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稍稍思索万历三十一年的历史事件,然后立马就想到了王登回到江南的原因。
在历史上这几个月大名鼎鼎的第二次妖书案就该爆发了。
妖书案的始作俑者是谁虽然在历史上是一个谜团,但是妖书案的主要针对对象是当时的朝廷斗争是不争的事实,而此时的朝廷斗争局势和历史上的万历三十一年并没有太大出入。
所以即使原本历史中引起妖书案的妖书《续忧危议》早在几年前王文龙诬陷魏天爵时就被王文龙写了出来,可在这个时空妖书案多半还是会爆发。
王文龙写书时万历皇帝还没有立朱常洛为太子,民间关于万历皇帝要换太子的传言不在少数,可现在万历皇帝已经立了太子,再就此事加以造谣严重程度自然高了不少。
而王登之所以回到江南,就是因为万历三十一年妖书案爆发之后,京城中的各种人物都在乱传万历皇帝要费立太子的消息,万历皇帝为了控制甚嚣尘上的舆论,所以下了《逐客令》:
“奸贼捏造诬词,动摇国本,离间朕父子兄弟骨肉之情,罪当大逆。山人游客,着严加驱屏,不许容留庇护。”
算算时间,王登这会儿回到江南,大概就是因为妖书案的后续效应而失业,手头吃紧。
“伯父,我劝你还是别投钱,那个王登多半是骗子。”王文龙提醒说道。
沈却摇头:“建阳不知其中原由,你年轻,哪里晓得王登当年的名声?这可是真正大人物。”
沈也是太好骗,听到对方名声,就真以为对方有发财的门路。
沈见王文龙神态恳切,对沈道:“贤弟先莫急,建阳你说对方是骗子,可是有何原由?”
王文龙只能编造部分情况道:“我听说最近有许多京城中的山人都被驱逐,这王登只是回来的早的,伯父说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他是被人赶出来的?”沈闻言颇为惊讶,脸上神色将信将疑,还喃喃自语说道:“王登在京城有那么多关系,如何会轻易被人逐出,建阳莫不是听岔了消息?”
王文龙一脸无语。
王登如今已经快七十岁,而沈也快六十,当年王登叱咤风云的时候,正是沈这一辈读书人的青少年时期,在沈眼里王登的地位还有年少时期的情怀加持。
其实王登这些嘉靖年间的山人在明代的山人之中成就远算不上显赫,毕竟王登那一代人年轻时,有点才华的还想着去考科举,而随着时代发展,科举的决定性正在降低,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都选择成为山人。
此时的山人如陈继儒等在后世的影响力都胜过王登等辈,而此时才十几岁的未来复社诸生在历史上还能影响时局走向。更别说到明末,三大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三位中最高科举成就的王夫之也不过是考上了举人而已。
主要原因是明末党争越来越激烈,哪怕通过科举考上进士,在党争中没有占到好位置,说被撸也就撸了。
而有门路的读书人哪怕没有科举,只要善于结党,同样可以通过党派获得无上权力,最后结果就是科举考试的性价比实际降低。
所谓乱世英雄起四方,谁还管你有没有正式编制?
虽然沈将信将疑,但是沈还是相信了一些王文龙的话,沈家也不需要靠这样的收入过活,于是沈和王文龙一起相劝。终于让沈在酒桌上答应不要投钱去参加长吟阁的修建。
转过天来,王文龙一家刚走,胡应麟就来到沈家,他直入厅堂寻找沈道:“贤弟,你那长吟阁之事可准备好了,咱们一同去起他一个会。”
沈顾左右而言他,笑道:“元瑞兄今日身体不错,还有精力到吴江来。”
胡应麟闻言哈哈笑道:“我近日在浙江交往了那三一教,时常去吃些素斋,还同着他们教门中人练习些内外功夫,别说,那什么太极拳于养生保健上似是有些益处,我听人说这乃是王建阳教的拳法,过几天去苏州,我还要同他好好讨教呢。”
原本历史中的胡应麟从青年起就疾病缠身,且万历三十年就过世了,享年不过五十一岁,但在这时空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练习太极拳运动多了些的原因,身体却比原历史上好了不少,活到了万历三十一年还依旧健康,甚至可以四处游历。
胡应麟邀请说道:“今天我在吴江下船,正好跟你一道去苏州城,一来访访王建阳,二来把长吟阁的股份入了。”
沈说道:“建阳倒是刚走。”
胡应麟奇怪道:“你今日怎么支支吾吾的?同你说王登之事总是不接应,难道钱财上不凑手?”
沈尴尬道:“长吟阁的钱,我不想投了。”
沈只能把昨天王文龙跟他说的消息透露出来,胡应麟闻言不信道:“建阳太过小心了,毕竟王登那么大名声,怎么会作假?”
胡应麟和沈是同辈人,虽然曾经考中进士当过官,但是也已经离开官场几十年,对于此时官场的了解和沈差不多,且因为年少时记忆的关系,胡应麟同样觉得王登颇有能量。
沈不能投钱,也没脸再去苏州见王登。
虽然胡应麟觉得王登不会作假,但是听到沈所说王文龙的话之后,胡应麟心中也有些打鼓,于是他同沈见礼过后便独个儿离开沈家去往苏州。
胡应麟来到苏州王登的居所,投了帖子很快被请进去。
仆人捧上茶水对胡应麟表示王登此时正在接待其他客人,过一会儿就过来,十分抱歉。
胡应麟连道:“不碍。”
胡应麟坐下喝茶,悄悄看着王登的屋中摆设。
王登在苏州的房子是用的,但是装潢陈设却十分新,而且伺候的非常好。前后三进大宅子,仆人二三十个,有书童一般的少年也有看着便精明老成的,还有管着各项生活起居的丫鬟仆妇,俨然大户的派头。
胡应麟越看越觉得王登起居用度都颇为奢侈,不像是骗子的模样,心中对王文龙的话不禁更加怀疑。
在客厅中等了一会儿,就见王登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笑脸盈盈的走出来:“元瑞公来啦,未能远迎,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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