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的皇帝,整体上来说还是蛮悲催的。
压在皇帝头上的大山有好几座,外戚、士族、阉人这些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祸乱朝纲。
手段强悍的皇帝,能从中找到平衡,让三方互相制约。
但不管如何强大,如何手段高明的皇帝,终究是要分出大量的精力来平衡三方。
三方势力也同样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放在了内耗上面。
故而,可以看出来,整个东汉都是在内耗。
耗着耗着,东汉这座大厦就倒塌了。
刘宏这位东汉第十二位皇帝,显然就做不到制约三方,他完全被宦官十常侍所蒙蔽,极为宠爱这些阉人,沿袭他的前任皇帝桓帝的策略,继续施行党锢之祸,让阉党一派独大。
十常侍为了敛财和攫取权力,将自己的故友亲朋,父兄子弟全都安排在州郡任职,这些人哪会当什么官,只会敛财,搞的自是民不聊生,这才有了黄巾起义。
刘宏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开售卖官职,算是开了先河,这些买了官职的人,任职之后,同样大肆的捞取钱财,最终受伤的还是百姓。
东汉就算是被这样折腾,还是坚挺了几十年,纯纯是历代悲催皇帝呕心沥血给后面几个废物打下了好基础,老祖宗们都把周边有威胁的同行给干翻了。
不信,你换到明末试试……周边同行也不是太强,只是强的一般般,结果就给大明撅翻了。那大明还没有分裂成几坨呢。
外戚在桓帝时期就被弄死的差不多了,宦官便登上了舞台。
直至今日,外戚依旧实力微弱,何进被封为侍中、匠作大匠、河南尹,那也只是算刚刚起势,远远达不到外戚那应该有的地位。
何进也想风光。
每每想起有名的外戚们,比如卫青、霍去病,近的有窦宪、梁冀,何进就想着大丈夫当如是啊。
屠夫出身怎么了?卫青还是马夫呢。
你是马夫,我是屠夫,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我何进怎么就不能权倾朝野?
那几个阉党真该死啊。
何进不是没想过跟党人好好亲近,但是人不鸟他,觉得他一个没权势的外戚,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这些四世三公,累世公卿的世家玩啊?
世家瞧不起他,读书人更加瞧不起。
张角给何进讲述后,让何进豁然开朗。
是啊,我现在没权势,那是因为没有盟友。那要盟友,就一定要在洛阳找吗?天下这么大,我就不能在外面找盟友吗?
并且,没有什么盟友,比有兵权的盟友更加的好了。
尤其是同样没有根基,被阉党打压,还有兵权的盟友了。
刘备和简雍是卢植的学生,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何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按照张角描述的,那两个人年轻人是想要上进的,寻求张角的信件中许了不少承诺。
在何进看来,卢植不足以给两个年轻人庇佑。
若是卢植地位足够高,立下功劳的事情本不需要闹得如此尴尬的,只要卢植表态,朝堂的封赏早已经在路上了。
同样没有根基的年轻人,那这个时候自己伸出援手,他们能不感激吗?
