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在办公室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一个所以然出来的李航,决定去大爸李玉潘家探探风声。毕竟上午龙总叮嘱调职这事暂时保密,在公司还是不方便打探,万一消息不小心泄露了,龙总一多想,他便左右不是人了。
隐忍了一下午焦作不安的心,李航在晚饭后带着两瓶好酒来到了李玉潘家。
李玉潘的独女嫁到天津,此时正怀孕。他爱人已去照顾她了,140平方的家只剩他。女儿已摧促多次,说五十好几的人了,该放手就放手,早点退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本还想干几年的他,终还是拗不过女儿的要求,还有就是不习惯与爱人分开的日子。李玉潘为这事苦恼了些日子,最近听说老大要移民出国才决定了萌生退出的想法。
李玉潘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这是他二十年养成的习惯。
侄儿来拜访,李玉潘一点也不意外。他亲自给侄儿泡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坐沙上,等他说话。
李航开门见山地说:“大爸,今天上午龙总找我谈了话,说是你们商量的要升我为财务总监。我有点糊涂了。当年你说采购是个肥差,只有自家人抓在手里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何现在又要让我让出来去干一个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财务总监,却又叫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干采购呢?”
“不相干?龙总想用谁啊?”李玉潘有些惊奇。
“但益恒啊,大爸,咋这事你们没商量吗?”
李玉潘着实意外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多年,侄儿负责采购,马总负责公司收支。他曾经在马总儿子出国时帮了大忙,以致侄儿当采购副经理这几年,马总明知采购有很多猫腻也不点破。他之所以力荐侄儿接替马总的位置,就是怕这些年马总照顾李航曾经暗箱操作的东西被人发现了端倪;最主要的原因是以后自己不在这个公司了,他要一个可靠的人盯紧财务,不能有平帐、充账等影响他投资收益的事发生。以后,他与老大马小兴远在千里万里之外,龙建超控股了,什么事都他说了算,借机暗箱操作,耍点手段,到时每年不说分红了,亏钱都有可能。毕竟人走茶凉,谁也看不透人心啊。
“这个……那你觉得谁干合适呢?”
“大爸,这几年,您我得到的实惠您难道不清楚吗?由其是我公司在川西北开发房地产后,建材的采购,那量有多大,你也是清楚的啊。我才不想干什么财务总监,就算拿年薪也没有我干这个实在!”
李玉潘不满地瞪了李航一眼:“鼠目寸光!你干了这么多年了,不换换位置,眼红你的人就该注意你了。要是让人抓住把柄,一脚便可蹬了你!你以为你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是你有多精明吗?要不是当年我帮了马总一个大忙,他难道还看不出你那些小九九吗?他这些年为了你的事只要不是坑公司离谱的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调你任财务总监,你权力可大了,你掌管着公司的支出和收入大权,你不仅有监督的权利,更有审核账目对董事会负责的权利,公司所有人都得高看你,尊敬你,就是董事长也得让你三分。”
李航心里一跳,调他是真的了。看来,龙总没骗我,是他们三位领导商量了的。他沮丧地说:
“大爸,我虽然学的是财税,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们不能赶鸭子上架啥。”
“赶鸭子上架?”李玉潘轻蔑地一笑,“亏你还是本市××大学的本科生,在公司也混了七年了,你不晓得运用好财务部的那几个人为你做事吗?当领导你还当不来吗,何况你还学了四年的财税,有什么难的?”
李航第一次被大爸如此小看,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大爸,我干还不行吗?只是可惜了采购副经理的职位。”
李玉潘沉吟了一会,说:“但益恒这人,我不知龙总为什么想用他。我猜测他是想用一个毫无根基之人来从事采购工作以此证明他毫无私心,以便让我与马总放心。可是,他没想过,外人掌管到采购,如果私欲暴涨得话,合起供货商坑公司,那就惨了。”
“大爸,这个不大可能。公司造价师并不是摆设,我们修建一个工程,进行投标,建材的所有价格都一清二楚,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地区。您想,谁敢做这种没头脑的事,合起供货商欺骗建筑公司,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李玉潘微微一笑,点头道:“你说得对,顶多他拿点回扣而已。与你交个底,你当财务总监这事的确是我们三位领导商量的,也是我力荐的,至于财务副经理这职位,我看马总的侄女雷思玥干都比外人干好。你回去吧,我等会给马总去个电话,说说这事。”
李航说:“大爸,大妈去妹妹那里了,要不,你搬到我家住一向?”
