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话我说到这了,您老还是回去吧。”
于志合坐在账房里稳如泰山:“君洋,不管你在外边有多大能耐,家里有家里的规矩,想赶我走,你不够资格。”
马五没再说话,离开了账房,去了包厢。
李伴峰正在包厢里喝酒,马五坐在了李伴峰身边。
“不走?”
马五点点头。
李伴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去各家送请帖,还是三天之后开业。”
马五走了,李伴峰压低礼帽,进了账房,回身把门锁上了。
于志合一怔:“伱是什么人?”
李伴峰答道:“逍遥坞的主人。”
于志合起身道:“这是马家的生意,你是什么东西?君洋呢?让他过来见我!”
李伴峰来到于志合近前,问道:“你老高寿?”
于志合后退两步道:“你想干什么?”
李伴峰笑道:“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福也享了不少,还这么不懂事,依我看,丧事就从简吧。”
……
马五给各大家族下了请帖,马家也收到了。
马春庭看着请帖,气得手直哆嗦。
马家老四马君江赶紧给他爹捶肩揉背,等稍微缓和过来,马春庭喊道:“去,告诉老于,把逍遥坞的账房给封了,一个子都不准那畜生拿出来,我看他怎么开张!”
马君江派人去了逍遥坞,到了晚上才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老爷、少爷,我们去了逍遥坞,没找到于先生。”
马春庭皱眉道:“这老小子,又特么溜号了,去他家里把他找来!”
“老爷,我们去于先生家里找过了,家里人说他没回来。”
“这他能去哪了?逛窑子去了?他特么的……”马春庭愣住了。
江湖上跌爬多年,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马春庭的手又开始哆嗦。
马君江赶紧上前捶肩揉背。
“他,他不敢,他肯定不敢……”马春庭猜到了状况,但不敢相信是真的,“你带人去逍遥坞要人,找不到老于,你就把逍遥坞给我砸了。”
马君江刚要动身,又被马春庭叫住了。
不能让老四去。
老于去了,没了音信。
老四去了,还能回来么?
马春庭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糊涂,他意识到这个小儿子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怎么敢,这个畜生,谁教他的……”马春庭让马君江坐回到了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爹,我还是去问问,或许这里有什么误会。”
马春庭摇头道:“不用问,你去各大家族捎个信,告诉他们,如果还给我老马这个面子,等逍遥坞开业那天,谁都不准去,
楚二在百乐门被晾了一回,这个畜生还不长记性,还敢跟他爹耍黑的,我让他赔个血本无归,我让他连要饭的地方都没有!”
……
猴子邱刚收到了请帖,又收到了马家的消息。
陆源山为难了:“邱叔,逍遥坞开业,咱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猴子邱一笑:“你们说呢?”
陆源海道:“要我说,咱们去,唱机摘钩子这事,老五是给咱们家出过力的。”
陆源山比较谨慎:“可这马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跟着掺和。”
两人看向了邱志恒,这事还得邱志恒决断。
邱志恒放下了请帖,点了支烟,又问兄弟俩:“要是不考虑马五,你们俩去还是不去?”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猴子邱的意思。
要是不考虑马五,这事好像无关紧要了。
邱志恒抽着烟,看着兄弟俩道:“马春庭真是老了,他把马家当陆家了,陆家能晾了楚二,他以为马家也能晾了马五,陆家去不去,需要问他么?”
兄弟俩相视一笑,明白了邱志恒的意思。
……
三天后,李伴峰吞了两颗丹药,等着丹毒化解干净了,他走出了包厢,来到了大舞场。
两条腿有点想跑的冲动,李伴峰盘算了一下光阴,貌似到时候了。
这不光因为丹药吃的多,还因为李伴峰最近经历了不少凶险,海吃岭、百蔓谷、愚人城,每走一步,修为都在成倍的攀升。
还有两个钟头,就到开业典礼,乐队、歌星、舞娘都准备好了,马五很紧张,直到现在还没有客人到场。
“老七,咱们不会也被晾一回吧?”
“晾了就晾了,没什么大不了,咱们自己庆祝!”要想在绿水城把腰杆挺直,今天说什么也得开张。
还剩一个钟头,邱志恒到了,陆家两位公子也到了,大夫人段少霞也跟着来了。
马五稍稍放下了心,赶紧把陆家迎到上座。
陆家一到,没过多久,楚家也到了。
楚家大公子楚怀俊,带着家小坐到了贵宾席。
楚二还在苦菜庄,杨岩铮替她送上了一份贺礼。
三英门来了,青云会来了,百花门也来了。
贵宾陆陆续续进场,都是看着陆家眼色来的。
临开场还剩一刻钟,何玉秀到了:“君洋,你海钦叔想亲自来,生意上有事脱不开,让我给你赔个不是。”
马五赶紧把何玉秀请到贵宾席:“秀姨,您羞臊我了,您今天能来,我高兴的都找不着北!”
宾客落座,典礼开始。
邱志恒朝着舞场角落看了一眼,举了举酒杯。
李伴峰也把酒杯举了起来,两人一饮而尽。
记者们的闪光灯没有停下过,马五的酒杯也没有停下过。
他们的焦点都集中在陆家身上。
这是体面,也是震慑,直到今天,李伴峰终于真切感受到了陆家在普罗州的成色。
有朝一日,我会有这样的成色么?
现在想这些,似乎有点遥远。
但眼前有件事,必须得抓紧着手。
歌后姜梦婷、徐秋兰轮番献唱,典礼到了高潮。
李伴峰悄悄走到杨岩铮身边,压低生意道:“杨老前辈,劳驾您到包厢一趟。”
杨岩铮一看是李七,也没多问,跟着他去了包厢。
包厢里放着优美的歌曲,声音澄澈,没有半点杂音,仿佛有一名歌伶正在献唱。
该说不说,马五这唱机配的挺高级。
两人闲叙片刻,喝了两杯酒,李伴峰问起了正事:“我把您请过来,是有事向您请教。”
“兄弟,不必客气,有事直说。”
“我和您是同一道门,都是旅修,想问问您技法上的事情。”
杨岩铮知道李伴峰是旅修,饶有兴致的问道:“李七兄弟,升二层了?”
