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干爹发怒

  但益恒睡着了,睡梦中一直在做梦,梦见他与夏兰坐着轮船在海上航行。两人在甲板上开心地追逐着,嘻嘻哈哈之间,追到一个临栏观海的男人身边时,夏兰突然转身,拉起他站到了那男人的左边。但益恒看着大海,夏兰与那男人突然左右抓住他的双腿,一下将他掀到船外。但益恒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断线的风筝向海里跌落而去。他拼命的大叫,大叫……

  有一只手将他从黑黑的海里往上拉,他想睁开眼睛,眼睛却睁不开来。他很想醒,可就是无法醒过来,只是觉得脑里昏昏沉沉的,全身像散了架似的。

  天黑了。欧珈馒做好晚饭进来叫但益恒,却看到他双手在被盖外抓来抓去,还不停地大叫“救命!”。想必他是在作恶梦,她坐在床边,抓住了他的手,喊:“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快醒醒!”

  但益恒就是不醒,额头汗水直流。

  “爸,你快来看看啊。”欧珈馒对着外面叫。

  欧阳东走入房间,看到欧珈馒抓着但益恒的手,气得浑身发颤,冲口骂叫:“你们在做什么!你这死丫头,快放开他。”

  “爸,哥满头是汗,在大喊救命。我抓住他手不要让他乱动。”

  “他在做恶梦,不要叫,安静。”欧阳东别过欧珈馒,伸手使劲掐着但益恒人中。

  但益恒从睡梦中好像被人重重一击,一下醒来,看着欧珈馒父女紧挨着,一人抓着他的手,一人还在掐他人中,说:“你们干嘛呢?”

  欧阳东放下他的手,笑道:“干什么,你睡觉大喊大叫的,我们当然是要把你弄醒啥。”

  欧珈馒放开他的手,退到一边,说:“刚才梦见什么了,吓成那样?”

  但益恒伸手摸摸头,“啊…”全身都在痛。

  欧珈馒说:“你还是不要动,全身都是瘀伤,喷了那么多云南白药,味道太刺鼻了。”她掩掩鼻子,说:“看来,你起都起不来了,我去盛粥端来喂你。”

  欧阳东闻言忿然把脸垮起:“喂什么喂!小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人敦厚老实,想不到你却这么不理智,招惹什么不好,去招惹地痞流氓些。你不晓得他们是些什么人吗?老百姓见到他们躲都不不及,你还去惹!你惹祸上身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里不能留你,你马上给我走!”

  “干爹,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你越怕他们越要欺负你!”但益恒有些不服气的反驳!

  “你说什么!你不怕,我怕!要是我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我什么都不怕,我与你一起面对,大不了被他们捅死!可是,我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些烂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给我起来,赶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爸,你说什么呢,哥伤成这样,你要撵他走。”

  “你给我闭嘴!那些地痞流氓不会善罢甘休的,绝对会以此敲诈。如果他住在这里,我们家从此就摊上事了。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怕祸害到你们两姐妹。”

  “爸,现在社会咋会出现那些事,你看港片古惑仔看多了吧。”

  “你不清楚这社会,暗地里这种事还多得很。你看那些欠高利贷惹上黑社会的,那个有好的下场!”

  “你撵哥走,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

  ”你!”

  “你们俩个不要争了。干爹,我明白您的苦心,我马上走。”但益恒听出欧阳东的担心,他晓得那个姓苟的是不会来找他了,但是他的手下谁又说的清呢?他可不想因自己的事给这个善良幸福的家庭带来灾难。他忍着痛,咬着牙说:“珈馒,你出去,我要穿衣。”

  “我就不出去,爸,他是你干儿子,你在这个时候撵他,你有没有良心啊。”

  “啪”的一声,欧阳东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紧绷着老脸,怒叫:“你反了不成。小但是我家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你强留什么!我问你,我没良心,没良心我会救他,会收留他?我哪点对不住他了,他吃我欧家的,穿我欧家的,用我欧家的钱,你说,你说……”

  欧珈馒吓了一跳,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爸,你咋这样斤斤计较了。”

