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才到达位于山梨定林寺风景区附近的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楼门口。
楼宇外挂着一副金属牌匾,上面写着山梨全新株式会社的字样。
司机帮易华伟拉开后座的车门,很礼貌的请易华伟下车。两个多小时,车费花了将近五千…RMB。
难怪人家说在小日子最好不要打车,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
进了这栋小楼,易华伟的第一感觉是干净,前台接待处的小姐很有礼貌地跟易华伟打了声招呼。
“我是易华伟,有事找泽琴女士…,”
报上自己名字,前台小姐打了个电话过去之后,便端了杯热茶过来,态度更为恭敬。
没一会,一身和服的美智子便从走廊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
“易先生,您久等了,里面请!”
易华伟微微点头,跟着美智子穿过走廊,搭乘电梯到达三楼。
“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
电梯里,美智子开口道:“易先生,我们大人出门去了,不过听说您来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请您稍坐一会。”
“没事,”易华伟笑着摆了摆手:“是我没提前打招呼。”
“这边请!”
电梯打开,美智子将易华伟引到一扇门前,恭敬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得到回应后的美智子将门轻轻推开,鞠躬对里面的人说道:
“纱英小姐,易先生已经到了。”
“喔,智子小姐辛苦了,请将易先生请进来。”会客厅里面的女人开口说道。
“哈伊。”
美智子抬起头,对着易华伟说道:“易先生,请进!纱英小姐是我们大人的女儿,受大人嘱托前来招待您,我还有事,请您原谅,我先告退,再见。”
说完,美智子倒退几步,这才又朝易华伟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易华伟走进会客厅,整间会客厅大概有八十个平方,典型的日式风格,整间会客厅简约而雅致,一张矮脚茶桌放在客厅中央,四周摆放着几个蒲团,朝外的窗格被拉开,露出外面的风景。
背对阳台,正对着门口的茶桌蒲团上,跪坐着一名最多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或者说女孩,一头齐刘海长发垂在肩头,给人一种清纯可爱的感觉。身上穿着一身宽松的麻质白袍,修长饱满的美腿被身子压得更显圆润,身材纤细适中,鹅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甜美而妩媚,五官立体深邃,颇有些混血的味道,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一名穿着日本和服的年轻女人跪坐在女人身侧,正用竹制茶夹起茶具放入沸水中消毒,看到易华伟进来,深深鞠了一躬,示意他入坐。
“易先生,请坐。”
纱英眼里满是好奇,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易华伟,才微笑着朝易华伟开口说道。
易华伟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却有些嘀咕,光子是想对自己施展美人计吗?
易华伟笑了笑,脱掉皮鞋,踩着地板走过去,盘坐在女人的对面,点了点头,朝对面的重琴纱英开口道:
“纱英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重琴纱英微微欠身,收起笑容道:
“易先生,请原谅我不能亲自下楼迎接,只是腿伤未愈,出行仍需要专人用轮椅服侍,请多包涵。”
说完,还朝易华伟微微欠身。
易华伟双手撑在双腿上,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双美腿:“你这样坐着…没关系吗?要是不方便的话,还是去休息吧。”
“已经没有大碍,谢谢易先生关心。”
重琴纱英微微欠身:“母亲说了您是贵客,不能亲自招待是很失礼的。”
说实话,易华伟有些讨厌日本的对话和礼节,太繁琐,却又不得不承认,日本把中国待客的礼节全部学到手,一丝不苟态度让自己有些汗颜。
易华伟笑了笑:“你太客气了。”
“我听母亲说过,易先生很了不起,”
注视着易华伟,眼里波光流转,重琴纱英微笑道:“很少听母亲这样夸过一个人。在您这样的年纪取得如今的成就,过程一定很辛苦吧?”
“你母亲过奖了,”
看着重琴纱英眼里的些许好奇跟仰慕,易华伟也不知道重琴光子是怎么跟她说的自己,微微一笑,开口道:
“正义的事业能够产生坚定的信念和巨大的力量,足以推动一个人奋力前进。”
“正义的事业产生的信念是无比的坚定……,母亲说的对,我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易先生学习。”
重琴纱英嘴角上扬,随后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认可我们的理念,说我们的手段过于偏激…,我们的处境也越来越难了,母亲在国外发展也不顺利,她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回来的这些日子都是愁眉不展,直到认识易先生才重新露出了笑容…,所以,我很感激您!”
