眠,陈锦之微笑着从桌子下面抽出把德州电锯杀人狂那种电锯来,zerzer的响,吓死个人.
选哪边都是死,苏成意两眼一闭,开始摆烂。
“我谁都不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没想到等了半天对面都没什么动静,他心下好奇,睁开眼睛。
两人好像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像对亲密无间的小姐妹似的,胳膊一挽,开开心心逛街去了。
一会儿又梦到自己穿越回了十年后。
窗外灯光霓虹,车水马龙。
苏成意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正觉伤春悲秋,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来一个机械的声音:
“您好,欢迎您从《社恐对恋爱不感兴趣》的游戏副本中回到现实世界。接下来我方将向您收取总额为“100,000,00元”的体验费用,请问您选择微信还是支付宝?”
什么???多少个零来着我眼睛有点花
砸到脸上的巨额账单很快给苏成意从梦境里给吓醒了。
看来比修罗场更恐怖的事情是欠债。
苏成意坐起身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窗外的天气十分可怖,呼号的狂风挟裹雨水铺天盖地横扫而过。
老旧的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下一秒就要连玻璃带木框一起被卷走了。
这么大的暴风雨?
苏成意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此情此景,他几乎要以为是又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了。
好在这时候枕边的手机还在震动,引得他的意识迟迟回笼。
来电显示是林桐。
刚按下接听,苏成意就被他那一边噼里啪啦的暴雨声给惊了一下。
“喂?木头?”
接电话从来不先开口的人都先开了口。
“喂,意总!”
林桐的声音像是隔着雨幕传过来的,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怎么了?你在哪呢?”
苏成意皱起眉头,下意识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雨下得太大了!我家被淹了。”
林桐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那边时不时还传来几句其他人喊“这边!”“先走!”的催促声。
“.”
苏成意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下暴雨所以家被淹了?应该不至于吧。
苏成意翻身下床,看向外面。
虽然雨势的确大到有些惊悚的地步,但街道上的积水还是成堆的,并没有汇集成一片汪洋。
但他只是稍作思考,又明白了。
这样的暴雨并不是公平地下给城市里的所有人,只有地势低洼的贫民窟,才会在暴雨中内涝。
脆弱的纸板房是承担不住如此暴风雨的,在建造的初期它就不具备这样的功能。
之所以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件事,只是以为棠安市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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