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拿着手机,看着那铃声反复地叫着,就是不接。女儿的话是有道理的,是她助他躲过一劫,就算夏兰不会与欧珈馒吵闹撕扯,谁能保证她找到自己会不会爆发?上次通了电话,她说到做到再也没有打过自己的电话,现在打过来是找女儿还是要骂自己呢。
“爸,您干啥,谁的电话?咋不接呢?”
但益恒把电话撑到她面前,她看到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拿了过来,按了接听健:“妈,我们在天鹅池这里。”
但益恒把手机拿回来揣在裤兜里,彷徨着要不要走。这一向,他心情稍微好了些,那积压在心底的痛在慢慢地缓解,泄放,如果等会面对夏兰的质问,心中那不可触及的难受会不会爆发呢?
“爸爸,您是不是很怕见到妈妈啊?”但星染看见但益恒惊措不安的样子,伸出手牵住了他的左手。女儿的手柔和而温暖,让但益恒烦燥的心一下平恢了许多。他知道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在女儿面前失态,他必须装也装成与夏兰没事一样,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以此打消女儿的猜疑。
本以为夏兰会带着满腔怒火而来,可她走近时,脸上却挂着微笑。但益恒有些紧张了,夏兰微笑中透着一种趾高气扬的气场圈了过来,他不得不扭头别开她的视线。
夏兰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拍了下但星染肩膀,说:“染染,你跑什么啊。你刚才的行为多没礼貌。欧阿姨是你爸爸的同事,她腿脚不方便,你爸爸已做解释了,你还哭还跑,弄得欧阿姨一个劲地跟我道歉。”
但星染撇撇嘴,说:“妈,除了您,哪个女的都不能挨我爸爸。我见到了当然不认人了,我没骂她就算很不错了。”
夏兰见但益恒直愣愣地看关暗暗地水池不语。她微笑着说:“你这思想可要不得。社会是由男女组成的,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工作中,我们都会认识一些异性朋友,只要分清关系,正常交往,那都是有助于身心健康的。很多时候,我们在同性朋友中感受不到的愉悦,却在异性朋友的交谈中能感受到自豪、满足。你爸爸自从与我结婚之后,连女同学都不来往,除了上班就是带你或宅家或一个人去玩,几乎都与社会脱了节。这几年来,他一直围绕我们转,你和我从来没有看到或听到他与同事亲朋之外的人一起耍过。他自己都给我说过在这小区生活了十年,却一个人都不认识,如此孤僻无趣的人就该接交几个同性异性朋友,以活跃他的思想,促进他的智商,增加他的快乐。”
但益恒有些吃惊,夏兰这么清楚他所过的生活,却从来没有跟他谈过这些事。自己挣钱交给她每个月留三百块自用不与外面人来往一心只围绕家转事事听她的不就是她希望的吗?为什么今天反而当着女儿的面大方地让自己接交朋友,哪怕是异性朋友。
但星染拉了拉但益恒衣角,说:“爸爸,莲花有什么看透。您看妈妈好大方,说您生活无趣,应该多交点朋友,叫你随便接交美女哟。”
但益恒转过头,有点儿难堪地顿了下说:“啥子美女,我们家两个美女我都搞不掂,还敢有什么奢望。”
夏兰扑哧一笑:“你刚才那个女同事年轻又漂亮,嘴巴又甜,你一伸手不就搞掂了。”
但益恒听了一愣,心中顿时冷笑,刚刚还在说让我可以交点异性朋友,转眼就说我搞掂了一个女人。什么叫搞掂那不是隐晦地说我出轨吗?他硬撑着一笑:“我搞掂谁了?我十多年巴心巴肝地都没搞掂一个人,凭我现在的样子能搞掂谁?”
但星染见但益恒语气不对,忙道:“爸爸,您好久没回家了,咱们回家。”说完,她一手拉着夏兰,一手拉着但益恒往前走。
但益恒身不由己,想甩手又不忍心,难道又要再一次忍受与夏兰同床共枕的煎熬。这时,他特想有个电话打进来,让他有借口溜走,可是,直到走进家,也没有电话。
看着熟悉的家,熟悉的家具,处处干净而整齐,但益恒心里泛起一股说不上的滋味。但星染嚷叫着:“爸爸,您看家是不是比您在家时干净得多,这可是妈妈和我的功劳哟。”
多年前,自己每次一下班,先用帕子挨到把家擦一遍,再把地扫一遍地拖一遍,可夏兰一到家,一看就说打扫的啥子哟,跟没打扫一样。自己的劳动成果得不到认可,还要被埋汰一番,任谁听到这样的多次说辞那还有心情打扫卫生?他承认的确没有她打扫的干净,可至少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差啊。
夏兰换了拖鞋,说:“老公,你和染染坐到看电视,我给你泡杯茶。”
但益恒走到沙发上坐下,但星染打开电视,看《非常勿扰》。
夏兰端着泡好的茶对但益恒说:“老公,我想你肯定有话给我说,咱们到房间里去说说。”
但星染说:“妈,您们又要关起门说什么,不能当到我的面说吗?”