  “我就计较了,咋了,你说我没良心,你叫小但凭良心说说。”

  “干爹,你们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心中的。我给你们添了这么久的麻烦,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离开,主要是我太留恋这个温暖的家了。我这次在工作上没能控制住心境,主要还是心智不够成熟,遇事应该看看是与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或许动动脑筋就不会出现打架的事了。这一次的失误,让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社会,无论在哪工作,人一定要有胆识和头脑,以及掌握突发事件处理的应变能力和技巧,怒火与拳头只会把事搞得更糟。”

  “小但,你这人善于总结问题,我想你不管到哪都饿不到的。我刚才不是对你发怒,也不是生你气。你住在我家,不仅治好了珈馒的自卑病,还把我家的生意搞活了。这一向,我家生意不错,都亏了你。我真舍不得撵你走,可是,那些人真的是惹不得!你看这样行不,你暂时到你工地上住一向,如果那些混混没来找你麻烦,证明这事就过去了,你再回来,你看行不?”

  “珈馒,你看干爹并不是撵我走。我做错了,招惹了烂人些,留在你家,他们来寻事,我与你爸肯定是打不过的。我去工地上,那里的工人多,就算他们再来闹事也安全的多。你出去把粥盛起,我起来吃。”

  欧珈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破渧为笑:“爸,你给哥穿下衣裤,他全身都是淤青,痛得很。”

  “晓得,你去吧。”

  见到欧珈馒出去,反手关了门。欧阳东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严肃地说:“小但,刚才为了珈馒,我不得不说言不由衷的话。我心里明白,珈馒那丫头已经喜欢上你。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是已婚人,你不可能给她幸福的。一直想叫你离开我家,就是找不到好的借口,我也开不了这个口。我知道如果你们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我的女儿还未结婚就成为第三者,成为别人眼中的小三,我无法想象,更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你走了,不要再回来,不要再来招惹我女儿。或许她会痛苦一时,总比痛苦一生要好。你明白吗?”

  欧阳东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是一个父亲心中最真实的担忧。他感觉到女儿畸形的爱恋,一方面希望女儿幸福,一方面却不愿女儿走上一条不归路---与有妇之夫有染,那是伦理道德绝不容许的,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就算女儿什么都不顾,可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但益恒心里一凛,低垂着头,不说话。

  欧阳东以为但益恒与欧珈馒已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怒气直冲脑门,扬起手想拍过去,终因想到他全身瘀伤,那还经得起他一拳头。他脸上因痛苦而扭曲,森然道:“你们…你们!”

  但益恒抬头,看到欧阳东两眼发红,显然愤怒到了极致:“干爹,您…您生什么气?”

  欧阳东看着但益恒一脸无辜的样子,怒叫:“你与珈馒发展到哪步了?”

  “干爹,您不要生气,我与珈馒没做过份的事。”但益恒看着干爹,眼眶有些红润,呐呐地说:“我能认识你们一家,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见到珈馒,我不知道怎么就怦然心动。我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珈馒,也就只能把那份心藏在心里,不奢望什么,只求与她作一世的兄妹。可是,珈馒却悄无生息地爱上了我。我想离开您们家,但是内心又莫名其妙的留恋这个家。那种揪心的难舍折磨着我,让我欲罢不能。我找不到好的理由离开,我怕呆久了,更加地舍不得。看着珈馒眼里那痴情灼热的目光,我内心矛盾、愧疚,生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这些天我变得浮躁不安,火气旺盛,或许我就是想惹点事,让珈馒对我死心,让您们对我失望,主动撵我走。那样,我倒走得心安理得,不亏欠您们了。”

  欧阳东心里的火气被但益恒一席话浇灭了,弄得自己倒心里难受起来。原来这小子为了有理由离开他家,竟然不要命地与混混打架,就是为了让珈馒对他死心。可那妮子看到他瘀痕累累,更加的心疼他,也不顾以后哪些混混是否会找上门来挑事。

  欧阳东把衣服拿起,往但益恒身上套。他伸手,“哎哟”叫一声,胸腔痛得他忍不住叫。

  “这就是逞能的结果。你回到工地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给珈馒联系可行?”