“去你家?你爸妈都没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去住。你夫妻畏忌我,在自己家以后都得小心意意地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得罪我,那还有幸福可言。人人都说金窝银窝不住自己的狗窝来得舒畅,我还是住自己家安逸得多。”
李航假意说说,倒让大爸直接点透了,不再说什么,告别而去。
李玉潘仰躺在沙发上,暗咐建超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与老大一走,难道他控股了,以后要全部启用新人或者另招职业经理人。要是这样的话,必须得在我们走之前,把财务总监和采购副经理的职位落在我们相信的人手里,那样我们才能清楚公司的财务情况,不然,以后,被建超牵着鼻子走都有可能。
李玉潘给马小兴打了一个电话。
“老大,建超虽然签应了让我侄儿李航接手你的工作,但是他好像要把采购的职位交给新来的但益恒,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听建超说但益恒这小子是个人才,他是不是想用用他。毕竟你我一走,他就得在下面物色可信的人了。”
“是的,他控股了用什么人我们也管不着,可你我各自还占有公司百分之二十五和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你就这么相信建超未来不会藏私?我就一个心态,兄弟归兄弟,咱们在商还得言商。以后,我们隔千里万里的,不为别的,只为各自占股的收益也一定要清楚这里的运作。”
“玉潘,我们从创业至今已二十三年了吧,从一个小公司成长成灌州市排名第三的建筑公司,建超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我儿子出国时你帮了大忙,所以在采购上财务上这几年我们耍了些手段间接地坑了公司。你我两人暗地里受了实惠,建超却成了冤大头,那是因为他太相信我们俩了。这几年赚的钱我们又每年分了,去年拿下马康市五亩地花了二千万,公司账面上还剩一千万,而开发那里的房地产启动资金虽然够了,但是如果开盘房子不好卖,资金回笼难,建超压力就更大了。我把股权低于股值一半的价转让给他,一是念在多年同学兄弟情份上,二是念在建超为公司呕心沥血毫无私心的份上,三是未来我们还要继续分红,而且,如果建超没能力吃下我的股份,我不得不将公司转卖给其他有能力吃下我股份的人。届时我们多年奋斗的公司将不复存在,从而变为别人的子公司,那么我们为之奋斗二十多年的公司就消失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相信建超,一定会带着公司走得更好!”
听着老大诚誓的话语,李玉潘心中暗暗自责,自己一心想的是如何看紧未来公司的财务状况,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老大走后,建超一个人面对商场的风起云涌。他说:“老大,建超的能力我们是相信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在关健的位置上放上可靠的人,才能保证公司最大的利益。采购副经理这职位非常的关健,以前有你把关没出什么纰漏,以后万一有二心的人合着供货商坑害公司,他赚回扣得利益不要紧,如果供的材料不合格出了事故,我公司可就惨了。所以,我建议调你侄女雷思玥任采购副经理,我侄儿李航又是财务总监,未来公司的经营状况我们才能清楚地知道。”
马小兴沉默了,自己妹妹的女儿在公司干了几年设计了,在自己走之前给她挪挪位置也是情理之中,于是说:“好吧。我侄女一向谨慎可靠,这个建议我同意。”
李玉潘笑着挂了电话。他一直想不通,马小兴为什么不直接将股份卖给灌州市排名前二的两家建筑公司赚取更多的钱从此不问世事,安心在国外养老。兴龙建筑公司的招牌估值应该不下三亿,就算是急于出手,缩水也值两亿啊,马小兴却甘于贱卖百分之二十五股份给龙建超。
为兄弟情义?多可笑的字眼,人走茶店,你不盯紧公司未来还想分红,不算计谋划你剩下的股份就不错了。龙建超虽然不致于那么下作,但是人心难测,在一起共事时还有情份,你我一走,如果不安插自己的人,时间久了说不定那年形势一变,你我还不让龙建超牵着鼻子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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