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王后闻言怔了一下,心中暗自紧张起来,看儿子的态度这么积极,难道他对两西西里的公主有想法?
哦,对了,听说玛丽亚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擅长天文和数学,或许正是这些吸引了约瑟夫。
她有些勉强点了点头:“这当然很好,亲爱的,可以让两西西里公主感受到我们的热情和礼貌。”
而后她马上接道:“对了,克莱门蒂妮很快也要来巴黎了。你是不是也要去……”
约瑟夫立刻微笑欠身:“当然,母亲,我怎么能不去迎接远道而来的表妹呢?”
他当然不在乎多迎接几次公主,而且这样也能掩盖他借迎接马丽亚,给贝松瓦尔下套的企图。
王后这才松了口气,太好了,原来儿子只是注重礼节,而非对两西西里公主更有兴趣。克莱门蒂妮,你可要加油啊,争取能抓住王太子的心!
约瑟夫这边跟王后打了招呼,立刻便去找内廷总管,详细讨论了迎接两西西里公主的礼仪流程以及沿途的布置。
“嗯,我觉得,这里的道路两旁应该挂满彩带。”约瑟夫指着地图道,“否则冬天光秃秃的树显得太单调了。还有这些农舍,公主在马车里能远远望见,都得好好装点一下才行。”
“是,殿下,谨遵您的吩咐。”内廷总管忙将这些要求记了下来。
他知道,这次来的公主可不是单纯为了“旅游”,而是很可能成为王太子的未婚妻,所以殿下如此重视,想搞得隆重一些不足为奇。
约瑟夫跟内廷总管谈论完了迎接公主的仪式,却并未返回巴黎,而是回到了许久未住的王太子寝宫。
他在一排巨大的拱形落地窗前缓步而行,目光扫过窗玻璃上反射出的七彩光晕,突然侧头问一旁的克索德:“克索德子爵,您做我的卫队长多久了,有七八年了吧?”
克索德有些诧异,立刻走近了几步,道:“是的,整八年了,殿下。在您四岁时我便有幸成为您的侍卫。两年后,王后陛下提升我做了队长。”
约瑟夫转过身来:“所以,这个世上,我最能信任的人,除了国王和王后陛下,就属您了。”
克索德忙举帽躬身:“天主在上,您绝对可以相信我的忠诚,殿下。”
约瑟夫点头,而后严肃地看着他道:“雅克,我的朋友,我将要面临一个挑战,这会对我产生巨大的影响。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克索德当即站直了身子,语气坚定道:“殿下,我将为您做任何事情,包括献上我的生命!”
……
巴黎东郊。
在通往附近小镇的道路旁侧,有个十多米高的小土丘,上面长着稀稀落落的矮灌木。
此时在那灌木丛中,有几名身着油腻的粗布外套,戴着同样脏兮兮的毡帽,腰间或背后插着各式各样武器的男子,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天黑了。”一名摆弄着斧子的秃顶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满地嘀咕道,“看来今天又要白等了。”
“他就算今天没来,明天也一定会来的。”旁边一头红发的男人一边搓着脖子,一边朝土丘下张望,“那可是上万里弗,就算多等几天也绝对值得!”
坐在最外侧的,目光阴鸷的男人突然开口:“柯莱特,如果三天之内等不到那人,我会用枪托打烂的屁股。”
红头发哆嗦了一下,忙赔笑道:“老大,镇上都传遍了,热德昂男爵卖了房子和所有的地,准备去巴黎和那个寡妇结婚。
“哦,我在热德昂男爵的院子外看到他的仆人将一箱一箱的行李装上马车。”
旁边一名左手装了个义肢,有点像虎克船长的壮汉立刻点头:“那家伙还在镇上贴了招募保镖的告示,很明显近几天就会动身。”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土丘顶上传来急促的低呼:“快!那家伙来了!”
刚才还极为懒散的几人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阴鸷男子朝手下示意:“按之前说的,动手!”
“是,老大。”
几人分头朝土丘下的道路围去,而土丘顶上负责望风的那个体重近二百磅的男子则用力一拉手里的绳索。
几十根早已备好的巨木立刻“隆隆”滚了下去,将十多米宽的道路堵死。
原本正在悠然前行的马车立刻一个急停,两名车夫都是吓得从座椅上一跃而下,朝远处的树林逃去。
阴鸷男人又朝马车放了一枪,率手下将两辆马车围住,得意地喊道:“热德昂男爵,我们只是一些穷人,希望您能慷慨留下一些银币。否则,我们就只能给您几刀,然后自己拿钱了。”
他正要去开车门,却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枪响。
他顿觉像被巨锤砸在背上,整个人狠狠扑向马车,随后就看到车厢变成了红色,那是他的血。
其他几名匪徒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却不料从马车里伸出两支手枪顶在胡克船长和秃头的背上,同时路两侧的杂草丛中蹿出几名持枪的男人。
土丘顶上传来胖子的求饶声。几名匪徒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侧不高,长得像个普通农民的男人晃着手枪,将他押了下来。
不多时,除了死掉的头领,其他4名匪徒被收走了武器,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蹲在路旁的空地上。
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停在几人旁边,富歇开门从车上走了下来。为了活捉这些匪帮,他亲自带人来到这小镇上,编造出热德昂男爵的故事,总算等到“鱼”咬钩了。
富歇摸出手枪把玩着,一双死鱼眼扫过众匪徒,从鼻子里哼出声音:“嗯,血刀匪帮是吧?”
之前望风的胖子吓得哭了起来:“放、放我走,我可以告诉你们老大藏钱的地方……”
秃头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道:“对!我们就是血刀帮,被军队抓到算我们倒霉。”
此时的法国,所有人都默认只有军队才能对付血刀帮这种凶狠的匪帮,警察根本不够看。
端着枪的普洛斯佩尔摇头冷笑:“谁说我们是军队了?”