“你看你的电视,大人说话小人不许听。”
但星染嘟了嘟嘴,看她的电视了。
但益恒起身,径直走进卧室开了灯,然后走到床的另一边,靠着窗户。夏兰端着茶杯,跟进来随手把门关了,走到床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侧身坐在床上,望着但益恒,说:“老公,凭我的直觉,你就在灌城。我知道你心里的坎一直过不去,这个家你也不想回,可是,你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而不顾你女儿。我知道我带给你了莫大的耻辱和难堪,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这个家,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越走越好的家,绝不能因为我这个根基坏了你就狠心的毁掉它。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修复这个根基,让它固如磐石呢?”
但益恒冷笑:“你还知道一个家要想稳固,必须两个根基牢固,相互支撑依靠。可是这个好好的家,是你亲手毁掉了。你想修复,我根本不想。”
听到这毫无顾忌的绝情话,夏兰的泪水一下就从眼里滑了出来:“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吗?你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了?”
但益恒冷笑两声:“跟你明说,我喜欢欧珈馒,但是,我没资格也没实力去追她。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一个仓库管理员,拿着微薄的工资,住在简陋的板房里,我连养活自己都难。你说得很对--我丢了工作连街上扫地的都不如。是的,我找的工作就跟他们一样,低廉而辛苦。你把我看透了,看穿了,像我这样毫无前途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夏兰抽了抽鼻子,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我们的房贷还有一年半就还清,你电力公司补的款足够挨到明年三月,何况我们的投资一年收益在十万至十二万之间,你就是不用上班也过得起走。咱们虽然不富裕,但是这个家有你才像家。这一向,我一回到家脑海里总是浮现你的影子,想起自己以前太不珍惜你的付出了,总以为那是你该做的,现在想来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你对我的爱了。老公,你就是没有工作,我养你都行,你不能不要这个家啊。”
但益恒真搞不懂她这唱的是那一出?以前经常说他空闲时间那么多只晓的逛街睡觉,从来不知如何提升自己,也不想办法挣更多的钱,为什么转眼思想变成这样,就算自己没有工作她也不在乎了?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吗?虚荣而爱面子的她,可能吗?
“夏兰,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吗?你拴住我,说好听是为了染染,你实际为了什么不用我说出来吧。”
面对但益恒的话语,夏兰愣了一会才领会过来。她用手敲打着床,说:“但益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舍不得你,舍不得这个完整的家,而是舍不得两套房和投资吧。我夏兰敢赌咒我没想过,我真的不是舍不得那些,家如果没有了,那些东西还有何用?”
“还有何用?至少可以让你有住的,钱不够用了可以卖一套而让你的生活过得滋润,重新再找男人也有了资本。你不要再口是心非了,这样,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放过我行不?”
夏兰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你净身出户,你装清高给谁看?房子、车子、投资大部份都是你挣的,你什么错都没犯,就为了摆脱我甘愿什么都不要,天下还有你这么蠢的男人。我夏兰是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我不需要谁的施舍?这家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你我共同挣的,不是我的我绝不要,是我的谁也拿不走。我说了就算你心里对我有成见,但是为了染染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幸福的少年时光,你我为什么就不能摈弃过去,重新开始呢?”
但益恒微微皱了下眉头,脸色淡然,看来夏兰不像是在演戏,反而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考虑的是她们的女儿染染,如果两人真离婚了,将会对染染产生致命的打击。
为了女儿,自己该不该认真的考虑一下呢?
夏兰看着发怔却一脸肃然的但益恒,心里如五味杂陈。自己一时的糊涂换来一生的懊悔,要是得不到但益恒的原谅,这一生还会有幸福吗?她站起来,语气柔和地说:“老公,人一生都会遇到很多的难事,可我们不能光为自己想啊。染染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我离婚未来都可能再婚,与其帮别人养孩子,还不如一心供养自己的孩子。你好好的想一想,我去烧洗脚水。”
但益恒闭上眼睛,夏兰的话一字字地打在他心上,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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