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吃了午饭,看了两小时书,神情有些疲惫,便回客房睡午觉。房内床头柜玻璃盘内燃着沉香香熏,缕缕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却再也闻不到一丝云南白药的味儿。
但益恒躺在床上,一眯眼,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龙诗越定是猜到但益恒近段时间睡不好,特意给他燃了沉香香熏,助他入睡。这一觉睡得舒畅而安详,他起身,精神好了许多,步到卫生间洗了脸。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肿脸虽然消了些,但是青瘀依旧明显,样子还是有些吓人。
龙诗越对他现在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厌恶,种种迹象表明她是真心收留他。他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表的温暖,甚至有了一丝丝微妙的感觉。
但益恒下楼,客厅里没人,走到厨房。正在厨房忙活的李卉说:“哥,龙姐把阳阳送他外婆那里去了,怕你的样子吓到阳阳;另外,刘姨有事回家了,今晚就我们两个吃饭了。”
“喔。”但益恒有些失望,可一想到自己的样子,也释然了,说:“整简单点,随便弄两个菜就行。”
“很简单,我熬的莲子粥,炒两个素菜,你稍等。”
不一会,菜就上桌了。一碟凉拌笋子、一盘土豆丝、一盘干煸茄子,两碗莲子粥。
两人落桌,李卉把粥碗递了过来,说:“龙姐晚上会在她爸妈家吃饭,她人很对,从来没有把我和刘姨当保姆看。除了家里来客人外,都叫我们一起吃饭的。”
“主仆同桌,少见哟,你在这样的家做事心情一定愉快嘛。”
“当然了。听龙姐说你跟地痞混混打架,看你样子不像斗狠的人啊。”
“那有什么办法,遇到了,幸好是单挑,不然我就不是这样受些皮外伤了,多半躺医院里了。”
“呵!”李卉轻轻一笑,坐到他身边,说:“看你样子,吃饭不方便吧,我喂你吧。”
“这……怎么使得。”
李卉二话不说,将粥碗端起,用勺子舀起,直往他嘴里送。
但益恒没法,只好吃了,心里好温暖好感动,昨晚龙诗越喂他现在李卉喂他,一种温馨幸福的感觉就晕满全身。
李卉一勺一勺地喂他,说:“哥,你在追龙姐吗?龙姐条件那么好,我一直以为她看上的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想不到……”
但益恒刚好将粥喝完,脸红了红,摸了摸脑袋,说:“这个……我其实只是她一个朋友而已。”
李卉微微一笑,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让人无法琢磨的神色,但转瞬即逝:“你就不要哄我了。我在这里一年了,从来没有看见龙姐带过除他亲戚外的任何男子回来。”
“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穷,与她差距太大。告诉你一个婚姻真理,那就是恋爱的双方要势均力敌,无论是学识、能力、家庭都要在一个级别,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昨晚两位保姆想必有过多种猜测了吧,但益恒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直接了当地说出了彼此的差距。
“哎呀,搞不懂,再来一碗不?”
但益恒摆摆手,说:“晚上少吃,一碗就够了。”
“你一点菜都没吃呢。”
“谁叫你熬的粥太好吃了呢,你赶紧吃吧。”
李卉坐到一边,边吃边说:“你们男人在女人面前为什么那么好面子呢。这世上,你穷她富,她穷你富耍朋友结婚的多了去,主要看两个人的心是不是在一块。我就是一个保姆,如果有合适的有钱男人喜欢我,我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那些破规矩,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再说。”
“你个小姑娘,看灰姑娘逆变的电视看多了吧,社会现实可残酷的很。”
“谁小啊,我都二十一啦。”李卉放下筷子,将花围腰扯了扯,挺了挺胸,扬了扬头,说:“你哪里看出我是个小姑娘?”
但益恒一怔,眼前的女孩五官标致,身姿纤弱,胸部丰满,的确已是成年人了。
但益恒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算我说错了,行吧。”
李卉感觉但益恒看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灼热,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但益恒想不到李卉这么腼腆,眼光移向别处,说:“与你说吧,一个月前,我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老天爷,几天之间落得个失业又离家。现在,我无家可归,刚找到工作不久,昨晚要不是你龙姐收留,我只有住街边了。”
李卉抬起眼,诧异地看了看但益恒,说:“你……你是破产了还是欠高利贷了?”
