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二十,拳馆的大门被推开,龙诗越走了进来。
林教练见财神爷又来了,笑脸相迎:“龙姐,今天还打拳吗?”
龙诗越扫视了一下全场,看见但益恒与小朋友一起在学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练会沙袋。”
龙诗越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斜边是红色的条纹,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她染成黄色的头发扎着马尾,白晰的脸上戴着个墨镜,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林教练引她到沙袋处,问:“龙姐,阳教练课马上完了,是等他给你稳沙袋还是……。”
龙诗越摘下墨镜,放到挎包里,挂在墙上,说:“课完了,叫但益恒来。”
林教练犯难:“他……他是我们的顾客,恐怕叫不动吧。”
龙诗越惊讶地说:“昨天他还在说失业没工作,今天就有钱交学费了?”
“你以为我骗你啊,他刚才微信转了一千学费给我啊。”
“昨天不是说没手机吗,一个大骗子。”龙诗越脸色极为难看,转身走到练拳场,叫:“阳教练,你的课完没有。”
阳教练立马答:“完了。各位学员,休息会,你们就各自练习木人桩。”
所有学员闻声,解散自由活动。
阳教练这一向碰到龙诗越这个财神,一次陪她练习半小时挣几百,巴不得她天天来,赶紧结束课程,好全心陪她。
龙诗越看都不看他,用命令的口气叫:“但益恒,你过来给我稳沙袋。”
但益恒怔住,看着她,惊艳于她的穿着,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瞬间渗进了他的心灵。他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到了沙袋处。
阳教练心里郁闷,但转眼便释然了。他与师兄合伙开馆就是为了挣钱,顾客只要给钱,管他们咋折腾。
但益恒走到沙袋后面扶着。龙诗越伸手逮着运动衣的拉链,一拉到底,潇洒地脱了外套,露出黑色纯棉背心,那身材匀称得好像精雕细刻一般。
但益恒看着,有些口瞪口呆。他赶紧扭头,说:“龙诗越,把你心中所有的不痛快狠狠地发泄出来吧。”
“看到我!”龙诗越喝道。但益恒回过头看着她,双手死死扶着沙袋。
龙诗越戴着拳套,定定地看着沙袋,目光中带着一种恨,那恨仿佛要撕裂一切一样。
“你这个渣男,你这个骗子!”龙诗越逛叫一声,左右直拳狠狠地连续不断地击打在沙袋上。沙袋在一波一波的冲击中震得但益恒险些扶不住。他蹲着刚学的钳马羊,双手撑着沙袋,或许男人的力量是要大很多,无论她如何击打,他都能稳住沙袋。
龙诗越左右手不断地挥舞着拳头击向沙袋,每一拳都爆发了她内心的愤怒。是怎样的伤害,让这个开着宝马7系高档轿车的女人痛苦不堪;又是怎样的欺骗,让这个生活富足的女人失落崩溃呢?
龙诗越打累了,拳头越来越慢,最后扑在沙袋上,神情哀怨地喃喃自语:“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但益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灯光照耀,映着她苍白的脸,红肿的眼,一种撕心的痛苦爬上心头。
难道她跟我一样,同样遭遇了爱人的背叛和欺骗。可是富人的生活不是多姿多彩吗?离婚了随时可以找到另一半,而普通人家想离婚却有很多牵绊和不舍,这样放不下那样放不下困难重重,以至于最终为了孩子委屈着自己,过着同床异梦的婚姻生活。
但益恒静静地扶着沙袋,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谁又来安慰他呢?这深入骨髓的痛岂能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
龙诗越突然冒话:“你干嘛不说话,你个骗子。”语气冷冷冷的,带着一丝丝怒意。
但益恒莫名其妙,搞不懂她此刻是跟谁在说话。自己呢?何时骗过她;别人呢,可她明明站在自己身前,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但益恒,你发什么愣,问你为什么骗我。”
但益恒顿时懵了,真的是在跟他说话,可他哪里骗她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骗你?”
“你说你失业,却有钱学拳;你说你没手机,今天咋又有了手机。”龙诗越显然很气愤。
“喔,那是我干爹的女儿给我买的手机并借线给我报的名。”
龙诗越嘟嘴,眼里有些惊愕:“你干妹妹喜欢你吧,你个木脑瓜子。”
但益恒嗔道:“你这人脑袋里装的什么?胡说八道。”
“切。”龙诗越走开,一转身,一个反蹬腿重重地踢在沙袋上。站在沙袋后的但益恒,被这突然的一脚踢得向后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沙袋荡晃在哪里。
但益恒真的怒了,爬起来骂道:“你个瓜婆娘,你发什么疯!”
龙诗越怔怔的看着他,明媚的眼睛里有一些不屑,然后一字一字地说:“骗女人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知道撒,老子懒得理你。”但益恒不想与她纠缠,走到另一个沙袋处,赤手空拳地狠揍沙袋,沙袋一晃一荡,他的拳头时常落空。
龙诗越神情有些沮丧,走到他身后,说:“我说错了吗?一个有本事的男的会用女人买的手机,会伸手向女人借钱?”
龙诗越的话就象是一根针,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他何尝想那样啊,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何尊严可言?