被张角一通忽悠,何进正色道:“这等青年才俊,为国效力,立下奇功,岂能因为出身,就无视他们的功劳?朝廷的这些虫豸,我实在是不能与他们为伍。我一定要上奏陛下,不能辜负了功臣。”
“侍中心怀社稷,这是天下的人的福报啊。刘备、简雍出身寒门,侍中不顾重重阻力为他们请功,天下寒门闻之,必然会对侍中心怀感激。”张角自是不遗余力的拍何进的马屁。
其实张角心中冷笑,呵呵,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其实是会感激我。
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写一份书信去涿县,拉拢这两个年轻人,若是能让他们进太平道最好不过了。
大家都心怀算计,只是不知道谁才能笑到最后。
何进沐浴更衣后,立即进了宫,一层层通报后,何进终于等到了皇帝刘宏的召见。
若是其他人,刘宏见都不会见,这不是耽误自己玩乐吗。
没在裸泳馆接见何进,毕竟那里面男的只有自己一人,女子都赤身裸体,刘宏没那个癖好让别的男人看光自己的女人,况且皇后也在呢。当然,太监不算男人。
刘宏在西苑侧宫接见了何进,无精打采的刘宏躺在何皇后娇软的大腿上,何皇后一双手正在刘宏的太阳穴位置轻轻的按着。
“陛下,何侍中来了。”张让迈着小步伐无声的走过来,对刘宏说道。
“宣。”刘宏声音软绵无力,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的原因。
何进进来后,刘宏抢白道:“不要行什么礼了,我懒得站起来。”
臣给君行礼,天经地义。但是臣子行礼,君躺着,不站着接受臣子的拜礼,那就是失礼。
汉代的君臣之间还是比较互相尊重的。臣子见到皇帝一般也不用行跪拜礼,只有在祭祀或者重大典礼的时候才需行跪拜,这些时候一般皇帝也要跪拜上天或者祖宗。
这个时候的人与人之间,遵循的还是一个来而不往非礼也。官大的,如两千石以上的向皇帝行礼,皇帝是要回礼的,正式场合下皇帝还有专门的侍从向行礼的官员唱礼,一般喊的是:谨谢行礼。官小的向皇帝行礼,皇帝也得好好的站好,接受臣子的礼节。正式场合皇帝的侍从唱谢礼则喊的是:制曰:可。所谓“制曰:可”是什么意思呢,制曰即皇帝之“命”,“制曰:可”就是皇帝说行礼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了你起来了。
刘宏对何进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就当是姐夫见小舅子了,礼节也免了。
“说吧,什么事情跑过来。”何皇后还是很贴心的,主动开口问道。
刘宏闭着眼睛,进入了假寐。
何进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让,张让被看的莫名其妙。
只听得何进说道:“陛下,臣是来道喜的。”
“道喜?何来喜事?”何皇后又问道。
何进赶忙从怀里掏出奏章:“去岁腊月,幽州刺史郭勋率领涿县令刘备、涿县丞简雍,以涿县两千余兵马,在鲜卑弹汗山凿阵十万鲜卑大军,破弹汗山,烧毁王庭,击杀鲜卑单于骞曼,后返汉地,又斩与鲜卑勾连的护乌桓校尉邢举。”
“郭勋、刘备、简雍在没有动用朝廷兵马、粮草的情况下,立下滔天大功,扬我国威,更是漠南鲜卑闻风丧胆,诸胡不敢再有异心。”
“此一战,可保幽、并边境十年平安无事。”
“臣得知后,欣喜若狂,特来向陛下,向皇后,道喜。”
刘宏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何进,何皇后立马知道意思,说道:“把奏章递来。”
张让赶忙将奏章递了过去。
刘宏坐了起来,快速的看完奏章,随即看向张让:“这么大的事情,你没给我看?你想干什么?”
张让惊恐的跪在地上:“陛下,不是奴婢压了奏章,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证伪。这么大的战功,只用了区区两千人,还凿阵十万人,奴婢都不敢相信,现在正在求证此事。”
何进立马道:“可以让郭勋进京,让其亲自陈述此事。若为真,陛下,这可是值得举国欢庆的大事。”
刘宏嗯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了:“这刘备、简雍,二人的名字怎么有些熟悉。”
何进赶忙说道:“他们在幽州反击战中,击败鲜卑,俘虏了和连。”
刘宏这才想起,恍然大悟噢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这么大的功劳,怎么才得了县令和县丞?”
这下何进没有抢着说话了,闭嘴不言。
不能让皇帝说的话冷场啊,张让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这二人出身贫寒,朝中无人帮忙,功劳被一些人分了。”
对张让说的话,刘宏自是相信的,官员们之间互相倾轧,刘宏也乐的见狗咬狗。
“让郭勋立即进京吧,若是真的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刘宏轻飘飘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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