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争鸣、林震六人走在街道上,迎着北风,有些凉冷,不免微微地哆嗦两下。
为了化解北风里夹杂的寒气,林震对着秦争鸣小声问道:“秦捕头,像高飞这些亡命之徒的话,你也敢信?”
秦争鸣回话道:“林兄弟,高飞这种人,其实天性并不坏。只是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得到了刑秋台的帮助,为了报答恩情,才慢慢地被陶金旺、刑秋台那些人利用了去,稀里糊涂地干了一些错事。正所谓,一招失手,满盘皆输,越走越远,实难回头,也就渐渐地失去了恻隐之心,一路错了下来。”
林震说道:“他们明知有错,为何还要继续往下错,是不是有些说不通?”
秦争鸣苦笑道:“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当错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就会用一个句话来解读他们的行为,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震冷笑道:“这也算理由,未免太过扯淡了。”
秦争鸣笑道:“林震兄弟说的极是,但他们不会觉得这是扯淡,他们只会觉得,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谁表面上对他们好,他们就该帮谁,他们觉得这就是兄弟义气,理当如此,哪会管什么是对是错。他们没读过什么书,什么圣贤所说的大仁大义,他们一概不懂,他们知道的,就是身边人所说的江湖小义。”
林震问道:“我们现在去谁家啊?”
秦争鸣回话道:“那个柯小宝作恶太多,他家夫人也是心肠歹毒之人,活活的将父母气死了,况且他们的孩子去年没照顾好,也得病死了,我们不用管了。先到刘四家门口等着,等说服了地滚刘四,最后去泼皮吴三家。”
林震问道:“都是泼皮吴三、地滚刘四了,他们会醒悟吗?”
秦争鸣笑答道:“你别说,泼皮吴三跟地滚刘四那两个坏东西,其实也没做过什么杀人害命的勾当,他们每次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帮刑秋台他们挡挡刀锋,造造势,混几个不干净的臭钱而已,手上真还没有什么人命。”
林震疑问道:“既然这样,那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刑秋台的话啊?”
秦争鸣笑道:“你这就错了,他们绝对会听刑秋台的话的,他们知道刑秋台是个怎么样的人。刑秋台那可是心狠手辣,一丁点情面都不讲的主,简直可以说是灭绝人性,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敢下杀手的人。吴三跟刘四的父母健在,且是善良之人来着,况且他们俩都有两三个孩子,妻子都是心善之人,夫妻之间感情极好。他们俩绝对不会跟刑秋台作对的,万一刑秋台逃过一截,他们全家就得遭殃了。”
林震不解道:“他们的家里人都是好人,为什么他俩就这么坏了,难道不说他们的吗?”
秦争鸣冷笑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吴三、刘四他俩,一没手艺,二没读书,三没田没地,除了一双空手,游手好闲,什么都不行,还要养着一家子,为了生计,那里能混一个钱,就往那里钻了。他们其实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对,但为了过好日子,也就跟着刑秋台他们,昧着良心干坏事了。他们为了不跟父母、妻子决裂,杀人害命的勾当还真没做过,最多在旁边呐喊助威。四年前,刑秋台要去杀花青莲,还是泼皮吴三给我报的信,让我将花青莲救了下来。后来农大人被陶金旺他们给谋杀了,刑秋台觉得花青莲对他们构不成了威胁,也就打消了杀害花青莲的念头。”
林震笑道:“那照你这么说,还得给泼皮吴三记一功了。”
秦争鸣笑道:“记功谈不上,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奏请郡守大人法外开恩,留下他们的脑袋,将他们充军算了。”
......
两人将话语落了一路,不知不觉间,来到地滚刘四的家门附近。
秦争鸣见刮着北风,天气有些阴凉,便找了个避风的巷子,待了下来。
六人将四围的街道看了看,见没有动静,便在巷子里搓搓手,扭扭要,踢踢脚,打打拳,活动一下身子,产生点热量,御御寒。
两三盏茶的功夫过去,刑秋台带着四人走了来,敲响了地滚刘四家的大门。
大门一开,刘老爹一张不喜的面容挂了出来,很不客气道:“总捕头,夜半三更的,你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什么大事,明天再来吧。”
刑秋台赔笑道:“刘叔,我找刘四兄弟有点事,你能帮我叫一下吗?”
刘老爹一听,赶忙把门儿关上,生怕有什么苍蝇、蚊子、毒蛇什么的闯进他家的院子。
刑秋台很想发火,但见着今天有求于人,便将火气压了下去,傻傻地等在门口。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门儿开了,地滚刘四走了出来,拉上大门,开口道:“刑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刑秋台拉着刘四就往旁边走去,离开刘家大门两百步来距离,对着刘四道:“今天的事露馅了,郡守大人要我将杀害花青莲的凶手交上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四回话道:“刑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参与,没有动手,算不得杀人犯吧!”
刑秋台回话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秦争鸣在郡守大人那里硬说有四个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你也知道,要是我把自己顶上去,陶金旺大人他们绝对是不愿意的。”
刘四回话道:“那怎么办?陶金旺大人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可是没杀过人的,不至于以死相逼吧!”
