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流向,隐喻着人群聚居的走向。
人类滨水而居,就把窝巢房舍筑造在水边,生息繁衍,随着岁月一起漫步,延续至今。
战国时,魏国都城大梁城(今开封),因蒗荡水而崛起,也因蒗荡水而衰亡。
大梁城的暂时隐退,给了其东部一座小城发展的契机,陈留。
陈留,春秋时为郑国的留邑,是“桓公寄孥”的临时国都,后为陈国所并,成为陈国之留邑,故曰“陈留”。自西汉起,陈留屹立于睢水畔,或为郡国之城,或为名镇县治,笑看王朝更迭,正眼历史沧桑。
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北依黄河,西靠鸿沟,东有睢水,南有涣水,得天独厚的的地利环境,将它一个托捧,它顺势崛起,替代大梁,成为地区政治中心。
地脉自西南蜿蜒而来,形若坤龙,龙幡凤翥,人杰地灵。
睢水从浚仪东位于陈留县城北七里许,随风而动,顺流而下,向东南流向杞县。
秋风阵阵,淫雨霏霏,放眼望去,睢水波涌浪卷,浆声驰骋,与天空对话。堤内芦花飘飘,似雪飞舞,岸上树木婆娑摇曳,暮秋霜叶红遍,似层林尽染,形成蒹霞苍苍。
秋声何处至,历历起波中。
带雨翻云白,携霜逐叶红。
萧风飞灏月,爽气如吟松。
鱼鲂长歌处,水天一色空。
秋水嬉戏于人间,随风起伏;方舟串流于河面,逶迤一路。
在这条烟波浩淼的大河中,每到繁忙季节,陈留附近的码头货物堆积如山,船只在河中排起长龙,往返穿梭日夜不停。夜幕降临,船上灯火齐明,远远望去似繁星点点,不时还能听到阵阵荆歌。
陈留人笑颜望睢水,千里送秋波,如痴如醉,对着着水天一色的旖旎景色,口中欢唱的都是惬意和幽静:
“东通睢浪,北带伊川,秋水澄清,白云飞舞,蒹葭苍苍,伊人可想。”
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成长,走向盛年,慢慢衰老,转为生命的低谷。
一座城郭的一生,只有从配角变为主角,再从主角变为配角,如是而已。
陈留,随着年岁的增长,没能再次逃过岁月的车轮,因汴州(今开封)的复兴而逐渐退隐,成为汴州辖属的一部分,为汴州的崛起和发展,承上启下,功不可没。
陈留北有黄河之险,南有褒城之固,西依汴垣之峙,东襟睢水之奇。有水陆交通之便,又有城池之固,被兵家视为战略要地,控制陈留,东北可去山东诸郡,东南可去江淮诸郡。一起战事,兵家反复争夺,书尽沧桑与辉煌。
洛城,这个大夏国的都城,虽四面环山,可立处中原腹地,面对气势浩荡而来的叛军,它将何以为守?
汴州,一眼被安思景的军师李康年看中了。
李康年在地图上指着它道:“父帅,拿下它,西进无阻。”
安思景观看了一下作战地图,说道:“康年,汴州地势低洼,何不效法秦王,引鸿沟水灌之,此城不攻自破,省去好多麻烦。”
李康年回道:“父帅,秦王做的是灭国之战,在魏国没有灭亡时,魏国子民非秦国子民。而我们的旗号是‘清君侧’,代表着正义,汴州百姓是我们的同胞,要是效法秦军,引黄河之水淹之,那繁荣的汴州就会像当年的大梁城一样,就地消失,这样有伤天理,不得人心,日后会对大帅的大业不利。”
安思景道:“可探子来报,镇守汴州城的是襄王大舅子林凤孝,襄王已是储君,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林凤孝定会拼死抵抗,我军要是硬攻汴州城,损兵折将不说,还会打乱行军的节奏。”
李康年道:“父帅莫急,我已得知,有一人可帮上大忙。”
安思景见李康年一脸喜色,问道:“何人有此能耐,能帮我们轻易拿下汴州?”
李康年道:“父帅,他叫令狐超,当年我游学陈留时,在一牡丹花会上相识。现为陈留守将,曾与林凤孝义结金兰,号称生死兄弟。”
安思景不解,说道:“康年,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样一个人,怎会帮我们?”