但益恒眉头微微一皱,长叹一口气,说:“我就是一个上班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那想到家庭突然遭遇了变故。”
“啊,你……你出轨了,净身出户了?”李卉冲口而出。
但益恒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让有淤青的脸更加难看。他冷冷地说:“你瞎说什么!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李卉不以为然地说:“这世上越是看上去不花心的男人,骨子里越会骚动不安,他们只是迫于现状,没钱而隐藏了那份心而已。如果男人多金的话碰到主动示好的女人,他们就没有底线了。”
但益恒皱着眉头,忍着气说:“你在那里学到的这些歪道理。家庭遭遇变故一定就是出轨吗?两个人的事谁说得清呢,好的时候天天黏在一起,闹矛盾的时候有时狠不得捅了对方。你没恋爱过,这些事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谁说我不懂,电视电影里面多球得很。你该高兴啥,你离婚了龙姐又是单身,你们正好一对啊。”
“你瞎操心什么啊。我说了我配不上她,只能做朋友。”
“你啊,口是心非。你看上去一本正经,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龙姐喜欢上了你。如今,却在那里假眉假眼地装清高给谁看啊。”
“你!”但益恒压着心中的怒火,脸色更加地难看起来,颇为不满地说:“咋,我与你老板就不能是朋友,你凭什么怀疑我使用了手段?”
李卉当没看到,轻轻说道:“昨晚我与刘姨讨论了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龙姐咋会看上你?最后确定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搞定了龙姐,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承认了吧。”
但益恒一直以为当保姆的人应该是格守本份的主,不承想,龙诗越家的保姆胆子大竟敢评论主人及其她的朋友,还自作聪明地猜这猜那。他气不过她们的胡思乱想,有意逗逗她,嘿嘿一笑:“我承认,咋,想学?”
“谁不想一夜之间成为有钱人啊。龙叔说了,以后龙姐找老公,必须得入赘他们龙家。你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这个传言,然后安排了英雄救美的局,接近了龙姐。想想也值,只要想法博得龙姐的信任,一下就翻身了,从一个打工者变成老板成为有钱人,少奋斗好多年哟。”
但益恒又气又想笑,这个保姆跟世俗人的眼光一致,那就是与富人接触的普通人一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在她眼里凭他的样子连她都不会动心,何况是她的老板呢。他慢悠悠地说:“其实道理很简单,那种被有钱且长得帅的男人欺骗了的女人,心里就有一道疤痕深深刻在那里,以后见到有钱的帅哥就抵触得很。因为她们知道这种男人要么花心,要么身不由己,一点都不靠谱。而我呢,长得一般,性格内向,不喜社交,心思都放在家里,正是你龙姐理想中的伴侣。”
李卉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你说你内向,我咋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但益恒脸一下红了,说:“我这人不善与陌生人打交道,对认识的人倒是话多。我也不想编瞎话来骗你。我认识你们龙姐才一个月,或许是我们同病相怜,彼此才没有防备,故而容易成为真诚相待的朋友。”
“哎呀,你有福了,龙姐心里有你,你们之间就隔一纸窗户纸而已,一捅就破。”
“我说了,我与她只能是朋友或者说生意上的合伙人,成为男女关系那种,是不可能的。”但益恒眼里带着一种柔情地看着李卉,微微一笑,说:“我与你谈恋爱还合适些。”
“什么!”李卉吓了一跳,有些窘迫地侧过头,冷冷地说:“你这人咋个乱说啊。”
但益恒心里暗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昨晚第一眼看到你,我心里就有一种微妙感觉,被你冰清玉洁小家碧玉温文尔雅天生丽姿所吸引。我想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你……你咋这样啊。你是龙姐的朋友,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保姆,看你样子比我大十岁吧,咱……咱们是不可能的。”
