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刀剑无声

  雁门关的城墙上,绣着‘安’字的旗帜迎风招展,铺陈数里。

  关门开,两名小将带着十来骑,飞奔而出,朝着北边疾驰而去。

  风大雨细,倍感清凉,人影矫健,马蹄狂抛。

  一个快马加鞭,奔出三十里外,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黑压压的一对人马,首尾相连,不下一里地,正是远道而来的左贤王的两万兵马。

  小将举起‘安’字大旗,朝着马群飞奔而去,马蹄抛香,迅疾如风。

  上百个北狄勇士张开弓弩,正要将飞奔而来的人马射落马下,被赶上前来的左贤王及时制止。

  小将跨马飞奔而至,在三丈开外跳下马来,朝着北狄骑兵走将过去。

  左贤王见小将的身后打着‘安’字大旗,问道:“来着何人?”

  一小将一个行礼问好,道:“末将袁健儿,奉我家主帅安流儿将军之命,特来迎接左贤王将军入关。”

  左贤王道:“你家主帅为何不亲自前来,难道本王千里迢迢而来,不值得他一个迎接?”

  另一小将正是李恽,上前赔礼道:“大王,我家安将军只因井陉关一战,一个没注意过来,被狼毒箭射中大腿,卧床不起数日,军医说他不能吹风,只能让末将来给你道个歉意,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不能亲自前来迎接大王。”

  左贤王问道:“你说你是安流儿的手下,可有凭证?”

  李恽从怀中掏出安流儿的帅印跟一份书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左贤王的亲兵接过帅印跟书信,递给左贤王。

  左贤王接过,看过,将帅印跟书信一起揣入怀中,说道:“既然如此,请带路。”

  李恽见左贤王吞下了帅印,问道:“大王,我家安将军的帅印......?”

  左贤王笑答道:“这个你别管了,等进了城,见到你家将军,我自会还他。”

  李恽见索要无望,便也识趣道:“是,大王。”

  左贤王将天空望了望,对着李恽道:“小将军带路,速往雁门关,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又要下大雨了。”

  “是,大王。”李恽跨上马背,扬起马鞭,带着十来骑,走在前头,向着雁门关赶去。

  左贤王见袁健儿疾驰而去,瞬间就消失了踪影,问道:“他干吗去了?”

  李恽回道:“大王,他速往关门,只为报之我家安将军,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您的到来。”

  左贤王欢欢一笑,带着两万大军,跟在李恽等九人的身后,朝着白草口快马加鞭而去。

  袁健儿快马加鞭,几盏茶的工夫过去,回到雁门关,对着城楼上的郑经说道:“郑将军,左贤王的兵马来了,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郑经听过,对着身旁的将领们道:“速去准备。”

  众将领一个领命,下得城楼,排兵布阵而去。

  秦归寿野心渐长,心中抹除一切风险,对贺子章的计谋言听计从,特命左贤王速速进入雁门关,察看地形,稳住局势,等他的大军一到,立马将安流儿诱杀,招降安流儿部下兵马,夺取并州。

  左贤王不知秦归寿的用心,还以为他一心为金明王计,便顺从他的安排,快速行军,只想早日进得关内,夺下雁门关,为漠北大军将来南下,做足准备。

  郑经带着将领们安排好了一切,等着左贤王的到来。

  左贤王急着进城,快速行军,小半个时辰不到,大军就开到了城楼下。

  郑经一个高兴,带着几十人高高兴兴地将人迎进关来,各种谦卑的言语说到位,带着他见到由益王假扮的安流儿。

  左贤王看着益王躺卧病床,极为痛苦,便也送上好话,极力安慰。

  益王时不时送上一两句言语,道尽歉意,说不能将他亲自迎进城关来,有失待客之道。

  正在几人言语动情之处,外边金鼓响起,战马嘶鸣,喊杀声震天,乱成一片。

  左贤王感觉不对劲,走出益王的病房,正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刚出得病房,走进院落,北边的天空隆烟滚滚,火光冲天,他正想冲出去,袁健儿带着二十来个将士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拿下,不容分辩。

  左贤王还未来得及问出“这是为什么”,袁健儿按照郑经的吩咐,手起刀落,左贤王的人头落地,血水一地。

  益王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对着袁健儿道:“出去看看。”