  “干爹,我暂时也不联系您。我惹了操社会的人,就让我一个人来应对。如果一切平安了,我再联系您们。”

  “好吧。”说完,欧阳东给他穿上裤子和袜鞋,并找了个口袋,装了他另外的衣裤。

  吃过晚饭,已是晚上八点半。欧珈馒看到欧阳东依旧是一脸肃色,不敢开口再说挽留但益恒的话,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莫非哪里露了马脚,让爸知道她与但益恒暗地里有了发展。想来想去,找不到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啊。难道是我看他的眼神出卖了自己,让爸捕捉到了?

  为了让爸打消对她的怀疑,欧珈馒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就是看到欧阳东送但益恒出门打车,她也不出来。

  欧阳东送走但益恒回来,就坐在餐桌前,燃起一支烟,抽了起来。欧珈馒洗完碗,见他抽烟,便把烟灰缸从他卧室拿出来,放到他桌前,说:“爸,哥走啦。”

  欧阳东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欧珈馒噘了噘嘴:“爸,您不是答应过我们抽烟只能在你卧室和厕所里抽,您违反了我们一家制定的规矩,是要罚款的!”

  “你…你不是也违反了我跟你两姐妹说的恋爱三要点吗!”欧阳东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声音冷得让人发毛。

  “爸,我没有。”

  “还嘴硬?你与小但是何时开始的?”欧阳东凶狠狠地说。

  欧珈馒站着,呆呆地看着他。

  “没话说了吧。我说过我家的女儿要清清白白地做人,光明正大地恋爱,不与人品不好之人恋爱,不与花花公子恋爱,不与有妇之夫恋爱。你明知你哥是已婚人,你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就不怕遭人唾骂,让你老子抬不起头吗?”

  “爸,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是喜欢我哥,但是我知道分寸,我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这缘分是天注定的,为什么我相了几次亲,都相不中,因为老天安排了这缘分的,躲是躲不掉的。为什么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因为是命中注定的。”

  “你…你尽是歪理。”欧阳东气得身子打抖,使劲拍打着桌子:“这样的缘分是孽缘。你一个姑娘家,那么多单身男子还怕嫁不出去,去喜欢一个结了婚的,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爸你才甘心!”

  “爸,哥的老婆出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们都猜到了。那个男人受得了戴着绿帽过一辈子?我看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愿意等,等他离婚!”欧珈馒说,声音有些激动,眼里浸着泪花:“当年,妈跟到别人跑了,谁都知道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不是放她走了。一个女人的心不在男人那里,你觉得他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欧阳东抓着头,软趴在桌上,一种无法言表的痛爬上了他心头。

  “爸,哥在感情上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现他老婆出轨了还不及时止损抽身,是深爱着那女人还是为了孩子?这样的男人是好还是瓜,我也分不清。我看中的是他的人品---敦厚、老实、可靠、有责任心!这种人值得我去爱,但是,如果他不离婚,不是单身,我即使再爱,也懂得洁身自爱,遵循你所说的三条!”

  欧阳东听了,有些后悔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看来是忧虑胜过理智了。这两孩子虽然彼此有意,但还懂得分寸。不过,他相信今天对着他们发火还是发对了的,毕竟给两人敲了警钟,我欧阳东随时横在你们面前,不满足家规恋爱三条,任你们再爱也不行!他望了望欧珈馒,叹了口气说:“馒儿,爱情这东西陷进去了就会身不由己,你一定要保持清醒。我不反对也不阻挠你与男人接触,但是你必须要睁大眼睛了解清楚,满足我所说三条方能正式恋爱。你如此,你妹也如此,不然,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欧珈馒一瘸一拐地步到他身前,蹲身,搂着他手,说:“爸,您放心好了。你女儿也不是瓜的,爱情是自私的,绝不能与人分享!”

  欧阳东伸手抚摸女儿的头,说:“这才是我的乖女儿,赶紧烧洗脚水,我去接你妹。”

  欧珈馒立了起来,欧阳东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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