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棘手的事

  第二天,但益恒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雨后的太阳烈得很,明晃晃地从窗外透了进来。

  昨晚母亲的话,让他烦闷得久久不能入睡,等睡着了连娃早上起床上学他都不知。他心中萌发了几次冲动想将夏兰出轨的事吐出来。他知道一吐出来,定会吓倒母亲,母亲也绝不会认夏兰这个儿媳了。夏兰在母亲心中是难得的好媳妇,他又怎忍心破坏呢,让母亲伤心呢?

  但益恒坐起来,躺在床背上。想起结婚以来他每周都会主动给老丈人两口子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从发现夏兰出轨证据以后,他再也没打过一次电话。他恨夏兰的背叛,同时也恨上了老丈人两口,怨恨他们俩老没教育好他们的女儿。

  这样的愁绪让他对夏兰全家都没有了好感,以致电话换了都不曾给老丈人说一声,虽然脑海里还清晰地记得他的号码。他不知道老丈人们是否发现了异常,或许他们牵挂的只有他们的女儿,只要女儿给他们联系就行了吧,至于女婿联不联系都无关紧要吧。

  “唉---”想那么多干嘛,但益恒叹息一声,起床匆匆上了个厕所又回到床上,靠在床上眯着双眼。

  母亲听到声音,一会儿,端着一碗醪糟蛋进到卧室,说:“儿子,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醪糟蛋。”

  但益恒睁开眼,接过碗,用勺子舀起吃。想起,结婚以来,他无数次在周末把早餐送到夏兰床前,还遭她嫌弃吵到她睡觉,自己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她做好早餐给他送来。每次住在哥家,母亲都把早餐做好,叫他起来吃或者给他送到床前,多年来他习惯了,心里就觉得理所应当了。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夏兰也是这种心态吗?

  但益恒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感觉涌上心头,眼里闪着泪花,几口吃完,第一次为母亲的付出说了句:“妈,谢谢您。”

  但益恒妈接过碗,说:“儿子,你工作辛苦,妈又没什么事,给你做饭,看着你吃得香,我就感觉很知足。快点起床,你不是还要回蓉城吗?”

  但益恒点点头,强忍着要滚出眼眶的泪水,把放在床边的裤子拿过来,掏出钱包,点了一千一,说:“妈,这钱您拿着,给染染一百。”

  但益恒妈说:“夏兰这个月给了一千,你不要再给了。”

  “妈,我把你的所有存款都借走了,您一点零花钱都没有,万一有个急用,你咋办?”

  但益恒妈迟疑了下,接过来,说:“好吧,我就拿着。你一个人在外也不要太节约了,快点起来。”

  起床洗漱完毕,已是八点半了。但益恒的手机响了,是副经理辜强打来的,他赶紧接听。

  “小但,刚接到龙总通知,他要我陪他到施工现场查看一下,你在工地吗?”

  但益恒慌了,说:“我在家,还没去工地呢。”

  “那你赶快去,我们等一会就出发了。”

  “好。”但益恒挂掉电话,给母亲说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家门,打车往工地赶去。

  半个小时后,龙建超与辜强到达现场。但益恒、李锋和曾二哥陪同他们查看了河坡建设以及正在平整河岸的绿化地。龙建超仔细询问了工程施工进度、施工安全、施工质量和施工难点等相关事宜。

  但益恒一一做了详细地解答。

  龙建超满意地说:“小但,你们现场的几位辛苦了,边坡浇筑已至尾声。刚才看了河坡,基础和坡面都令人满意,希望你们再接再砺,把绿道、绿化弄巴适。”

  “龙总,您放心,有辜经理的领导,曾二哥的施工队伍,小李、小陈把好安全和质量关,这个工程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那就好。小但,你做得很好,听说还自己掏钱给工人每天买老冰棍,还合理的利用时间避暑,既把工作干好了还提高了工人干活的积极性。这样,给工人的冰棍钱,公司出了;另外从今天起每四天给工人们买一次西瓜,到时,花了多少钱,你一起报账。”