刑秋台冷言道:“贤弟,不是哥哥不愿意帮你,是陶大人他们硬要你们出来挡一挡,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以往那些出来挡灾的,心甘情愿的,只是自己丢了一条性命,家人可都得到了善待;那些阳奉阴违的,不仅丢了性命,家人都跟着遭殃。贤弟,你看着办吧,我们兄弟这么些年,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怎么会舍得你们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呢!”
刘四听过,寒意顿生,冷言道:“刑大哥,他们需要我们来个怎么样的挡灾法?”
刑秋台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温言道:“就这一小瓶子药水,你今晚喝下,明日就来个死无对证。”
刘四回话道:“那我的家人,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刑秋台从兜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好言道:“这是第一批安家费,等事情过去之后,我自会再送两张过来,只要你的家人不乱花,将就着过,绝对没问题的。”
刘四回话道:“好吧,期盼刑大哥你们能化险为夷,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落难的兄弟。”
刑秋台接话道:“贤弟,你放心,大哥我要是忘了你们,不得好死。”
刘四将刑秋台看了一眼,就是一躬,拜求道:“明日之后,希望刑大哥记得关照我的家人一下,让他们在枹罕城中,不受人欺负,小弟永记大恩。”
刑秋台答道:“贤弟放心,只要有我刑秋台在一天,就不会出现那种事情。”
刘四就是一拜,走向自家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脚步声远去。
刑秋台见之,带着四人迈步离开,向泼皮吴三家寻去,寒风一路。
秦争鸣将刑秋台五人送出视线之外,带着林震五人走出巷子,来到刘四家门前,敲响了门环。
声音传入院内,走来一个脚步声,门儿开了,刘老爹出现在门口。
老人家正想发脾气,见是秦争鸣,便将怒火咽了回去,温言道:“秦捕头,大半夜的,你不回去睡觉,跑到我家来干什么,有事吗?”
秦争鸣打开笑脸道:“老爹,你别说,我真就有点事,需要跟刘四老弟谈谈。”
刘老爹将林震五人望了一眼,见着一身正气,将大门拉了开来,小声道:“进来吧。”
秦争鸣带着林震五人走了进去,刘老爹将门儿栓了起来。
六人被刘老爹引入客房,叫来刘四,八人坐成一团,静默无语。
秦争鸣开口道:“刘四兄弟,你这些年做的错事,依据我大夏国律法,够不成死罪,只要你将功补过,最多会判个充军。”
刘老爹一听,温言道:“秦捕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秦争鸣回话道:“刘老爹,我跟你们家从无过节,我不会乱说话。”
刘老爹听过,温言道:“那行,你们聊吧,我帮你们泡杯茶水去。”
秦争鸣见刘老爹走远,对着刘四道:“刘老弟,你跟刑秋台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他要你来个死无对证,其实你没有必要听他的。”
刘四回话道:“秦大哥,你是知道的,他刑秋台六亲都可以不认,我只不过是他们身边的一条狗,我要是不照他们说的做,我的家人都难得有个善终。”
秦争鸣回话道:“刘四老弟,你要是愿意信我,我敢保证,你往后被判罪,最多捞个发配充军,你的家人也会有个善待。”
刘四冷笑道:“秦大哥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可枹罕这里,不是由秦大哥说了算,小弟又从何处信起。”
秦争鸣回话道:“刘老弟说的没错,枹罕的确不是由我说了算。但现在是由新任郡守大人说了算,他的能力大着呢。我今天过来你这里,就是受命于郡守王大人,只要他愿意保下你一条命,你自然可以活着。”
刘四问道:“不知郡守大人是何方神圣,秦大哥不妨透露一二,兄弟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秦争鸣将林震看了一眼,林震会意,接话道:“我大师兄乃四皇子襄王的结义兄弟,刚清剿完荆湖水盗,皇帝陛下特意派他来这里戍守边疆,顺便整治一下这里的吏治,上接天子诏命,下连百姓疾苦,整个陇右,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秦争鸣笑道:“刘四兄弟,现在可以信了吧?”
刘四回话道:“郡守大人真能保我不死?”
秦争鸣回话道:“要是不能保你不死,我们何必跟你坐在这里废话,跟一个必死之人谈生死之事,你不觉得有点多余吗?”
刘四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秦争鸣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回话道:“你拿着这个瓶子,明天早上喝下,假死一个时辰,等刑秋台来验过以后,待在家里四门不出,等待郡守大人的传唤,就这么简单,但不能让人发现。顺便把刑秋台送你的那瓶毒药给我,我带回给郡守大人。如何?”
刘四听过,从衣兜里拿出刑秋台给的毒药,递给秦争鸣,接过秦争鸣递过来的假死药。
秦争鸣见之,温言道:“刘四兄弟,明早假死之后,你让你家人买点白布挂起,装死也得逼真些,切记别走漏了风声。”
刘老爹走了过来,代刘四回复道:“秦捕头放心,绝对不会糟蹋你的一片好心。”
秦争鸣起身,对着刘老爹话别道:“老爹放心,新任郡守大人可是心系天下的大好人,定能给刘四兄弟一个善果。晚辈告辞。”
迈开步子,带着林震五人,向门口走去,刘老爹欢送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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