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冉谵旧事(二)

  第十四章冉谵旧事(二)

  阎鼎知道这李叔的身手,四年前,正是李叔和他的义兄于匈奴人手下救下了自己,而他的义兄则用自己的身子替阎鼎挡下了匈奴人射向他的长箭。当下不再犹豫,拔出自己的马刀交给了李叔,“李大郎,请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即刻回城!”说完,向李叔一拜。

  “将军,这怎生使得?可折杀小人了。”李叔慌忙拜倒在地,拉过身边少年,“将军,这是我侄儿周免,他的父亲就是小人结拜义兄,请将军代为照看。”说完,李叔提了马刀,打开城门率禁卫军和一些义军出城而去。

  匈奴人在黑旗军和长安城内禁卫军的两边夹击之下,终于抵挡不住,溃散而去。禁卫军汇合了那支黑旗军撤回了长安城内。

  阎鼎在关上城门之后,却未尝见到李叔,拉过禁卫军的一名十长,“李大郎呢?”

  那十长红着双眼,抽涕道:“李大郎他。。。他已遭了匈奴人的敌手。”后面有人抬过李叔尸体,身中三刀,咽喉处插着一枝断箭,双眼环睁,死不瞑目!

  阎鼎顿时如遭雷击,僵住了身子。那少年更是趴在李叔身上嚎啕大哭。

  “哭什么?英雄已逝,我等正要痛杀匈奴以慰英灵!”一声大吼便如天边炸雷,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阎鼎。

  阎鼎遁声望去,正是那黑甲骑士。只见那黑甲骑士,身长八尺有余,虎背熊腰,双目尽赤,手中拿着一根长槊。一脸血污,满脸胡须,却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此时,他身上的黑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每行一步,地上便多出一片血污。黑甲骑士走到李叔身前行礼,“壮士且安心而去,此仇自有我等为你相报,不死不休!”言毕,李叔闭上了双眼。

  阎鼎在心里暗暗地喝了一声彩,“这位将军怎么称呼?本将乃陛下御前禁卫左将军阎鼎,暂作长安留守。”

  黑甲骑士听后,单腿跪地道,“启禀将军,草民乃魏郡乞活义军首领冉良,闻陛下勤王诏书,故率军六千前来救驾。”

  阎鼎扶起冉良,“冉将军真义士也!自陛下发下勤王诏书来,我等日夜期盼,却只见冉将军率军前来救驾。”说着,阎鼎不禁有些黯然。看了看那些衣衫不整地义军将士,不由地有些哽咽,“冉将军,请安顿好部属后随我见驾。”

  待冉良整顿部属之时,阎鼎却发现,那些义军虽衣衫不整,却训练有素、号令整齐,显然是一支劲旅!而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杀伐之气,非历经血战所不能,即使是阎鼎也暗暗称奇,心中不禁对这义军首领冉良生出一丝好奇。

  长安城的皇宫也在四年前毁于刘曜的一把大火,晋愍帝于长安城中称帝之后,也只稍稍修缮了一二。虽不似皇宫外遍地都是残橼断壁,却也一片荒芜。园中篙草丛丛,皇宫的大门上也还存留着火烧的痕迹。

  一路走来,冉良心情沉重,自八王之乱以来,中原大地,可谓是民不聊生。而匈奴、鲜卑等内迁胡族却趁我中原势弱,纷纷作乱,大好江山,惨遭异族蹂躏。河北之地尽已沦为鲜卑牧地,关中、关西沃土千里都为匈奴猎场。胡人视我汉人百姓如鸡犬,凡我汉人子弟,胡人所过之处屠戮殆尽!

  汉人百姓为了不致沦为胡人口中鱼肉,惟有两条路可走。一路向南,扶老携幼,凄然向江南之地,能活着到江南的,十不存一;一路便是抗争,胡人安敢欺我汉人无人?冉良自河北故地成立这支乞活义军便是为了向胡人报这血海深仇!乞活乞活,向天乞命而已。

  闻听当今圣上被围长安城,冉良忧心如焚,率领六千乞活义军,星夜兼程,直奔长安城。主力直奔长安勤王,河北也是呆不下去了,冉谵另谴一将率了1000人马,保护义军将士家小,去曼川关安身。

  从河北至长安,一路所见,尽是荒瑟萋萋,千里无人烟!等到进入了这曾经繁华无比地长安城,满目亦尽是荒芜,怎不令冉良心痛?!

  冉良随阎鼎净了脸,于未央宫前等候皇帝召见。

  “草民乞活义军冉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冉良进入了稍作修理过的未央宫大殿里觐见愍帝。

  “冉将军请起。家贫见孝子,国难见忠臣!冉将军闻诏,千里来援,将军忠义,朕欣然。”晋愍帝下殿亲自扶起冉良。“方才,阎将军将冉将军力透重围进援长安一事给朕说了,此时一见,果然国之干将也!”

  “草民不敢。先祖夫子七十二门徒之冉有也,忠君报国,家训也!”冉良见晋愍帝亲自来扶,心下感动,站起身来,见愍递面色苍白、身子羸弱,顿起悲伥。“陛下,今城外匈奴大军十万,长安城内全民皆兵亦不过三万,外无援军,粮草断绝,困顿长安,实不可为!陛下可尽起城内精兵,突出重围,下江南,再图良策。草民率乞活义军愿为陛下先锋,拼死保护陛下。”

  晋愍帝闻言心下黯然,“建兴元年,朕诏琅邪王勤王,琅邪王以江南未靖为由,拒不奉诏。今朕若下江南避难,琅邪王安能容朕?朕实不愿见八王之乱事重演,手足相残,亲者痛,仇者快!况,突围之事若无朕或许可成,朕若同行,城外匈奴大军十万,将军以为可成?”

