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太阳越过中点,城外三十里处,戎狄的兵马集结在一起,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半个时辰过去,午饭做好,士兵将两只肥美的烤全羊跟美酒送进中军大帐。
大王子带着众酋长与众将领们围坐过去,拔出匕首,大快朵颐,大口喝酒。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大王子摸了摸肚皮,喝下一口美酒,对着满座的头人们说道:“这丈怎么打,大家都说说,拿出个方案来。”
众人听过,放下手中酒杯,停下手中小刀,相互对看,都不想做头一个发言者。
王子见之,心中不悦,喝下一口奶酒,对着坐在正对面的一位长相威武的将领道:“猎鹰,你先说说?”
猎鹰放下手中小刀,将嘴里的羊肉嚼了嚼,慢慢吞下,看了看众人,喝过一口奶酒,说道:“王子,南人守军有城墙作为依托,我们要想攻下他们,只有攻陷城池,不存在偷袭一说。”
众人一听,除了葛布大人,全都笑开花来,这不是白说吗!
“猎鹰将军,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个不知道要正面进攻啊。”说话者正是格桑酋长。
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儿,猎鹰将军见了好生怨烦,其他酋长见了好生欢快。
猎鹰不喜道:“格桑,你知道,你说吧,大王子正等着呢。”
格桑听过,对着王子看上一眼,大言道:“说就说,还会怕你不成。王子,我们将所有兵马一字排开,全力攻城,量他们也没这么多守军,一举拿下。”
“格桑大人,你家的马儿是不是能飞檐走壁、腾云驾雾啊?”一位将领大声对话道。
耸拉见格桑需要援助,对着说话者道:“安溪儿,这是谈论战事,不该人身攻击吧。”
坐在大王子斜对面的安溪儿道:“王子,攻城需要云梯,需要攻城车,不知王子安排人去弄了没有?”
坐在王子右手边下的松赞大人道:“我早已派扎瓦将军去操办了,等我们到达城墙根上,应该已准备就绪。”
“王子,我们都是骑兵,城门就那么一个,要想进得城去,光靠登城墙是不行的,攻下城门才是正理。”左手边一个将领道。
王子听过,拿着酒杯,对着大伙儿敬了一个,众人欢欢喝下,重新吃起肉来。
猎鹰吃下一片羊肉,喝下一口奶酒,对着王子朗声道:“王子,急攻城墙,我们就是拿了下来,也会伤亡惨重,后面的丈就不好打了,望王子明见。”
坐在王子身边的葛布大人道:“将军说的在理,但要想东进,就必须攻下城池,这是绕不开的。”
王子向众人望了一眼,对着左边第四位将军道:“扎西,你说说。”
扎西喝下杯中酒,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我们突然来袭,枹罕城的守军不会很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要是城池久攻不下,拖上几天,南朝军队反应过来,四处的兵马增援过来,到那时,要想拿下城池,就是难上加难了,就是勉强拿下,也会伤亡惨重。此战一定得速战速决,明天午饭之前攻下城池,方为最佳时机。”
王子听过,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还有什么好想法,尽管说出来。”
扎西将坐在他身边的中年人的衣袖拉了一下,小声道:“慧明将军,你也说说吧。”
扎西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坐在一旁的格桑酋长听见了,格桑道:“易慧明,你就说说,你曾在汉人堆里长大,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汉人的打仗技巧。”
王子听过,温言道:“易慧明将军,你就说说,这一丈该怎么个打法,不用有所顾虑。”
易慧明站起身来,围着人群走了起来,慢慢地放开声音道:“汉人有一种攻城的打法,先不停地消耗敌手的精力、体力、意志力,当敌人的精力消耗殆尽,体力不支,意志力下降,战斗欲望减弱,疲惫不堪时,就会发起总攻,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葛布听过,甚有道理,接话道:“易将军,详尽说来,此打法正好适用于当下。”
王子道:“易将军,不要有什么顾虑,详细说来。”
易慧明道:“王子,我们有五万兵马,离明天中午还有十来个时辰,何不将将士们划分一下,每半个时辰就对他们发起一次攻击,每次万把五千人攻城,一万左右的骑兵等在城门口,要是能攻下,一鼓作气打进城去,要是不能攻下,也可以将南朝守军拖在城墙上,让他们不得休息。一个晚上下来,南朝将士必定体力不支,疲惫不堪,战斗欲望渐减,我们明日再发起总攻,将他们一举拿下。这就是南朝有些优秀的将领采用的疲敌之法。”
葛布听过,一声叫好,欢喜道:“王子,此法甚妙,定能事半功倍。”
格桑也是赞同,温言道:“易将军,要是这样打,我们的勇士不也会疲惫不堪吗?”