“年龄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感觉,我就喜欢你这种温婉秀丽娇小柔弱型的。”
“哼,油嘴滑舌。”李卉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唉,老实告诉你吧。我这人在女人面前总是自惭形秽,再加上人长得普通又没钱没本事的,所以结婚后有色心却没有色胆,只能围着老婆娃娃转,综其原因就是太老实太本份了。如今,我自由了,可一想到现在的女人现实的很,耍个朋友要么问你有房有车没有,要么问你收入如何,总之就是要有钱,那管你是已婚还是单身,只要能在金钱上满足她们,她们做女友做情人都不在乎。我呢,正好没房没车更没钱,哪个女孩能看上我?你说龙诗越会喜欢我,喜欢我什么,难道喜欢我这一身臭皮囊?说真的,男女相识就是缘分,我看咱俩比我与龙诗越还有戏。虽然我们昨天才相识,但是孤男寡女的同在一起却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那是因为你是我理想中的伴侣模样,我动心了,你又对我好奇了,彼此的心就走进了。我对你一见钟情,我知道再不表白机会就失去了。不管你如何看我,我抱定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大胆地去追。我不怕你说我死缠烂打,厚颜无耻,我只不过是勇敢的追求我喜欢的女孩子而已,又何必在意别人说三道四,就算前面挫折不断布满荆棘我还是会死皮赖脸的追下去。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很有诚意的,而做这种事也没有必要畏畏缩缩遮遮掩掩。也许你看不惯我这种方式,对我这种直言很是反感,可是我觉得爱情是需要去争取的。我宁愿主动出击,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也不愿去爱一个与之实力相差太远的女人。你们龙姐,她太有钱,我在她面前就自卑,相反,在你面前我觉得我们很般配很平等。我可不想卑微地活在强势有钱女人的威严之下,正好你是保姆我就一个打工的,门当户对,天设一双。”
李卉一怔,暗自犯了嘀咕,这人还说老实,几说几说的把女人的心都搅动了。明明说他与龙姐的事,却扯到她身上来了。这样的人,才认识一天啊就对我这样瞎说一通,龙姐咋会看上他,可他噼里啪啦地说出来的话,恐怕没谈过恋爱的女人都会信以为真了。这不是真的。这种人最不可靠,明明在说谎,却死撑着不愿说真话。她瞪了但益恒好一会,说:“鬼话连篇,你不要左右而言它。我不强人所难,龙姐喜欢你也好,你不喜欢龙姐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龙姐那么好的人,如果遇人不淑再次重蹈覆辙,那真是命运不公了。”
但益恒哈哈大笑:“你个机灵鬼。我自认为我说的话能打动任何女人,可到你这却依旧纹丝不动,你心态也太好了。你放心,我对龙诗越是非常真诚的,绝不会做出欺骗她的事来。刚才吓到你了吧。”
“讨厌!”李卉站起,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但益恒肩上。
“哎哟。”但益恒痛得尖叫一声,他想不到李卉会打他一下,下意识里连躲避都没想过,生生挨了她重重地一拍。这力度有些大,痛得他呲牙咧嘴!
李卉忽然想起他是伤者,连退两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但益恒气愤地瞪着她。
李卉也睁大眼睛瞪着他,没好气地说:“谁叫你乱说话,说得人家都信以为真了,那想到你却是个大骗子,痛死你该背时。”
“我也没说谎啊,你的确长得清纯可爱。要是我年轻十岁,一定死皮癞脸地追你。”
李卉脸一下绯红,低垂着头说:“你们男人的手段我是领教了,不理你了,我洗碗去了。”说完,她动作麻利地捡了碗筷径直走向厨房。
但益恒摸摸胸口,刚才那一巴掌痛到他心里去了。自己为了逗逗李卉,竟变得有些轻浮,对一个情窦未开的女孩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想想没恋爱过的女孩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对她说情话,明知是假的,她心里也会开心吧。原来对女人说甜言蜜语就是最高超的手段,明知是糖衣炮弹,但是女人就喜欢听。夏兰是不是也是这样中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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