  “龙总,谢谢您对工地的关照。自从我来到公司,经常听到辜经理和曾二哥说您工程技术过硬管理经验丰富人格魅力出众,我都非常的崇拜您,希望以后能得到您多多的指点和赐教,我不断成长起来。”

  龙建超很是受用,微笑着说:“我只不过比小辜和小曾早出来几年,那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一个团队要想管理好一个工程,干好工程,几人必须相互配合取长补短地抓好几方面,一是图纸图集要吃透,二是施工规范要熟悉,三是基本的工具会用,四是常用软件要精通,五是操作流程要熟悉,六是施工重点要明白,七是安全和质量要管控好……总之,施工门道太多,要多学习多总结,干几年自然就熟了。”

  “龙总,您看您把管理工程总结得如此精辟,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下赐教下,我们这个团队一定会快速成长起来的。”

  龙建超笑道:“小但,不愧是从体制里出来的人,说话情商挺高。这样,我遇到个棘手的事,今天下午要去处理,您陪我去一趟,见识见识。”

  立在一边的辜强听到先前的话,觉得脸上有光,转眼,脸色一下就暗了下去。龙总早上给他说,上午查看工地,下午还有其他事。如果龙总带但益恒去,他还有希望吗?

  但益恒一下就看到辜强的脸色变了,诚恳的说:“龙总,谢谢您的关照,我这人谈判经验没有,私底下瞎吹还行,正式场合怯场,有时话都抖不清楚。我去连屁都放不出一个,会耽误你的正事的。”

  龙建超笑容一下没了,正色道:“小但,刚才我还在夸你情商高,转眼,你就让我大失所望。你不是想学东西学本领独挡一面吗?一说棘手的事就把你吓倒了?做为一个男人,要敢于应对难事,要敢于与各种人打交道,敢于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和危机,方能成长起来。”

  但益恒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龙总,我跟您去!”

  龙建超转头对辜强说:“我们今天中午就在这板房食堂吃午饭,下午三点一起到柏条河铭水源茶楼去。”

  吃过午饭,龙建超从车内拿出一个夹着几页文件的文件夹回到板房。板房里有些热,板房窗户、门都大开着,两台落地风扇摇晃着头,吹起了凉爽的风。

  李锋、陈新明识趣地到曾二哥房间去耍了。龙建超关掉板房的门,坐在一台风扇前。辜强、但益恒坐在他对面。

  “你们俩先看看这资料。”

  辜强接过来仔细翻看。

  龙建超说:“去年底我们公司完成了黑水门康电站进坝隧洞的修建,全长800米,投资1500万,单车道,洞身结构为衬砌型式、路面为C30混疑土路面。该工程完工后已于去年12月08日竣工验收,除质保金45万之外的款项已全部结清。现在遇到一个棘手的事就是隧道分包人要我们补偿他们15万的窝工以及隧道多施工的20米费用。”

  辜强说:“这工程是钱振春负责的,他清楚一些,咋不把他叫回来处理?”

  “远水解不了近渴,钱工不是派到松州县修河堤去了吗?何况隧道包工头胡明亮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今天还亲自跑到灌城来说再不处理解决,他就要去向业主讨个说法,如果业主不理他,他就告到业主总公司去。”

  “看来这人是铁了心了。合同是咋个签的?是总包还是按隧道延米包给他的。”

  “就是总包,合同明文规定了隧道设计变更在3%以内工程总价不作调整。”

  “那他没有理由要这个钱啊,合同已清楚载明了啊,超过24米才算钱啊,他连这个账都不会算吗?龙总,对于这种人,坚决不能纵容,不然,传出去,以后我们公司这种纠纷就会变本加利。”

  “唉,辜经理,你不知道。这个隧道包工头胡明亮是贵州的,带领着一批专业打隧道的工人。这个工程我们中标后又是关系户介绍他来的。他威胁我说他手里有整个工程偷工减料的证据,如果他多干的这些活拿不到钱,他就什么都不管了。我怕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会起连锁反应的。”

  “做工程都有偷工减料的猫腻,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又能怎么样,何况这个工程都竣工运营半年多了,又没出问题,他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可大意不得,会影响我公司的信誉的。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看他底气十足,所以想给他谈谈,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底牌。”

