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需要很多资料去判断当前形势,而这些信息,芝士只能搞到一部分。
那么,谁的信息渠道更靠谱?
答案只有一个——我滴好岳父!
苏淮忽然好想快点见到顾同书,并且无比期待和他友好交流。
如果老顾坚决不友好,打……算了,不能再打了,让顾久玥吹吹棉袄风应该比较靠谱。
可是这一次,小顾又要病多久?
头疼啊……
实在不方便的话,和左宗材聊聊应该也中。
不过这事儿也没有那么容易,左总助听起来位置不高,像个打杂的,其实不管到哪儿考察都能得到当地政府的主官接待,现在的苏淮还不配召唤他。
问题是,欧莱雅的事情拖不得,他们已经在搞了,一旦拖到对方正式与美腕签署合作协议,星虞就彻底失去了先机。
想了又想,苏淮决定去看看顾久玥。
同学生病了,我作为班长,去探望一下,很合理吧?
也不需要打扰她修养,只要能够碰到好岳父,撩拨他一下试试呗。
成功血赚,失败了又不亏什么,对吧?
为了让理由更充分,苏淮很快就在班级群里发了信息:“兄弟姐妹们,顾妹妹又躺下了,约个时间咱去看看?”
很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自然。
群里当时就炸了,黄梦婷热情回应:“确实应该去看看,不过人太多不方便吧?是不是推选几位代表?”
张仁慧:“我报名!”
陈澜:“你给老娘爬!”
丁奕:“男生有班长代表就行了,女生这边,我们寝室里出两個人吧。”
怎么选人苏淮没管,反正肯定缺不了自己,他悄悄引导着方向:“你们商量吧,时间最好定在明后天,然后提前和小顾预约一下,看看她方不方便。”
“OK!我马上问!”
黄梦婷那叫一个积极,马上就把责任揽过去了,反手就给顾久玥拨电话。
结果电话不是顾久玥接的:“您好,我是顾小姐的贴身护理,黄同学,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如果换成是别人打这个电话,现在肯定已经不会了,可黄梦婷天生外向积极,顺畅的提出要求:“阿姨您好,能让玥玥接一下电话吗?如果现在不行,那么请问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再打来的……”
兰姐迟疑了一下,转头问顾同书:“小姐的同学打来的,想和小姐通话。”
顾同书原本正趴在床上接受专业理疗师的肌肉放松,闻言立即抬起头:“姓黄,同寝的黄梦婷?她不会是替那个小崽子探路的吧?”
兰姐耸耸肩,并不去做猜测,只是看着他。
老顾好像个魔怔人似的,坚决摆手:“不行,那姑娘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
Andy感到好笑极了:“顾总,您不能拿自己的想法往孩子的身上套……”
“孩子?!”
你管那小子叫孩子?!!!
顾同书吐了口浊气,忍住了想问问她“长没长眼睛”的冲动。
该说不说,在互相了解方面,老顾和老苏堪称知己,别人都差远了。
但Andy可不怕他,直言道:“我必须得对小姐的心理健康负责,她的身体状况有所恢复,今天可以适当对外沟通了,所以我会将同学来电的事情转告她。”
顾同书顿时噎住了。
他确实是发工资的主顾,但是宝贝女儿的私人团队向来只为她一个人负责,产生分歧的时候,顾总并不总是好使。
更可气的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没辙。
把Andy惹急了吵一架,他还得赔礼道歉的哄着,然后给她加薪,难受不难受?
作为一个通过了认证且持有心理、心内双科博士学位的GP,王安迪到哪里都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离开了她,顾同书却很难再找到另一个合适且负责的专职私人医生。
——水平更高的统统都是大医院主任,水平稍低一线的也很难请来当保姆,这是一种对能力和天赋的荒废。
所以……
顾同书只能气急败坏的嘀咕:“就你还是心理学博士呢,也不知道都学到哪儿去了……”
Andy振振有词:“我的研究方向是病人心理诊断与康健,可不是用来和人玩心眼儿的。”
败了败了!
顾同书无奈摆手,退后一步:“好吧,今天她可以和同学聊半个小时,但是!不能是那小子!”
