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千帆竞渡,河段隐蔽,直指孟津。
王猛放眼河水,黄黄浊浊,浑浑沉沉,像极了一个昏睡中的美人,日有所思,心有所感,吟唱道: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攘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諐,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
声音婉转清丽,似春风细雨拂柳;悲慷高远,如激流巨浪淘沙。
陈亮见王猛合上嘴唇,将话头接了过来,眺望遥不可及的北邙,激情荡悦: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王猛温温一笑,曲风一转,高唱道:
“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君子死知己,提剑破燕城。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可喜刀锋利,奇功一指成。”
歌声落入河底,船儿靠岸,王猛背着陈亮下得船来,扶上马背。
喜看着眼前八万将士身正雄伟,王猛豪光万丈、激情满怀,跨上马背,奔到前头,大声喊道:“昨日军师为你们作诗一首,你们是否还能背诵?”
八万个声音跑了出来,歌声响彻云霄:
“拨乱守正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今朝恰逢建功日,提刀跨马破八荒。五湖四海尽奇士,天南地北历生死。黄河誓师孟津渡,山河克复万民安。千年留名垂青史,一片至诚男儿心。楚虽三户能亡秦,堂堂华夏八万好儿郎!”
王猛听过,鼓起掌声,掌声停,策马扬鞭,奔跑于军阵中,大声喊话道:“古有周武王孟津观兵,不战自退,因不合时宜。我们今日孟津誓师,京城就在眼前,不合时宜,也得勇往直前,因无路可退。”
将士们大喊道:“无路可退,勇往直前。”
王猛大声喊道:“我们是华夏的好儿郎,京师是大夏国的旗帜,只要我们有一人还活着,就要让这面大旗屹立不倒,迎风招展。你们可做的到?”
八万个声音齐声回道:“一人一旗帜,人在旗帜在。”
王猛大声道:“好,要的就是人在旗帜在。我们军队的番号是什么?”
声音震动大地:“承德军!”
王猛大声道:“何为承德军?”
将士们道:“承,祖先之德;举,先人之大义,护我华夏之万世太平!”
王猛策马扬鞭,回道大军的前头,大声喊道:“可还记得我们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将士们高喊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杀敌英勇,绝不后退;号令统一,同心同德;保家卫国,身先士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声音一个凝聚,冲上云霄,激荡大地,黄河呼啸,万鸟齐鸣,秀美的山色为之动容。
王猛大声道:“郑经、邱文弓、赵先求、陈鲲、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接令,命你们八人率领八千重甲兵、一万轻骑兵、一万步兵,攻占偃师、夺下黑石关,阻击东归的叛军。”
郑经、邱文弓、赵先求、陈鲲、朱大咖、左彪、林英、林杰出列,齐声道:“末将得令。”
王猛大声道:“郭凯、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孙有望、刘明辉、马乃新接令,命你们八人率领七千重甲兵、一万轻骑兵,横扫京师西、南两面的叛军。”
郭凯、袁成、元恭、元敖、秦放、孙有望、刘明辉、马乃新接令。
王猛大声道:“林震、袁健儿、李恽、程颖、乌鸦、喜鹊接令,命你们跟随军师迎击京师北门叛军,为军师号令唯命是从,如有半点含糊不清之处,军法从事。”
林震、袁健儿、李恽、程颖、乌鸦、喜鹊齐声道:“诺!谨遵军师号令。”
王猛大声道:“孙有望等其他将领接令,跟随本帅攻打东门的叛军,一直打到叛军不见踪影为止。”
孙有望等将领齐声道:“末将领命。”
将领们带着各自的兵马一个分开,万马奔腾,唱着军歌,朝着偃师、洛城狂奔而去,气吞万里如虎,歌声落满一地。
“大地苍茫,潮起潮落。”
“策马扬鞭,翻山越水,管它风霜与雪雨。”
“我心已定,一如既往,管它天时、地利与人和。”
......
话说安思景指挥叛军,不分白昼,对京师疯狂攻击,战鼓轰鸣,锣声不断。
还好黄宗早有准备,将守城官军分成两组,这组守城,那组休息,苦苦坚守,叛军无机可乘。守城兵马虽折损过半,但士气高昂,越战越勇。
叛军连续攻打京城三日,人困马乏,死伤过半,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怨声四起。
李康年恐夜长梦多,要是各路勤王的兵马赶来,解了京城之危,日后再来攻打,怕是难得成功。
安思景听从李康年的谏言,将能战的兵马一个分开,攻打四门,不死不休。
朝中文臣一见形势对己方不利,软弱的心灵受到剧烈的震动,六成的人开始哭爹喊娘,就盼着皇帝下令,开城投降,以免叛军攻进城来,进行报复,让他们难以苟延残喘。
皇帝为了自己华丽的衣裳,精致的皇冠,哪能顾得上那些弱弱者的召唤,装作没有听见。
他深知,别人投降,最多是丢失高官厚禄、散尽万贯家财;自己投降,就是身死了余恨,还得挣个亡国之君的美名。
为了那份不甘心,为了那个想了十几年的宏愿,皇帝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益王、靖王,上得城楼,手握宝剑,誓与京师共存亡。
守军将士一见,忘记伤痛,消除疲倦,全身挂满力量,将爬上城楼的叛军一个个推下城楼。
黄宗见到皇帝站在身边,一把跪下,呼喊道:“陛下,你回宫吧!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士们没有了主心骨,京师真就怕守不住了。”
皇帝听着,感动的留下眼泪,大声道:“将士们,你们是我华夏的好儿郎,大夏国以你们为傲。”
言语落,听从黄宗的建议,皇帝走下城楼,走进受伤军士的疗养间。看着那一道道伤口,或是一个个因救治不及时而死去的勇士,眼里含着泪,心里滴着血。
但他是皇帝,是孤家寡人,是朕,怎能轻易流血流泪!
带着无限的悲痛,走出军营,走向了皇宫,胸口隐隐作痛,自问道:“难道三弟王猛真的变了,忘记了京城正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着?不,不可能的,定是他有着不可言传的难言之隐。”
皇帝走进奉天殿,坐上那把龙椅,回想起在城楼上所看到的一切,触目惊心,渐渐地走向了疲倦,睡了过去。
一不小心,心灵深处走出几个魔鬼,将他拽了去,鞭打了一顿,扔进一个昏暗的天地间,没有光亮,只有一些从未听过的乐声。
华隆借着声音,寻了去,渐渐看见一些光亮,随着光亮越来越强,那乐声也越来越清晰。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试问,春花秋月何时了?
悲叹,人生长恨水长东!
华隆听过,感觉乐词写得太好,自己没有这个水准,不配做为这种人,更不应该选择这个职业,而应该按照自己的本性去发展,或许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筑宏愿,今夜梦方醒。明朝正步上林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华隆丢不下他一生的宏愿,他要去见见那个传颂了千年的尧舜,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怎样的一个贤明法,什么样的人间,才是真正的大同世界,才称得上太平盛世。
于是他绕过乐坊,朝杂树丛中走去,拔出宝剑,一路披荆斩棘,慢慢寻出一条路来。
来到十字路口,王猛正站在正前方,后边立着千军万马,对着他就是一个跪拜,一声喝彩:“恭迎陛下!”
华隆极为高兴,走上前去,扶起王猛,扶起将士们,问道:“叛军都消灭了?”
王猛回道:“托陛下的天威,除了诚心归顺的,一个没留。”
华隆道:“好!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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