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江不知他三姐夫到底和顾大郎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三姐夫说着说着,大手一挥,转身就回来了。
就着灯笼的光亮,倒是能见着三姐夫神色,可惜三姐夫善于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
嗯,忍,他也会忍。
这一忍,大江便忍到饭后,移步到书房之时,趁周长平和顾文钰还未到来之前,可要开口询问了。
“不是借银子。”
“那是何事?”
“不知道。”顾文轩见他一脸不解,好笑解释,“最初我也觉得他可能一时手头紧,专程跑来等我。
等离你们远些,他还吞吞吐吐,一开口想要我帮个忙就不是银子的问题,所以我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有几个很大的毛病,一是借钱借东西的时候怕债主是他,哪怕他自己要,不到走投无路,他自己不会出面。”
少了担当,懂。
“二呢,过于自负,总觉得他自己比任何人精明,求人还想拿架子,还想对方先接过话茬子,谁惯他?
哀兵之策要看对方是谁,不是谁都是老爷子、他老子,稍稍语气软弱就把他们心疼坏了。”
懂,还装可怜了,也不瞅瞅装给谁看。
“三呢,还是太自以为是,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没有长进。小聪明有,但反应慢,我指的是临场发挥。
来找我之前要如何应对,他肯定又自以为考虑的十分周全,想按他自己节奏的一步步来让我不得不帮忙。
当时要换成你,有个和你没有什么来往的人突然冒出来,一开口就想要你帮个忙,你会有何反应?”
“跑!”大江脱口而出之余,不由笑了,“其实,姐夫,他还专程在半道上守着,我当时就想拉你先跑。
毕竟他人品不怎么样,找你能有什么好事。就他那个媳妇还在外编排我三姐不让她进门,他能好到哪里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他那个媳妇还有脸说我三姐不是,把她脸大的,和她那个婆婆一模一样。
也就我三姐大度,不爱与人计较,还时常劝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的份上尽量睁一眼闭一眼。
真不是我道你家那些隔房长辈是非,我三姐礼数够周到了吧,哪点对不住他们,还话里话外踩着我三姐。
也就我三姐很快有喜了,不然光你那个大伯娘在我娘前面说些有的没的,他们家还想安生过日子!”
错。
你爹、我岳父他其实还是在你三姐有喜之前先出了口恶气,要不是之后我大爷爷及时动族规?
长房两口子一个被赶回娘家住些时日,一个跪祠堂,你爹我岳父他还不会收手,高低要再出口恶气。
你啊,小舅子,不单小看了你爹,还高看了你三姐,你三姐不是不爱与人计较,她是懒得计较。
但把你爹娘惹恼了,又不一样了,你看他们家的杂货铺有什么货是来自于你三姐名下的作坊。
没有!
你三姐不动身色的就把长房拒之门外,连五郎媳妇如今都极为不待见他们,这可不是你三姐夫我的功劳。
顾文轩拍了下大江的肩膀,“好了,不说他们了,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犯不着把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不是,姐夫,你还没说你都跟他顾大郎咋说的,我当时就只见你在说着,说着说着就只管回来了。”
这孩子,还不放心了!
顾文轩只好转身,“不是说了他临场反应慢,所以我根本没有给他提出想要什么帮忙,就开诚布公的说了。
你看到我说着只管回来那会儿,就是我开诚布公说完了为何我不会原谅,也无法原谅,那还不回来干嘛。”
为何不会原谅,也无法原谅?
这话,当面说破之前被算计退学了?
大江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不该开口问一声,问了,不知他三姐夫会不会觉得没面子,毕竟被算计了。
顾文轩不知小舅子还有工夫担心他怕丢脸,想了想,“他那人是有点小聪明,还看似长了会哄人的嘴。”
但?
“但一轮到被谁怼上两句,当场揭短,其实和他那个老子一个鸟样,傻眼了,要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就是存心当场揭短,最后放话往后各走各的路,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撤了,这会儿明白了吧?”
好像有些明白了。
大江缓缓点头,“难怪你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伸手拉你,我还以为你答应他什么,他才安心不拦你了。”
“那是他还要点脸,心虚加上反应慢,这会儿估计肠子都毁青了,后悔怎么没有当场拽住我再好好狡辩一二。”
再?
那就是说顾大郎之前还是有狡辩了,还当真觉得他三姐夫不善言辞了,不愧是三姐夫所说的过于自负,过于自以为是。
这还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堂兄弟,是有不了解他三姐夫此人性情,居然还不知他三姐夫最不爱听的就是狡辩。
一旦被三姐夫认定有某事发生了,还敢当面狡辩,无疑是火上浇油,还不如索性老老实实认错道歉。
大江想想,“那他明儿还会不会来找你?”
“不会。他知道我脾气不好,知道我一贯以来要是好好说了还不听,再上赶着瞎叨叨,我会动手揍他。
很早以前我像小河这么大,他就怕我揍他。就是如今,就他那个怂货,哪怕自以为我不会动手也怕疼得很。
再找我是不可能,倒是会又一个不如意去找他爷爷告状了。问题是有些事情,老爷子也不敢说他没有掺和。
加上家丑不好外扬,老爷子如今更怕把我惹恼了声张出去,就此和他们彻底翻脸,老死不相往来。
有你三姐在,哪怕我没有功名,他顾大郎就是在老爷子前面说破嘴,老爷子如今也不会站他那头了。”
看着顾文轩一脸平静地提到顾老爷子,好像不是他嫡亲祖父一般,周余江深有同感地不齿提起顾老爷子。
当然,这会儿也没有时间让他提到顾老爷子,甚至他那位不慈的祖父有如何不堪,顾文钰正往书房而来。
“无须放心上,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听到了,我和大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叔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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