“改革过程中的流血是不可避免…,”
易华伟笑了笑:“你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民众,令堂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改革事业,令人钦佩……,”
对重琴光子商业吹捧了一波,纱英听得喜笑颜开。
“不好意思,我得去换药了,失陪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清水咣子,”
聊了一会,腿部传来的疼痛让重琴纱英略带歉意地欠了欠身,指着一旁的和服女人道:“先让她陪您聊一会。”
“你自便。”易华伟点了点头。
重琴纱英拍了拍手,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走了进来,将纱英背了出去。
“咔~,”
清水咣子陪易华伟聊了一会,门被拉开,重琴光子带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易先生久等了。这位是长岛雄一,我的得力助手。”
在易华伟对面坐下后,重琴光子介绍了一下身旁那个棱角分明的男子。
“您好!我是长岛雄一,很高兴认识你。”
长岛雄一伸出手,跟易华伟握了一下。
“很高兴认识你!没关系,是我冒昧了…,”
寒暄几句后,易华伟直接道:“上次说的计划我想可以实施了。”
“我猜也是,我已经将我们的精英队员召回,今晚上就能到齐,”
重琴光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不过…,易先生真要亲自去吗?”
“嗯,很久没活动过了,”
易华伟点点头,掏出手机拨了出去,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朝重琴光子点点头:“装备明天就能送到,在这之前,我有一份礼物想送给你。”
重琴纱英好奇道:“什么礼物?”
易华伟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出来:“警视厅第六机动队及大阪府警察第二机动队下已经成立特殊部SpecialArmedPolice,简称SAP,这里是他们的资料,里面标记了的人员名字,你重点注意一下。”
“嗯?SAP?”
重琴光子接过文件袋,眉头一皱,看着易华伟道:“是什么?”
“特殊急袭部队,隶属于警视厅的特殊反恐部队,一般通称为SAT。其主要任务是对任何劫持交通工具、恐怖主义、强大火力犯罪等进行迅速的反应压制。”
易华伟笑了笑:“之前在商场,想强攻进去的特种部队就是SAT,他们已经秘密训练了十余年,成立初期,派员至德国GSG9研习,并持续至今。除此之外,也跟法国国家宪兵特勤队有着密切的交流。”
“哦,就是专门训练来对付我们的是吗?”
重琴光子表情有些凝重,缓缓点了点头,打开文件袋看了起来,边看边问道:“这些标识出来的人员是?”
“这些人目前的身份都是帮会分子,正在积极地接触你们的成员…,”
易华伟笑了笑:“undercover,也就是俗称的卧底,”
“你看看…,”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重琴光子将文件袋递给一旁的长岛雄一,随即朝易华伟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易先生的帮助,如果真的让他们渗透进来,一定会对我们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都是同志,”
易华伟欠身还了一礼,笑道:“不过…,我建议你应该想办法吸纳几个人进来…,”
“哦…,易先生的意思是反间?”
重琴光子很快便领会到了易华伟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异彩,笑道:“好!易先生果然高明!”
“泽琴姐你熟读中国历史,肯定也能想到。”易华伟摆了摆手。
“我倒是很想有你这么个弟弟,不过,我女儿都跟你一般大了,你还是叫我阿姨吧,我就叫你阿伟好了…,”
重琴光子看着易华伟,突然笑吟吟道:“不知道阿伟现在有没有婚配?”
易华伟心里一愣,脸上笑容不变:“呃…,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马上就准备结婚了。”
“哦~,那太可惜了,之前你见过纱英了吗?”
重琴光子脸上没什么异样,笑呵呵道:“我女儿还是很优秀的,本来还想给你们介绍一下。既然阿伟已经有了女朋友,那就算了。不过,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多接触一下,我这个女儿一向心高气傲,需要有人挫挫她的锐气。”
易华伟笑了笑:“不会吧…,纱英小姐很谦逊,很可爱啊。”
“哦~,”
光子跟长岛雄一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易华伟,随即笑道:“可能现在长大了,懂事了…,阿伟,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我家厨师做的菜还是可以的,你应该会喜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雄一,咣子,你们先带易先生过去,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就过来。”
清水咣子跟雄一低头应道:“嗨伊!”