“二层技,我是知晓的。”
杨岩铮一愣:“那你想问的是三层技?”
李伴峰沉默片刻道:“三层技,也是知晓的。”
杨岩铮仔细打量着李伴峰,硕大的礼帽遮住了脸,腮边还有一片大胡子。
说实话,他看不出李伴峰的年纪,可印象之中,这人应该没有四层修为。
李伴峰笑道:“前辈,您误会了,我修为刚到二层不久,我就想多学点技法的知识,为以后修行做准备。”
这是实话,李伴峰确实刚到二层不久。
杨岩铮摇头笑道:“你这准备做的也太早了,刚到二层,你问四层的技法?”
“多学一些总没坏处。”
杨岩铮摇摇头道:“这不合规矩。”
李伴峰端起酒杯道:“我是诚心诚意向您请教。”
杨岩铮有些犹豫。
李七这个人虽然和马五关系密切,但他平时很少与人主动说话,身上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漠。
今天他能主动示好,确实不容易,可技法这事不能随意透漏给别人,这是修者的规矩。
可如果我不告诉他,迟早也有人告诉他,为这事得罪了李七,到底值不值得?
二小姐曾经说过,在蓝杨村,真正做主的是李七,得罪了李七,就等于得罪了马五,而且二小姐和李七的关系还不太一般。
可他修为刚到二层,就问四层的技法,这不合情理。
他真是二层么?
看他那么有诚意,应该是真的……
纠结半响,杨岩铮觉得头疼,疼的厉害。
算了,为这点事不值得劳神,他刚到二层,把技法告诉他也无妨。
“李七兄弟,咱们道门的四层技,叫畅行无碍,说的直白一些,你可以把它当成穿墙术。”
说话之间,杨岩铮演示了一下,他站在房门靠左的墙边,左脚一蹬,用了一招跬步,身形闪现之间,不见了踪影。
隔壁传来一声尖叫,不是女子的尖叫,是小伙子的叫声。
叫声之后,是何玉秀的骂声:“死老杨,你瞎溜达什么?”
梆!
何玉秀一脚把杨岩铮踹了出来。
杨岩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到了李伴峰的包厢,神情淡然道:“李七兄弟,这技法必须慎用,穿墙之前,最好先知道墙壁那边的情势。”
李伴峰问道:“四层技只能穿墙么?”
“不止,我听一位前辈讲过,要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穿山都行,可在四层修为时,至多能穿过三尺厚的阻隔,
而且技法一旦施展,不能回头,倘若阻隔超过三尺,可就困在里边出不来了,这是技法最凶险的所在,出手之前万万不可鲁莽。”
“我看您施展技法之前,先用了一次跬步。”
杨岩铮点头道:“想用畅行无碍,得先用跬步无痕,这是技法的规矩,
施展跬步之后,要立刻做到眼中无物,心中无碍,集意念于畅行,才能成功施展技法,哪怕有丝毫犹豫,技法都不能成功,我再给你演示一次。”
杨岩铮这次换了房门靠右的墙壁,穿墙而过。
又是一声惊呼,还是小伙子的声音。
“死老杨,你又来干什么?”
梆!
杨岩铮又被何玉秀踹出来了。
回到包厢,杨岩铮默坐了许久,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左边这面墙,连着何玉秀的包厢,何玉秀正和一个小伙子做事情。
右边这面墙,也连着何玉秀的包厢,何玉秀还在里边做事情。
到底有几个何玉秀?
正费解间,杨岩铮发现李伴峰不见了。
有人推开了包厢门,杨岩铮抬头一看,又是何玉秀。
何玉秀眼神妩媚的看着杨岩铮道:“老杨,你一会过去看一趟,是不是馋了?”
“没,没,我哪敢……”
“馋了你就说,我成全你。”何玉秀坐到了杨岩铮身边。
“大小姐,我,我哪配得上你。”
要说不馋是假的,杨岩铮很仰慕何玉秀,从年轻时,一直仰慕到现在。
“什么配不配得上,”何玉秀摸了摸杨岩铮的脸颊,“咱们都不年轻了,你就不怕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
“我……”杨岩铮抬头看向了何玉秀,不管多大年纪,她在他眼中依旧是那么美艳。
包厢的歌声越发的美妙,杨岩铮的血压不断的升高。
只是他没留意到,那唱机上根本没有唱片。
真正唱歌的,是藏在幕布后边的月份牌。
……
一阵颤抖过后,杨岩铮醒了。
李伴峰在旁道:“杨前辈,您怎么睡着了?”
杨岩铮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何玉秀。
刚才是场梦?
“最近可能,疲惫了些。”杨岩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有说不出的遗憾。
这么好的梦,怎么就醒了?
梦里的大部分事情都忘了,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李伴峰道:“我把您请过来,是有事向您请教,我和您是同一道门,想问问您技法上的事情。”
杨岩铮笑道:“李七兄弟,你升二层了?”
“我刚到二层,还不知道咱们道门二层技是什么。”
“咱们道门二层技,叫跬步无痕……”
……
马家大宅,马春庭咬牙切齿。
他收到了消息,绿水城各大家族,都去逍遥坞赴宴了。
“逆子,畜生,你再怎么求我,也别再想踏进家门一步!”马春庭摔了茶杯,回手给了马君江一耳光,回卧房躺着去了。
ps:马君江这个耳光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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