“是我妹主动给我的,我何时骗人家了。”但益恒抬头,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说完,他朝外走去。龙诗越伸手抓住他,说:“走什么,陪我练拳。你自己挣的钱,谁还敢说你。”
但益恒看着她,淡淡地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看你样子,就是仗着你妈老汉有钱招摇过市,自以为是,典型的富二代败家子。”
“你……你瞎说什么。我妈老汉是妈老汉,我是我。我不靠谁,靠我自己,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没有必要知道。”但益恒冷冷地看着她拽住自己的手,说:“你放不放开。”
林教练和阳教练被这两个刚认识不久的顾客搞昏了,什么意思?这个富姐难道看上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前几天,天天打拳,天天哭,挺同情这个遭遇渣男的女人,可现在,才两晚,总共时间不到一小时,这女的却缠住另外一个男人了。天,这是什么世道,我咋不被富婆富姐看起呢。
但益恒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开;她的另一只手又抓住他的手。
“你究竟要干什么!”但益恒有些慌乱,她的手莹润温玉,仿佛有一种滋力牵动着他;她穿着让男人欲望暴涨的背心,近距离的挨着他,更是吸住了他的心,全身竟有种异样而舒服的感觉。他不再反抗,任凭她抓着。
“你再陪我练会拳,给你一千。”
但益恒望了望她,一千块钱的诱惑力还是挺大的,但今天他真没心情练拳了,说:“明天行不?今天我不想练了。”
龙诗越放开他的手,说:“那你陪我去酒吧喝酒,一样给你钱。”
但益恒真的晕了,搞不懂这女的看上他什么了,鼓捣让他挣钱。自己现在正缺钱,管他的,挣点钱放在包里稳当些。他说:“我先声明,酒量有限,喝啤酒就二瓶,去哪?”
龙诗越穿上衣服,拿起挎包,付了二百给阳教练,跟着但益恒一前一后出了拳馆。
今晚没有月光,天已黑了。两人开车到了南桥停车场后直接向南桥走去。
华灯璀璨的南桥上,三三两两的游客趴在桥上欣赏夜景。顺着南桥往上看,灯光照耀下泛着蓝色光芒的岷江水,从宝瓶口滚滚而来,带着丝丝凉意。龙诗越停下,站在栏杆处,河风吹起她的头发。
但益恒靠在她身边,清香扑鼻。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说:“龙诗越,你不是说去酒吧吗?敢情你是想来吹河风啊。”
龙诗越侧头看他:“酒吧歌厅上档次的都在幸福大道上,有点混乱的歌厅就是客运车站后,你应该清楚撒。”
但益恒看着此刻清新秀气的龙诗越,有些迷醉地说:“我从不去哪些地方,乱七八糟的,陪酒女陪舞女都有。”
“从不去,你倒清楚得很。”龙诗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听同事摆的。十多年,我就与同事去过两三次KTV。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很无聊的。”
“那你的生活好无趣哟。我喜欢去酒吧,但与闺蜜去的都是幸福大道哪些地方,不过,偶儿来西街的酒吧。这里本地人来玩的少,大多都是游客,走吧,带你去见识下。”
走进位于西街中部的“蓝色音符”洒吧。萨克斯奏出的美妙音乐激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彩色的灯光照着围着舞池喝酒的三桌帅男靓女,吧台前的高凳上没有人。
龙诗越坐上高凳,招呼调酒师。但益恒也坐在高凳上,望着吧台墙壁柜子里琳琅满目的酒--威士忌、伏特加、葡萄酒、啤酒、香槟、朗姆……
“两位喝点什么?”调酒师移步过来,对着他俩微笑说。
“给我来杯蓝色夏威夷。”龙诗越轻轻拍了拍正看的出神的但益恒,说:“你想喝点什么?”
“我随便喝点吧。”但益恒看着酒柜里除了啤酒,红酒之外,其他都没喝过,蓝色夏威夷他更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
“响尾蛇,比较适合你。”龙诗越笑着说,哪眼神明显有整人的目光。
但益恒怕闹笑话,到时喝不来或者很烈的酒,点了喝不来咋整,忙问:“名字都没听过,究竟是什么酒?”
“鸡尾酒,喝过没有?”
“喝过啊,就是在伏特加里加雪碧什么的吧。”
“差不多吧,不过,这里的鸡尾酒可是专业的调酒师调的。”
“那就来一杯。”但益恒说完,听着音乐,用眼扫了一下坐在舞池周围的人,两座一男一女,他们喝着酒,聊着天;一桌两男两女,在玩色子赌酒喝。看来喜欢到酒吧这种地方耍的大多都是情侣,我在这耍,等会干爹他们又要担心了,还是给干爹他们去个信息吧。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发了一个晚回去的消息。龙诗越头凑过来,一看,惊道:“你微信咋只有三个好友。”
“这是刚买的手机,目前就只有干爹一家三人是我好友。”
龙诗越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名片,直接把但益恒手机拿过来,扫描加好友,说:“四个了。”
调酒师把调好的两杯鸡尾酒端到他们面前。龙诗越端起“蓝色夏威夷”,杯中蓝橙色的酒上面漂浮着碎冰,仿佛湛蓝的海洋上泛起了浪花。她眯着眼,用鼻子轻轻在杯前划过,然后轻啜一口。
但益恒端起“响尾蛇”酒,也轻啜一口。“啊……啊。”他连叫两声,辛辣一下就爆开了一样,随即有一种茴香淡淡地味道在舌尖上徘徊。
龙诗越咯咯笑道:“怎么样,像不像被响尾蛇咬了一口。”
“就是,就是,不过一下就舒服了。”
龙诗越微微一笑,拿着酒杯,深情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白骨精看到唐僧一样。但益恒有些不知所措,脸一下就红了,举杯与她轻轻一碰:“我今天拼了,与你喝个痛快。”
但益恒碰杯后猛喝了一口,呛得他直搓喉咙。
龙诗越扑哧一笑,瞥了但益恒一眼:“怎么?想把我灌醉。”
灌醉?男的单独约女人出来喝酒,十有八九都有那龌龊的想法,但女的约男的,难道是想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
但益恒懒得搭理她,转过身,看着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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