  冉良闻言默然不语,心下暗自寻思:他一介草民,闻诏即星夜救援。琅邪王,愍帝宗室,避难犹恐为其所害,心下也是黯淡,一国之君,已身无立锥之地。“陛下,千古艰难,一死而已!草民愿誓死护卫陛下!”冉良拜伏于地,涕不成声。

  晋愍帝伸手扶起冉良,“将军忠义,朕明白。今封将军为车骑将军,平胡侯。朕有一事相托,望卿不负朕望。”

  冉良拜谢愍帝封赏,“请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愍帝扶起冉良,“冉将军,纵有将军来援,然匈奴势大,长安城破,迟早而已,朕已决心身死社稷。”晋愍帝见冉良想说什么,挥手制止道:“然,朕有一姐,实不愿其落入匈奴口腹,今朕将其赐婚于将军,愿将军率所部,护卫公主突出长安。出得长安之后,卿可于中原之地招集我汉家子弟,复我晋室河山,驱除胡人。如此,朕在九泉,心安矣。”

  冉良欲拜辞愍帝,愍帝挥手,“将军,朕决心已下,勿用再劝,能保得公主平安突围,复我国土,即是将军忠义。”

  不一会,愍帝命人将长公主请到殿上,“冉将军,这是朕的长姐,赵国长公主,名惠,还算兰心惠质,今许配于将军,愿将军善待之。”

  冉良闻言,不敢抬头无礼直视公主,只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长公主,只见她明眸皓齿,仪静体闲,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端的是仪态万方!“陛下,臣。。。”

  愍帝打断冉良,“爱卿无须多言,朕将长公主托付于你,望卿善待之。”愍帝随后向长公主说道:“姐姐错生我末日司马家,太平年间,朕断不会如此孟浪行事,请姐姐见谅。”言之黯然,目中隐隐有泪,“冉将军乃朕亲封车骑将军,平胡侯,先祖为夫子门徒冉有,名门之后,书香世家,威武忠良,朕将姐姐托付于冉将军,冉将军定不负朕托。朕时日无多,今姐姐良缘已定,朕也可心安。入夜之后,随将军突围,则朕身死亦无愧!姐姐随将军突围之后,隐去我司马氏公主之名,做一名平民百姓吧。”说到后面,愍帝已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长公主司马惠听愍帝为其嫁郎,心中羞涩,见眼前的将军,虎背熊腰,身长八尺,面貌英俊,威猛刚强,能得如此郎君,芳心也是暗喜。原本匈奴大军围城,城破之时便已决定自缢,决不入匈奴之手,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她也早已听说女子若入匈奴之手,非但清白之躯不保,最后更要成为其盘中之餐、腹中之食!当时听闻如此惨况,司马惠也是花容失色,三天都食不下咽!

  此时听到愍帝命她随冉良突围,想到这苦命的皇帝弟弟,自登基以来,虽殚精竭虑,却令不出长安,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河山,国破民灭。有心驱胡,无力回天,未尝有一日欢颜,顿时心中凄苦,泪下数行,“皇弟,姐姐实不忍离你而去。想我司马氏武帝时何等荣光,如今却。。。最多,城破时姐姐和弟弟一起殉国便是。”

  愍帝扶住司马惠摇摇欲坠的身躯,“姐姐,弟弟乃大晋皇帝,身死社稷,朕之责任。今姐姐随冉将军突围,也算多保留我司马氏一点血脉,勿以弟弟为念。姐姐突围之后,不可入江南,免得祸起萧墙。可随冉将军于中原故地招我汉家子弟,誓灭胡人,复我河山,弟弟我虽在九泉,亦可瞑目。”

  冉良见愍帝姐弟二人抱头痛哭,心下亦是凄然,拜伏于地,“陛下,长公主殿下,臣誓死不忘陛下所托,若违此誓,天厌之、地厌之!为明我心志,今良更名为谵,谵者志也,以谵为名,时时不忘臣对陛下之誓言!”

  愍帝大为感动转身扶起冉良,“冉将军,你如此心志,深符朕望,必能善待我姐,善待我汉家百姓,救我汉家百姓于水火!有朝一日,卿若北驱胡虏,光复中原,我司马氏族中恐无人亦无德可堪重任,卿可自立为君!朕为将军留旨,交付爱卿。”

  冉谵拜伏于地:“陛下,臣誓死不敢受此诏。君者,万民之首。臣万死不敢暨越,若有朝一日,臣赖陛下洪福,北驱胡虏,必奉陛下宗族中有德之人,以为明君!谵此生,生是晋臣,死是晋鬼!请陛下成全!”

  愍帝沉思不语,半晌,“今日夜间,卿率所部保公主突围。只要公主平安出城,朕愿已足。待卿至城外,勿以朕念,万不可因朕而自蹈险地。爱卿肩上担着我中原故地千万汉人的生望,担着复我江山之重任!”

  愍帝言毕,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圣旨,笔走龙蛇,盖上玉玺后向冉谵躬身一拜,“爱卿千万保重,就此别过!此份密诏,留于将军。朕思前想后,如今我司马氏一族早无当年武帝雄风,为免日后再演今日之祸,还是到时请将军自决吧!只叹我司马邺虽有回天之心,却无回天之力!”

  冉谵不敢受愍帝大礼,拜服于地,“陛下!臣万死不忘陛下恩典,不忘陛下所托。臣请陛下善自珍重,臣这就与长公主殿下去了。”冉谵再也无法面对愍帝,在他心中,这长安城破实在只是迟早而已。刚才一番言语,终究也只是安慰愍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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