易慧明道:“格桑大人,我们的将士分成四组,这一组攻城,其他三组不就可以休息了吗?轮流替换,重在疲敌。”
葛布听过,对着王子道:“王子,就用此法,消磨汉军一晚,明日发起总攻,一举拿下。”
王子提起酒杯,喜悦道:“来,各位,打法已定,接下来就看各位的了。”
众人一个举杯,大声道:“喝,定将那些南朝人剁成肉酱。”
酒肉下肚,王子站起身来,坐上帅椅,一股庄严之气直上脸颊,大声道:“格桑、耸拉,你们两人带领自家兵马打头阵。”
众人站起,格桑跟耸拉两位酋长出队,对着王子一躬,大声道:“得令。”
王子接着大声道:“扎西、易慧明将军,你们俩打第二阵。”
扎西与易慧明出队,向着王子一躬,大声道:“得令。”
王子接着道:“猎鹰、安溪儿将军,你们俩打第三阵。”
猎鹰跟安溪儿将军出队,对着王子一躬,大声道:“得令。”
王子站起身,大声道:“松赞将军,拓跋将军,你们俩打第四阵。”
松赞将军跟拓跋将军出队,向着王子一躬,大声道:“得令。”
王子走下帅椅,大声道:“大军开拔,离枹罕城墙两里处安营扎寨,未时过后,开始攻城。”
众人对着王子一躬,大声道:“得令。”
走出大帐,发号施令,拔营行军,直奔三十里外的枹罕城。
五万勇士铺满一地,黑压压一片,如狼似虎,看不着边际。
话说王猛吃完午饭,同着陈亮,带着林震、陈鲲、袁健儿与李恽,上得城楼,见过左义权,一起瞭望着城外,察看动静。
袁健儿极为细心,看见一里外的山头好似有人观望着城楼,对着陈亮道:“军师,我总觉得前边的那个山头有双眼睛盯着咱们这里,要不要去将它拔掉。”
陈亮笑道:“不用,让他们看清楚,好好看着,看累了,自然就习惯了。”
袁健儿笑道:“什么叫‘自然就习惯了’?”
王猛道:“我们借助城池防守,他们要跨越城池进攻,你不让他看清楚,他们那敢进攻啊?”
陈亮微笑道:“一个守城,一个攻城,守城的没信心,守不住;攻城的没信心,也就不会攻了。双方都有信心,这城池才能发挥它的价值,我们伴着城池而生,他们抱着城池而死。”
袁健儿听过,心里美滋滋的,微笑道:“军师高见。”
左义权向远处看了一眼,说道:“大帅,军师,那般家伙真来了!”
众人几人接着声音放眼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移动的黑影组成了一块极大的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好生吓人。小过一会儿,黑云停止了移动,渐渐分散开来,变成了四块,接着静止了下来。
袁健儿眼睛犀利,看见一片黑云正在移动,移动的速度很快,赶忙对着陈亮道:“军师,有一两万朝这边开来。”
陈亮定眼一看,对着身边的左义权说道:“左将军,就看你的了,敌人来攻城了。”
“是,军师。”
左义权走了开去,一个命令,号角吹起,敲响战鼓,士兵们从几个休息场所奔跑出来,身背弓箭,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刀剑或长枪,奔上城墙,准备战斗。
王猛向李恽看了一眼,李恽奔下城楼,带着五百步兵挡在城门口的百来步处,防止有人乘乱夺门。
陈鲲推着陈亮来到城楼的楼阁里,要来十名将士拿好盾牌站立陈亮左右。陈亮手握令剑,看着欢奔而来的西戎骑兵,镇定自若。
王猛见之,对着陈亮与左义权说道:“左将军,这第一战,你自己顶住,第二战,让郭凯来帮你。”
左义权欢欢一笑,大声道:“大帅放心,定让他们于城墙之下哭娘喊爹。”
王猛带着袁健儿走下城楼去,跨上马背,向东城门奔去。
跑过一条街,袁健儿不解道:“大帅,大战在即,我们这是去那里?”
王猛道:“西戎军中有能人,我得跟白谷他们重新布置一下任务去?”
袁健儿道:“大帅,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猛微笑道:“你应该看到他们的兵马分成四组了吧,还未落地,就派来一队兵马来攻城,要是估计不错,他们这是要用‘疲敌之策’来拖垮我们。”
袁健儿道:“什么是‘疲敌之策’啊?”
王猛笑道:“就是没事就来惊扰你一下,让你吃不好,睡不好,时刻打起精神,等着他们来攻。他们呢,将兵马分成四五组,没事就派一组过来攻击,其他几组照常休息。一个晚上下来,我们的士兵精疲力尽,他们的士兵养精蓄锐,一等我们的士兵丧失斗志,他们将全部兵力压上,一举将我们拿下。”
袁健儿道:“大帅,那我们怎么应付啊?”
王猛笑道:“我们也跟他们一样啊,兵分三组,一个时辰换下一组,跟他们玩啊。等到明天早上他们发动猛攻,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我们汉人的兵法博大精深,不是他们两下就能全学会的。”
袁健儿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大帅高明。”
王猛笑道:“大帅要是不高明,大帅就不是大帅了,将连个普通士兵都不如。”
袁健儿道:“大帅怎么这么说啊?”
王猛说道:“兵士无能,害死一人;将领无能,害死一军;大帅无能,累死三军。”
袁健儿欢欢一笑,跟着王猛奔出东门,直奔三里外的步兵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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