  但益恒插道:“辜经理,上次我不是给您摆过我原来公司发生的一件事吗?这个事有点相似,最好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龙建超疑惑地望着他。

  “龙总,或许我说的不对,但是以前我公司碰到过类似的事情,搞得业主和承包方领导很难做,最后业主扣了质保金,还处分了现场的管理人员。现在,国家对工程管控力度加大,由其是国营企业,如果有人举报,必会重视。门康电站如果是国营控股企业,如果上头收到举报必会动真格的查,电站业主就麻烦大了,甚至可能牵涉到一系列的有关人员;如果是私企控股,更麻烦,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钱去修了一个有质量问题的工程,更会严查到底。您们是知道的,任何工程,如果严格查,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您们敢打保票这个工程没有一点问题吗?”

  龙建超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陷入沉思。

  辜强说:“我们公司管理的工程应该不会出大的问题,如果真有问题就是现场管理出了纰漏。这事,得好好问问钱工了。”

  龙建超沉吟片刻,说:“小但,以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方妥。”

  但益恒扣扣脑袋,说:“我考虑得不全,说说我的粗略想法,如有不妥,请不要见怪。第一,先与那包工头见面,好好给他谈,不要让他走上告那一步;第二,与当时推荐打隧道之人打招呼,想必他们之间有一定的利害关系,让他周旋一下;第三,与业主负责管理工程的领导去电,先把了解到的情况给他说一下,让他们领导之间有个底;第四,安排人全面核查竣工资料,看有无纰漏;第五,如果确信工程没有大的纰漏,能应付任何检查,那么就跟他斗到底。”

  龙建超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过了良久才停下来,说:“小但,这个工程最大的纰漏就是路面混疑土标号问题。钱工在隧道打通之后汇报说该段隧道地质条件好,路基为较完整坚硬的花岗岩夹辉长岩,地基承载力及变形模量高,且该道路属于厂区交通道,一般无特重交通需要,设计用C30混疑土铺路基简直就是浪费。钱工他们现场偷偷用的是C25混疑土,相关资料都做了手脚,这事事后我也知道了。如果这事一告,动真格的一查,必会露陷。算了,舍财免灾,下午跟他谈时把钱给他算了。”

  但益恒说:“龙总,他这是不厚道的行为,窝几天工多做了二十米是有合同明文规定了的,他却反水,就是因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有持无恐的要钱。这摆明是小人作为,我们可不能轻易地答应了他,如果开了他这个头,以后所有包工头都这样做就防不胜防了。”

  龙建超与公司另外两位老总在接到胡明亮诉求时已碰头并算过,C30去年施工时450元一方,C25是320元一方,隧道长820米,路面厚度0.24米,宽4.5米,多赚了十来万而已。胡明亮要15万,连工人窝工耽搁都一并算上了。为了息事宁人,他们三人商量好了最多给十万,多一块钱都不行。想到一个外省人欺负到门上来了,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又无可奈何,龙建超面色铁青,半天不说话。

  但益恒说:“龙总,您也不要生气。现在这社会讲的就是利益,朋友之间也谈利益。这个隧道施工姓胡的虽然不厚道,但是做为包工头,他多干了活当然想拿到他应得的那部份。想必我公司增量也是得到业主认可的吧,那部份钱我们也拿到了。您们也知道强势一方的霸王合同让弱势一方有时无可奈何,长期合作的包工头因为要长期拿工程做,他们吃点亏就只好认了,而这个外省包工头,却不一样,他与我们公司可能就是一次合作,他不愿吃这个哑巴亏,目的就是想把他实际干了的那一部份拿回来;如果拿不回来,他一告也让您后续不好受,甚至要业主更难受,这可能就会因小失大,连质保金都拿不到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为一点小事闹出什么来可有损您身份。”

  龙建超听到这中肯的话,点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说:“大家休息一下,等会去谈判。”

  辜强、但益恒赶紧点头。

  但益恒将电风扇移到床前,龙建超和辜强和衣在床上躺下;但益恒上了自己的床,昨晚没休息好,早就困了,一闭眼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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