好吧,其实只退了半步,仍然防苏淮跟防贼似的。
Andy也没觉得有问题,表示同意:“确实,小姐现在不宜大喜大悲,我会看着她的。”
然后,黄梦婷就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和顾久玥约好了,后天来看她。
老顾千防万防,终归是没防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难题绕着弯子解决好了,苏淮放下工作,溜溜达达回校。
到寝室的时候,楚长阔正在和夏羽弹吉他,一人一把,一主一副,居然在弹笑傲江湖主题曲,沧海一声笑。
骚鸡在一旁敲盆子,引吭高歌,荒腔走板的声音还不如之前的苏淮呢。
“哟,哥几个,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淮哥!”
骚鸡挺兴奋的:“阔少通过复赛了!”
“哟,好事儿啊!怎么没出去庆祝一下?”
夏羽瞟了楚长阔一眼,打了个眼色,于是苏淮发现,阔阔的情绪并不高,甚至有点低迷。
“是好事。”楚长阔强撑出笑脸,顺着道:“那就晚上去旁边撸点串,喝两杯?”
说话时,楚长阔死死盯着苏淮,眼底涌动着一些异样的情绪。
苏淮笑眯眯点头:“行,你请客,我们帮你庆功。”
7点多,一行人来到望京小腰。
首师大附近没有什么太好吃的烧烤,不过今天也不是奔着吃来的,楚长阔一上来就要了四件啤酒。
“来,兄弟们,不醉不归!”
苏淮基本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急着聊天,陪他慢慢喝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楚长阔的眼眶红了。
“她凭什么啊?我他妈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帝都户口,在西城这片什么事儿都能趟,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啊?!”
得,就知道是这回事。
夏羽和骚鸡面面相觑着,不知道怎么劝解,而苏淮不慌不忙的,继续剥毛豆吃。
骚鸡想了想,强行挤出一句安慰:“感情这种事儿吧,不能看条件的,肯定得有个先来后到嘛……”
这一句话,就让楚长阔找到了撒气口。
“狗屁!伍天佑比我早三年呢,他是个基霸啊?!基霸毛都不是!”
夏羽又开始讲他的道理:“追女生不能太功利,伱要真心为她好,让她体会到,而不是因为不甘心去争风吃醋,像陈暖晗那种女生又聪明又经历过好多追求,流于表面的语言怎么可能打动她?”
结果被楚长阔当场撅了回去。
“你TM爱当舔狗,自己舔去!老子可不惯着那些臭毛病!”
好好好,你牛哔。
苏淮随口问:“所以呢?不追了?”
“不追了!”楚长阔使劲一拍桌子,“再给她发一次消息我就是狗!”
“额……”
夏羽和骚鸡对视一眼,各自摇头,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而苏淮,虽然一直乐不得看楚大少的热闹,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也没有过于刺激他。
孩子都这么惨了,让他缓缓吧……
“行行行,今天你最大,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骂谁我都陪着,OK不?”
苏淮给楚长阔倒了一杯酒,看着他仰头就干,自己也陪了一杯。
喝酒,剥毛豆,撸腰子,多的一句都不问。
让他喝尽兴,把自己灌醉了就好了。
结果骚鸡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你歌手决赛怎么办?不表白了?”
“表基霸表!”
楚长阔又急了,句句带脏:“她都那么拒绝我了,我TM跟她有什么好说的?那贱人根本不配!”
夏羽吓了一跳,急忙瞄了一眼苏淮。
“哎哎,别这么说,陈暖晗人挺好的,不喜欢就直说,至少也没吊着你吧?”
然而楚长阔酒劲儿上头,口不择言:“她就是贱啊!难道她没死贴着苏淮吗?她不知道苏淮喜欢的是顾久玥吗?她TM的放着我的一片真心不要,瞎得跟什么似的,她配用什么好词儿啊?”
骚鸡听得汗都下来了,急忙拉扯着他:“阔哥,你喝多了!说什么呢?”
哥俩一边劝,一边偷偷看苏淮,生怕他发火。
但苏淮还真就没生气。
这就对了,味儿对了,这才是真正的楚长阔楚大少。
平时的大方啊、痛快啊、诚恳啊不能说都是演的,但都不是他的核心与本性。
他骨子里一直是一个特别自私自我、自视甚高、但是能力城府统统跟不上骄傲的人。
不能把他形容得有多坏,但属实是一个巨婴。
所以苏淮压根没生气——从来都没有对他有多高的期待,也不在乎他的敌视或认可,那有什么好生气的?