李康年回道:“父帅,令狐超虽说跟林凤孝称兄道弟,可他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况且他有一个秘密虽不为世人所知,确是十足的存在,只要此秘密一被揭开,定可让他身败名裂,升官发财之路与他绝缘。”
安思景问道:“哦!说来听听。”
李康年道:“令狐超一次见色起意,将一个小姐掳掠,那小姐不堪受辱,为保贞洁,自杀了。令狐超一不做二不休,将小姐的丫鬟一起杀了,秘密地埋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安思景道:“一个女子,杀了就杀了,死无对证,这也要挟不到他。”
李康年道:“大帅,要是说出这女子的父亲,你就不这么说了。”
安思景说道:“那女子的父亲是谁?”
李康年回道:“就是原睢阳郡守许令玮,现任吏部侍郎。”
安思景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康年道:“令狐超的一个家奴手脚不干净,被令狐超赶出了家门,那天他在酒馆喝闷酒,被我一个撞见,我陪着他喝了个大醉,他将令狐超的陈年旧事数落了遍,以泻心中怨气。”
安思景道:“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知道,怎么就不去报官?”
李康年回道:“父帅,小婿当年一个穷苦书生,举目无亲,上下不通,除了家中一个老娘,就只能怀抱着一本圣贤书,况且还盼着凭它求个志向伸展,怎敢跟穿着官服的人作对。”
安思景道:“那你打算怎么对待那个令狐超?”
李康年道:“父帅,没说的,软硬兼施。软的,他对林凤孝倒戈一击,事成之后,您许给他高官厚禄;硬的,他不就范,就将他残害许家小姐一事公之于众,叫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安思景道:“那你赶快去办,免得迟则生变。”
李康年笑道:“父帅,我早就让符卿书去了,要是事情顺利,应该午饭之前就能听到喜信。”
安思景走开几步,往外边一瞧,说道:“这马上就是饭点了。”
言语落,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对安思景禀报道:“大帅,有一个叫符卿书的求见。”
李康年道:“快快有请!”
安思景坐上帅椅,一个二十五六岁,面相清秀,身着讲究的儒生走了进来。
李康年将他迎接住,道:“卿书兄,这是我家父帅,安大将军。”
符卿书上前行礼道:“小人符卿书,拜见大帅,大帅安好。”
安思景道:“不必多礼,请坐。”
李康年牵着符卿书坐了下来,给他倒上一杯水,递了过去,说道:“卿书兄,事情怎么样?”
符卿书喝过一口水,站起身来,回道:“大帅,那令狐超保证,只要大帅您的许诺书信一到位,他将誓死效忠,再无二心。”
李康年道:“我提出让他帮我们找数百艘大船,他也答应了?”
“大帅,我走的时候,令狐超就去搜寻船只去了。”符卿书说完,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大帅,康年兄,令狐超跟我说,襄王已去了睢阳,说是朝廷要襄王三日内破敌,他找刘云飞商量对策去了,要是信息准确无误的话,刘云飞很有可能会对曹州用兵。”
安思景一听,高兴道:“那就烦请符先生再往陈留跑一趟,将我给令狐超的许诺带去,让他明晚将船只开过来,我军渡河,拿下汴州。”
言语落,安思景快速写好许诺书,盖上帅印,签上大名,将信笺折好,封上蜡印,递向李康年。
李康年接过书信,交到符卿书的手上,说道:“辛苦卿书兄,事成之后,定会投桃报李,永不相负。”
符卿书接过书信,喝完杯中水,对着安思景就是一拜,话别李康年,走出营帐。
安思景道:“康年,襄王去了睢阳,刘云飞定会进攻曹州,帮襄王消除来自朝堂的隐患。我们可让曹州跟兰陵的兵马假装攻打睢阳跟彭城,造成要南下江淮的假相,将刘云飞拖住,再来个夜渡黄河,夺取汴州,快速西进,围攻洛城。”
李康年道:“父帅,怀州的张守城不得不管啊!他要是一个南下,跨过黄河,我军可就是孤军深入了。”
安思景笑道:“我已让龙军为主帅,周秉正为副帅,昨日就发兵怀州,谅他张守城再怎么有能耐,也无分身之术。”
李康年道:“父帅,如此一来,襄王商州那几万兵马就不足为虑了。”
安思景道:“襄王商州兵马号称八万,实不知是由荆湖匪盗凑合而成,一群乌合之众,训练还不到一年,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作战,那是我冀北军的对手,定会一触即溃。”
李康年道:“恭喜父帅,不日就能攻克京都,达成所愿。”
“好,攻克京都,达成所愿。”
安思景走下帅椅,牵着李康年的手,高兴地出得营帐,朝着炊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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