“我们是莱克维帮的。”富歇接道,“我们最近有一票大买卖要做,所以需要些人手。”
血刀帮的几人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不会被送上绞刑架了,于是纷纷抬头看向富歇:“我愿意入伙。”
“我也入伙。”
“还有我……”
富歇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我只需要两个人,得看看你们谁更有本事了。”
说着,他将两把匕首丢在了地上,眼中满是兴奋与疯狂。
秃头和红头发反应最快,当即一个飞扑,从地上抓起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在另两名同伙身上。
……
巴黎南郊。
通往市内的大道两侧的树木都被披上了彩带,如同有美丽的珊瑚长在那里。
远处,稀稀落落的农舍则被粉刷成漂亮的白色和金色,像是点缀在珊瑚间的财宝箱一般。
而在珊瑚与宝箱之间那四十多米宽的大道两旁,每隔五六米就肃立着一名扛枪的法兰西卫队士兵。警戒队伍一直从远郊延伸至巴黎市区。
从两天前开始,这里就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而贝松瓦尔仍不厌其烦地亲自带着军官,将这4法里多长的一段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明天两西西里的公主就要来了,而且按照凡尔赛宫的安排,王太子也要来这里迎接公主,所以绝不能出一点纰漏。
就在这时,一队拎着油漆和刷子的工匠,在法兰西卫队士兵的带领下,朝东侧的一栋农舍走去。
贝松瓦尔随口问身旁的军官:“那些是什么人?”
后者忙道:“将军,他们是凡尔赛宫的工匠,都严格检查过证件了,没问题。他们总爱说这儿或那儿还不够完美,到处做着装饰。依我看,他们就是为了能多贪点儿经费罢了。”
贝松瓦尔点了点头,板着脸道:“不能大意,要盯紧每一个人。”
“是,将军。”
他们正说着,就见有几名军官,带着二三十名制服明显比法兰西卫队更威风也更笔挺的士兵迎面走来。
“禁军?”
贝松瓦尔皱了皱眉,等走近了才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忙换上笑脸举帽打招呼:“克索德子爵,您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克索德坐在马上,也举帽还礼:“很高兴见到您,贝松瓦尔将军。您知道,明天那种场合我可不能出一点错,所以必须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才行。”
“谁说不是呢?”贝松瓦尔笑道,“您看,我今天都在这儿转了十几趟了。”
克索德望向路两旁的荒地:“哦,我去那边看看,您继续忙您的吧。等迎接公主的事情过后,我请您喝酒。”
“哈,我期待着您的邀请。”
两人交错而过,克索德似乎非常认真,带人将道路两侧仔细看了几遍。
贝松瓦尔身旁的军官瞥向克索德的背影,不屑道:“哼,装模作样,这里到处都是咱们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贝松瓦尔不在意地摆手:“王太子要来这儿,他的卫队做些例行检查很正常。”
另一边,克索德的队伍从一片灌木丛旁经过,同时有七八名宫廷油漆工迎面走来。
克索德看到为首的油漆工的样貌,忙勒住了马,向身后示意。一名高鼻梁的健硕士兵立刻向他点头,拉着另两人钻进了灌木丛里。
克索德的队伍原地停住,将三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高鼻梁的士兵和两名手下十分利索地脱下军装,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油漆工的衣服,上面还抹了几块涂料的痕迹。
三人将军装塞进空油漆桶里,武器交给克索德身后的士兵,而后拎起油漆桶,旁若无人地跟在那些油漆工身后,朝远处走去。
克索德这边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在附近绕了几圈,便原路返回了。
没有任何法兰西卫队的军官或士兵注意到,那二十多名王太子亲卫队里少了三个人。
油漆工们兴致盎然地走向不远处的一栋农舍。
队伍之中,一名红发男子紧张地四下张望,低声问身旁的高鼻梁“油漆工”:“老大,怎么这么多士兵,咱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会不会很危险?”
高鼻梁神色轻松地笑了笑:“你刚来,不知道咱们莱克维帮的实力。告诉你,周围这些士兵,有一半都是咱们的人。”
他说着,朝远处一名士兵挥手。后者也敷衍地挥了一下手,露出微笑回应。这些工匠可都是凡尔赛宫来的,谁知道会为哪位大人物工作,所以底层士兵们本着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原则,对他们很是客气。
“还真是自己人。”他身旁不明就里的中年“油漆工”发出惊叹。
如果摘掉他的毡帽,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秃头。
是的,这人和红发男子正是幸存的血刀帮成员。而带领他们的高鼻梁男子则是克索德的心腹,名叫奥多利克。
由于事情太过重要,所以约瑟夫甚至没让富歇参与进来。后者逮住了血刀帮的人之后,就交给了克索德,之后所有的事情也都由克索德来主持。
红发男子仍是不太放心:“老大,咱们这次到底要干什么啊?”
奥多利克按照“剧本”答道:“抢劫。明天会有一名贵族带着好几车黄金从这儿经过,那是贴现银行的钱。他们跟军方有些交情,请了这些士兵来做保镖。
“不过他哪儿知道,咱们老大背后有大人物,早就把我们的人塞进了军队里。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根本没人来盘问我们。”
他继续给两个匪徒打气:“而且咱们的任务只是在远处放风,等抢到了黄金,就躲进那后面的树林里。没有任何风险,到时候至少能分得七八千里弗。”
说话间,油漆工们已来到了那栋农舍旁。屋子的主人早就被法兰西卫队“请”去了别处,只留了一个士兵在这看守。
油漆工们向守卫打过招呼,便四散开忙活了起来。
而奥多利克则带着两个“小弟”,若无其事地摸进阁楼,在一个木柜里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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