“嗯嗯,对,陈暖晗的性格确实不怎么好。”
苏淮哄孩子似的哄了一句,结果楚长阔又毛了。
他没搭理苏淮,忽然看向小哥俩:“淮哥有更好的看不上她,她要是也有更好的看不上我爷们就他妈认了,可是你俩拍拍心窝子说话,淮哥刚到学校时什么样?哪儿比我强了?啊?!”
夏羽吓了一跳,急忙往回拽:“淮哥对你够意思了,你扯他干什么啊?”
骚鸡也道:“淮哥够给你机会了,他又没跟你抢,你有气去找陈暖晗撒嘛!”
可惜没劝住。
借着酒劲,楚长阔猛的抬起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淮的脸:“苏淮,你是不是早都肯定我追不上陈暖晗了,一直在那儿看我笑话呢?”
哟,终于忍不住了啊?
苏淮并不惊讶他能猜到真相,哪怕他自己当局者迷,那些小弟也早晚会提醒他。
苏淮只是有点好笑于他的城府,这有什么好问的?就不该问出来。
“这酒喝得不上不下的。”
苏淮拿起酒瓶给他倒酒,一边倒,一边慢条斯理的道:“要么小酌,咱们聊点有意思的东西,尽兴之后,开开心心回家。要么你就闷头多喝点,喝醉了倒头就睡,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摇摇头:“现在又是何苦。”
楚长阔攥着拳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喘息渐急。
苏淮继续问:“你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或者只是想撒撒火,闹一闹?”
“我就问你是不是!”
楚长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质疑。
夏羽和骚鸡都愣住了,茫然不知所措,苏淮却仍然那么稳定。
“我给没给你创造机会?”
“……”
“你和她连朋友都没交上,是因为我或者伍天佑的存在吗?”
“……”
“想不想知道你到底差在哪儿了?”
“……想!”
劈头盖脸的三个问题,楚长阔只回答了一个。
苏淮也不计较,悠悠道:“就差在你最开始的那句话上面了。”
于是,不止楚长阔不解,夏羽和骚鸡也被勾起了好奇:“淮哥,哪句话啊?”
“帝都户口。”
苏淮笑了,笑得有些怜悯。
“你说你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时候都不能从人格的角度出发,非得拽着那张纸,永远放不下身为帝都人的优越感,看谁都高高在上的,陈暖晗那么骄傲的女生凭什么要忍着这个?”
夏羽和骚鸡眼睛一亮,就感觉太有道理了。
他俩不好意思直接附和,只好委婉表态。
“额,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
“阔哥啊,这方面是得注意……”
楚长阔的眼睛动了一下,没敢看任何人,烦躁的抽出一支烟点燃。
“就因为这个?”
“不止。”苏淮摇摇头,摊开手,“还因为我。”
砰!
楚长阔拍案而起,好像终于找到了底气:“你终于肯承认了是吧?”
苏淮没怕更没急,玩味的回望着他的眼睛,轻飘飘道:“我站在你身边就是阻碍,我一句话不说她也会拿我跟你做对比,所以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有机会?合理的话,我可以照办。”
楚长阔目瞪口呆,干杵在那儿,半天都没吭出声来。
“坐坐!”骚鸡急忙拽着他坐下,“阔哥,理智,理智!”
楚长阔摇摇晃晃的坐回椅子上,有点失魂落魄。
苏淮的态度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句句在理,却不针锋相对,他想反驳,但是找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他想爆发,又缺乏激活勇气的冲动。
于是只能茫然。
苏淮却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只觉得无聊。
他掏出楚长阔赠送的那枚打火机,放到烟盒上面,轻轻推到楚长阔面前。
然后,悠然起身,拎起外套,转身走向房门。
“如你所愿,哥俩好的游戏到此为止,你可以重新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了,满意了吗?”
楚长阔抿紧嘴唇,不知如何作答,心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在临出门前,苏淮忽然停住脚步,半侧过头,不冷不硬的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可以拿我当敌人,但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西城,你趟不平,我,你更趟不平。言尽于此……京爷!”
吱吖,房门合上。
被苏淮特意留在了房间里的夏羽和骚鸡,忽然间按住了楚长阔的手,着急忙慌的劝道:“别掀,别掀!要赔钱的!”
楚长阔红着眼睛像头牛似的喘息着,可是到最后也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出苏淮一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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