易华伟跟着几人穿过廊道,走下楼梯,到了餐厅,挑开门帘,入眼处大概五六十平米的一处空间。
两张长桌分别在左右两侧排放,几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正分别跪坐在角落,美智子也在其中,见几人进来,一名身菜丰满的和服女人站起身子,满脸笑容:
“咣子小姐、雄一先生!”
看着这名女子,长岛雄一点点头,脸色变得也有些柔和,对这名和服女人说道:
“这位是大人的贵客。”
和服女人马上朝易华伟鞠了一躬:“您好,我是木花开耶姬,请多指教!”
易华伟朝她笑了笑:“你好!”
雄一看着耶姬问道:“耶姬,大人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耶姬点点头,规规矩矩的说道:“当然,大人打电话过来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清川正二正在厨房为贵客准备。”
雄一将易华伟引到一处座位,开口道:“易先生,请稍等,大人应该马上会过来,我去厨房看看。”
易华伟点点头:“自便!”
雄一走向了后面的小门,看起来应该是厨房。
耶姬转头看着身后几个女人说道:“大人的客人已经来了,你们去外面值守,不要让其他人贸然进来坏了大人和客人的兴致。”
“嗨伊!”
美智子领着几个女人鞠躬后起身走了出去。
“咔~,”
“请坐,请坐,让你久等了。”
“易先生好!”
没过一会,门被拉开,换了一身和服的重琴光子领着重琴纱英走了进来,两人在易华伟对面坐了下来。
闲聊几句后,长岛雄一领着一个肥肥壮壮的男人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在光子的示意下,摆放在易华伟面前的长桌上。
两个盘子是船型,薄薄的鱼肉被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颜色鲜艳的柠檬,紫苏叶和兰花中,呈船篷状,和船型碟搭配起来,如同两艘小小的渔舟,旁边还有调制好的山葵泥,酱油,萝卜泥和煎酒。
“清水子!去告诉太宰治那家伙,做些串烧出来,顺便把我珍藏的山田锦取来。”
重琴光子扭头对清水子吩咐道。
清水子行礼之后马上跑去了小门,重琴光子这才对易华伟说道:
“我祖父以前是厨师,我父亲也学过一段时间,甚至在以此谋生,不过实在惭愧,我的厨艺和祖父、父亲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很少做饭,都是请人在打理。
太宰治那家伙做鱼生的手艺还不错,尤其是河豚鱼生,易先生,请尝尝。”
说着,指着鱼生介绍道:
“苏东坡曾经在吃过之后,说‘值得一死’。
东坡志林有记:余患赤目,或言不可食脍。余欲听之,而口不可,曰:“我与子为口,彼与子为眼,彼何厚,我何薄?以彼患而废我食,不可。”子瞻不能决。口谓眼曰:“他日我痼,汝视物吾不禁也。”河豚的滋味可见相当美味,在香港,应该很少有厨师会做河豚鱼生吧?”
“泽琴阿姨真是博学多识,那我得好好尝尝…,”
易华伟等她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河豚鱼肉,一面涂抹酱油,一面蘸满山葵泥,放入了嘴中,用舌头感觉了一会鱼肉酱油山葵泥混合在一起的鲜辣,这才下咽,哈了一声,对重琴光子竖起大拇指:
“好!”
“哈哈哈~,”
重琴光子哈哈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成就感:“你喜欢就好!”
等清水子端来几份串烧和一瓶山田锦,重琴光子帮易华伟斟了杯酒。山田锦就是米酒,米香浓郁风味足,入口清甜顺喉,通常不知不觉就会喝多。
两人开始了闲聊,从香港的社会处境到日本工业的兴起,人民的现状,话题天马行空。
一旁的雄一不时附和几声,插几句见解,重琴纱英则是安静地坐着一旁小口吃着东西,看着几人聊天,耶姬则是承担起了倒酒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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