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权法庭的法官宣判过后,一名宫廷官吏走了出来,向众人展示国王陛下签发的敕令――由全权法庭负责审判所有涉及韦济尼埃的案件。
人们立刻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审判权!全权法庭有审判权了!”
“国王陛下万岁!”
“法兰西万岁!”
“上帝保佑法兰西的人民!”
“严惩无耻的法官!”
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就在后面的建筑里目睹了这一切。若是以前,这种染指审判权的敕令肯定会遭到他们发起谏诤,但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外面正群情激动,这时候谁敢对全权法庭的判决权提出异议,暴民立刻就能把他撕碎了。
别看周围守着上百名警察,但法官们都知道,自己就算被撕碎了,警察也不会搭理。
全权法庭的效率非常高,一天时间,已经将六件韦济尼埃审理的旧案翻案。那些受害者皆是哭喊着,高呼“感谢上帝”以及“国王万岁”,有不少人甚至激动得当场晕倒在地。
而韦济尼埃身上的罪名已经没人在乎了,反正早就多得数不清了。
次日,全权法庭便重审完了所有涉及韦济尼埃的十一件案件。
其实当初计划有更多需要重审的案件,但有些案子的案情较轻,或者卷宗已经遗失,全权法庭的法官们严格遵守王太子殿下尽快结案的要求,便暂时忽略了这类案子。
十一件大案,已经足够重判了。
特别是其中有一件案子,韦济尼埃涉嫌和被告一起害死了监狱中的证人,这起谋杀罪全被算在了韦济尼埃身上。
而后者的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任何反对意见。
当天下午4点,年龄最长的法官拿起判决书,先念了很长一大段韦济尼埃的各种罪名,而后高声道:“判处――斩刑!”
围观的市民的情绪瞬间便如火山般爆发了!欢呼声、叫好声持续了足有十多分钟都未停歇。不少人开始自发地沿巴黎大街小巷奔走,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散播出去。
坐在远处一家店铺窗台上的马拉右手一撑,纵身跃下,拍着裤子冷哼道:“竟然是斩刑?哼!那种家伙只配绞刑!”
眼下断头台作为一种受痛苦比较少的死法,还只有贵族才能“享用”,身份低的人只能判绞刑。
巴黎商报报社,德尼科得到韦济尼埃被判斩刑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按照约瑟夫事前的吩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稿件,开始招呼工人们印刷。
《巴黎商报》的头版标题是《高等法院权力过大,到底该由谁来监督?》
《新闻与图片报》的头版则是《高等法院插手政务管理,危害巨大!》
于此同时,马拉、德穆兰等人也在用最快的速度撰写着新闻稿,内容包括韦济尼埃的案件细节、讨论高等法院为何会彻底糜烂,以及王室全权法庭的积极作用等等。
随后这些稿件被送往各家报社――如今高等法院乱成一团,导致下辖的新闻审核机构停摆,报纸几乎处于没人管的地步,什么消息都能登出来。
就这样,在舆论铺天盖地的轰炸之下,巴黎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关于高等法院的事情。
而法院门口抗议的人群已大为减少,但仍有近百人聚集在那里,要求严查除了韦济尼埃之外的法官。
很快,连凡尔赛宫里也掀起了讨论高等法院以及韦济尼埃案的热潮。
约瑟夫这边等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之后,他便与布里安一起去找玛丽王后,准备敲下高等法院棺材上的最后一根钉子。
茶室里,王后先是盛赞了布里安:“布里安大主教,您卓越而富有成效的工作,为国家财政带来了希望。我必须对您为税务法案所付出的努力表示感谢。”
她近来见过布里安三次,每次都要换着花样地夸他一番。也实在是她之前被法案的事憋得太狠了。
布里安忙欠身道:“臣下很荣幸能为伟大的法兰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实际上,这次法案能获得通过,大都是王太子殿下的功劳。”
玛丽王后微笑点头,只当他是在拍王太子马屁。
她相信儿子应该在此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所以真正布局谋划的,肯定还是布里安这位老臣。
约瑟夫给布里安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将那份法案交给王后:“陛下,这是臣和王太子殿下拟定的新法案,还请您过目。”
玛丽王后接过那几页文件,打开,好奇问道:“是关于什么事的?”
布里安忙道:“近来舆论非常认可这次王室全权法庭在审理韦济尼埃案中起到的作用。臣认为,全权法庭可以对高等法院起到很好的监督作用,以防止类似的案件再次出现。”
玛丽王后翻看手中的法案,就见其中的主要内容就是赋予全权法庭监督高等法院的权力,具体包括:可以对高等法院进行搜查、审核、起诉、判决等一系列操作。
同时建议将王室全权法庭改名为王室至高法庭,以显示其是高等法院的上级部门。
此外,法案还提到,由于高等法院对行政事务干涉过多,将取消其对新闻审核机构的管理,以便于法院专注于司法事务。
玛丽王后看得嘴角止不住地扬起――高等法院“欺压”了她这么久,能给它指定个上级部门简直再好不过!
然而,她立刻便担忧道:“布里安大主教,您这份法案也是要提交到高等法院注册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安排?”
约瑟夫微微一笑,道:“您只要签署法案,我保证高等法院会让它通过的。”
王后惊讶地看向儿子,又看看布里安,见两人都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当下提笔签了自己的名字,而后让书记官拿去给路易十六签字盖章。
……
巴黎高等法院。
三楼的会议室里,五位要员议员瞪着各自面前的法案,大多脸色阴沉。
这份法案等于是在高等法院的脖子上套了一圈绳索。绳头就攥在王室全权法庭,哦,现在叫王室至高法庭的手里。对方随手一拉,自己就得窒息!
长着鹰钩鼻子的吕奥大法官用力一拍桌子,咬牙道:“这种法案绝不能获得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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