  袁健儿护送益王出得院子,爬上城关,观看着城关里热闹的场面。

  四处的汉军一个左右围堵,将北狄骑兵挤在北关的城墙之下,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在浓烟的包裹下,相互践踏,乱做一团。

  城楼上的弓箭手,在朱大咖、左彪等八人的带领下,不停地朝下方的北狄骑兵放箭,射倒一片又一片。

  北狄骑兵见无所作为就是等死,只好硬着头皮冲锋,可路上全是树木等做成的障碍物,马匹不能行,只好下得马来,拔出弯刀,跟汉军进行肉搏。

  他们那里是汉军的对手,大部分汉军都是步兵出身,左手拿盾,右手拿刀、拿枪、拿剑,攻防兼备,且训练有素,配合到位。

  北狄勇士都是天生的骑手、射手,丢弃弓弩马匹,相当于农民丢失了土地,失去了本钱,只能由他人宰割。

  汉军见北狄骑兵下马之后,就像三岁的孩童,一个兴起,刀剑无眼,见人就杀,一片片北狄勇士倒在他们的‘攻防兼备’之下,失去了生命。

  郑经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有些于心不忍。但想着千万生灵将在安思景的屠刀之下活的失去尊严,心儿硬了起来,大声道:“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汉军听过,刀剑更为锋利,一往无前。

  北狄勇士听过,奋起反抗,就想活下来。

  你来我往,刀剑有声,一个个身躯倒下,战斗极为惨烈。

  将近半个来时辰过去,北狄勇士全部殉难,血流成河,尸体铺满一地。

  余清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些无辜枉死的生命,想起当年的自己,不禁心寒。

  郑经见战斗结束,便一声令下,清理战场,这才发现,视死如归的汉家将士死伤八千来人,慌忙挤出眼泪,痛心疾首,一片悲戚之声。

  汉军清理战场,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北狄骑兵就补上一刀,帮他们往生极乐,真是惨绝人寰,仁德之心尽失。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就是华佗再世,他们也是救不活了,伤及肺腑,药石无效。

  浓烟消散,尸体搬移一空,大雨刚好下了起来。

  清理战场的士兵拿着竹枝做成的扫把,不停起打扫着地上的血渍,血渍随着水流往城外流去,染红了一条条小溪,绵延十里,鱼虾都跟着缺氧,不停地往下游飞奔,生怕被污染的血水所吞去生命。

  战场被清理,天空光线暗淡,全军将士的肚子饿了。

  司马横来到城楼,对着郑经道:“大将军,庆功宴已备好。”

  郑经一声令下,带着全体官军走近饭桌,提起酒杯,敬向那些为了胜利而献出宝贵生命的勇士们。

  将士们一个跟随,挤出眼泪,倒落杯中酒,一个鞠躬,默哀三五口茶的功夫。

  郑经大声道:“将士们,多谢你们的付出,我代表朝廷,代表大帅,代表全天下爱好和平的人,敬你们一杯。”

  在座的将士们一个举杯,和着眼泪,喝下酒水,安坐下来。

  郑经喝下杯中酒,说道:“将士们,不用难过,既然参军入伍,就代表着为国牺牲,生命早已不由自己说了算,而是由家国的需要说了算。今天那些为家国牺牲的兄弟们,只是比我们先走一步。我们既要缅怀他们,也要向他们学习,在家国的需要面前,要跟他们一样,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只要我们心里装着家国,我们的生命就是鲜活的,就是灿烂的,不管是死是活,都将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

  余清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道:“孩子们,为了华夏的永久和平,请举起酒杯,喝下这杯壮怀酒,与家国同在,一生英勇。”

  将士们举起酒杯,一口尽饮,喝下去的好像不是酒水,而是一杯爱国情怀。

  生逢乱世,唯有握住手中的正气,再将它付与刀剑之上,这人生才真正算活了个坦荡,没有不安。就算生命像极了昙花,也是闪耀了一时半会儿,足够为之自豪,为之喝彩。

  几轮酒水过后,饭菜入肚,将士们欢欢下桌,寻找各自的战友去了,只为看他们最后一眼,将他们记录脑海,带着他们去寻找敌人,还天下一片安宁。

  在一片片祝酒词中,将士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只愿华夏,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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