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父子夜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喝过了药,冉闵就开始草拟伤兵营管理条例。按照后世的一些经验,冉闵不一会就完善了伤兵营管理条例,又写了卫生管理条例。这些文案,对于冉闵来说,只是把后世军营的那一套整个搬过来而已,实在简单不过。
就是现在的酒度数太低,起不到消毒的作用,否则对于受伤将士,会更多一分保障。可是酿酒对于现在的义军来说,实在很难被接受。五斤粮食最多出一斤合用的酒精,这还是后世大工业时代的工艺。没有橡胶密封,冉闵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粮食蒸馏出合用的酒精。
蒸馏酒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中华大地,冉闵不是很清楚,但明朝的时候肯定已有产出,因为有国窖1573。既然明朝可以生产,没道理他现在生产不出来,毕竟橡胶要到晚清才会在中国得以应用,多试验几次,冉闵有信心让它提前一千年来到人间。
现在限制冉闵去生产酒精的唯一限制是粮食,毕竟在这乱世,最紧缺的就是粮食,每一颗粮食都弥足珍贵,和生命一样珍贵!
所以,冉闵就只能从两点着手,一是保证包括伤兵营在内的军营干净整洁;二是规定所有人无论是擦拭身体或是饮用的水,都必须煮沸后才可使用。冉闵是要将这两点要求扩展到全军全民的,他实在受不了那些虫子在人的须发衣襟之间爬进爬出,更接受不了到处都是污水横流。最让冉闵受不了的还有大号之后,要用竹片来刮,因为找不到合用的草纸,这种状况实在让人羞于启齿。
现在有纸,蔡侯纸,一种很厚很粗糙的纸,可以写字,可以包一些物品,却不适合用来清理卫生,冉闵还需要制造便宜又合适的草纸来为个人卫生服务。
之前因为不曾开口,只是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做好自己的个人卫生,虽然经常被身边人报以奇怪的眼神。现在趁着伤兵营的管理条例的施行,再去推广全民卫生条例,正当其时。
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冉闵接着看起了冉谵给他的两卷竹简。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楷,仔细一看,却是司马迁史记中的《项羽本纪》和《越王勾践世家》。
冉闵一看便明白了冉谵的用意,他担心自己是项羽转世,刚烈、勇猛有余而忍辱负重不足。要自己凡事不能光凭勇武,还要会识人用人;处于逆境时要学勾践的忍辱负重,学会先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有机会。
对于有了二千多年后世经验的冉闵来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要不然当时他也不可能最终获得这具肉身的控制权。但是,冉闵依然对冉谵的良苦用心有些感动,所以他还是凑着烛光开始看了起来。可是,看了没几个字,冉闵受不了了,这些枯涩晦暗的文言文实在不是他这个后世习惯了白话文的军人可以通读的,更何况还都是繁体字也没有句读!这东西在他眼里,那简直比天书好不了多少。
第二天清晨,冉闵早早地洗漱过后赶到了冉谵的书房。冉谵见冉闵进了屋,开口问道:“闵儿,昨天为父让你看的书你看了吗?”
“父亲,那书孩儿已经看过了,孩儿毕竟学识有限,有很多地方孩儿还不能通读,只能大概地了解一二。”冉闵恭敬地施礼后说道。
“哦?那你和为父说说,你看过之后,可有所得?”冉谵问道。
于是冉闵将后世了解的一些见解向冉谵做了一些陈述,接着又和冉谵探讨了一些军事战阵及个人武技,冉谵听得非常高兴,有些见识甚至已超出了他自己本身的认知,闻所未闻,细细回味,却又精妙无比。
冉闵又将昨晚草拟的伤兵营管理条例递给了冉谵,“父亲,这是孩儿昨晚在伤兵营提出了管理办法后,草拟的伤兵营管理条例,请父亲斧正。”
冉谵昨晚就已接到禀报,得知了冉闵在伤兵营施行的一系列措施。今天一早,自己又到伤兵营视察了一番,相比从前伤兵营的腥臭冲天、污水横流,现在伤兵营的整体环境整洁有序,就是伤兵营伤兵的神情也要好上不少,让冉谵异常高兴,而这些改变只是多用了一些石灰柴火而已。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总觉得莫名觉厉。
冉谵接过伤兵营管理条例,细细看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凝思。合上书册,冉谵问道:“闵儿,你的管理条例书写方式为什么这么怪异?”说着,又打开书册,指着上面简体字和标点符号,“这些字体在为父看来,颇似草体化简字,而这句读,又为何多了几种?而且,你的行文又太过白话,不够洗练。”
后世的简体字确实有很多都是参照了草体字来简化的,而句读,在古代只有句号,可冉闵按照习惯,多了逗号、顿号等等,这就不是冉谵所知道的。
“父亲,这些字体和标点符号都是和那些知识一起灌输给孩儿的。所以,孩儿昨天在读太史公的《项羽本纪》和《越王勾践世家》时,孩儿也有些不太习惯,有些字孩儿也不认识,以致不能通读。”说着,冉闵在心里又组织了一下语言,“至于行文太过白话,孩儿觉得它叫白话文比较合适。那种文人士大夫正式的书文,孩儿管它叫文言文。孩儿觉得像管理条例这种需要通俗易懂的,用白话文才能便于将士仆妇们理解执行。”
说着,冉闵小心地接着说道:“孩儿以为,这种行文方式及字体句读,更方便让将士们学习,提高我军的识字率。我发现,我军基层军官很少有识字的,作战时只能通过传令兵口传命令。目前,我军势力弱小,尚能应付。但此战过后,孩儿坚信我军将越来越强大,当我军占地逾百里、千里,就要求我军的基层军官至少可以通读军令才可。所以,孩儿觉得这白话文值得在军中推广。至于字体,孩儿也要向父亲重新学习,否则不利沟通。”文字的意义就在于交流沟通,若不能和其他人沟通,文字就失去了意义,至于简体字,还是让它在一千多年后再面世吧,一种文字的推广,不仅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果冉闵想让现在的正统文人放弃文言文学习白话文,那就等于是和全天下所有文人做对了。两晋南北朝,正是名士风流,旷达不羁的时代,那些文人士大夫却又一个个狂服五石散后故作高深,云里雾里。不和普通人区分出来,又怎么显出他们是名士真风流?
曲水流觞是现在;扪虱而谈也是现在;做铁匠的却也能弹得一曲《广陵散》后慷慨赴死;以天地为屋,以房屋为衣裤,赤身裸体在屋内纵酒狂欢后问别人为何钻入他裤子里的依然是现在。
冉闵是很看不起现在的这些文人的,一个个经历了生死之间大恐怖后,看不到前路,就只有醉生梦死了。
如果活在和平的后世,醉生梦死也就算了,反正一个个的都是官二代,有钱又有势的,不糟蹋几个阿堵物,不流连花丛博几个花名,实在枉走人间一遭。
就比如后世的某公子,隔三差五的换女人,一顿饭吃个百来万,还不是为人艳羡?女人们一个个飞蛾扑火,没看到即使分手了,流量钱财一样不差;男人们一个个津津乐道,恨不能以身替之。处于和平年代,自然无可厚非,只要你情我愿的,又干外人何事?至于名声?后世的价值观可是只看铜钱的。
可是,现在胡人侵略如火,以我汉人如猪狗的年代,只知逃避现实,空谈怪论而不知奋勇雄起,甚至还要拖人后退,那就实在令人愤怒了。哀其不幸而怒其不争,两晋南北朝汉人的悲惨遭遇,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汉人自己身上。也就难怪后世史家对两晋多有鄙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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