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汴州告急,杨朝宗带着五万疲惫之师,马不停蹄赶往汴州救援。
路经宁陵县城,便停下来吃了顿午饭,没做休整,大军继续西行,向雍丘火速开拔。
离开宁陵县城三十来里,一支三千来人的官军扑面而来,对着叛军猛攻。
杨朝宗立马组织反击,谁料两军还未来个正面交锋,官军不堪一击,慌不择路,向西逃窜。
杨朝宗见官军向西溃散,跟自己顺路,便率领大军猛追不舍,就想一口吃下,当成晚饭。
三千官军在周指望的率领下,一路西逃,军容不整,像极了一群乌合之众。
叛军极为高兴,两军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一根弓箭就能接上。
周指望见叛军势大,为求得生存,向一峡谷地冲去,就想凭借不宽敞的山谷,挡住叛军的冲锋。
叛军人多势众,对着山谷口发动猛攻,箭雨往来穿梭,遮天蔽日。
官军不敌,为求活命,顺着山谷的另一端逃窜。
叛军冲进山谷,紧追不舍,誓要歼灭官军,为救援汴州赢个好彩头,以免留下后患。
正在叛军得意洋洋地冲入山谷之际,山谷口两边的山头上,巨木、巨石滚滚而下,瞬间就封死了山谷口。
被堵截在山谷里的叛军,前进无路,后撤无门,向两边山坡攀爬,却被官军扔下的巨木、巨石挡了回来,除了恐慌,就是欣然接两面山头上射来的箭雨、滚下山头的石块、木桩,装有硫磺等易燃物的火笼。
一时间,火海滔天,浓烟四起,哀鸿遍野,天地为之变色。
叛军将士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砸死,不是被烧死,就是被自己人的马蹄踩死,越慌越乱,越乱死的越快。
叛军五万兵马在山谷口被拦腰截断成两段,山谷里,除了死亡就是死亡,山谷外也好不到那里去。
官军铁骑从北、东、南三面合围而来,对山谷外的叛军猛攻猛打,离弦之箭组成了乌云,不停地向叛军的阵地铺盖下去,迎来阵阵哀嚎声。
杨朝宗见情况不对,带着部下向围堵而来的官军发起冲锋,就想撕开一个口子,突围出去。
郭凯、邱文弓率领的三万铁骑组成的防线,像极了铜墙铁壁,叛军不管怎么冲锋,就是冲不破,撕不烂。
杨朝宗组织部下不停地突围,每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成功,像极了天意。
天意弄人,叛军将士突围十来次,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往日的孤傲随之渐渐隐退,慢慢气馁,士气低落,走入绝望的境地。
郭凯见叛军停止了突围,便开始了猛攻,官军士气高涨。
叛军见官军像极了洪水猛兽,求生无望,奋起反抗,就想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毕竟是疲累之师,体力本就不支,加之内心恐惧,反应开始变得迟钝,就想官军来个宽大为怀,送给他们一条生路。
郭凯见叛军反抗无力,有了求生的欲望,大声喝道:“放下兵刃,就地投诚者,不杀。”
叛军一听,十有五六丢盔弃甲,放下兵刃,双手抱头,等着官军验收。
杨朝宗见大势已去,带着剩下的将士朝着官军冲锋,突围。
邱文弓见叛军求生的意念极为强烈,不敢阻拦,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三千来叛军突围成功。
赵先求见突围而去的叛军身心不安,惊慌失措,马蹄无力,便来了一个紧追不舍。
追了一两里路,马乃新突然发现,奔跑在前边的叛军好像一群绵羊,跟在身后的将士们像极了一群猎人,正好来个前所未有的狩猎,顺便培养一下将士们在战场上穿插、分割敌军的能力,毕竟猎人捕杀猎物,不存在太大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几顿饭的功夫,五万叛军除了那丢盔弃甲投降的那五千来人,还有跟着杨朝宗突围成功,逃往睢阳的千把来人,全部葬身于山谷口内外。
官军大获全胜,快速清理战场,顺势朝宁陵出发,轻而易举地攻取了宁陵城。
王猛接到郭凯他们大获全胜的喜信,闲着无事,与余清、陈鲲在院子里聊着天,唠着家常。
正说到高兴处,黄宗带着黄不佑、杨律钦、杨广利、左斌、何文天、于英俊走了进来,怒气冲冲。
陈鲲将七人一个迎接,摆好凳椅,七人坐了下来。
黄宗本想立马释放闷气,见到余清是个陌生人,隐忍下来,道:“三爷,睢阳城破了,你可知道?”
王猛答道:“昨日刚得知。”
黄宗板着脸,道:“都说睢阳乃江淮之屏障,现已陷落,你叫我如何为好?”
陈亮早已喝的冥冥大醉,眨了眨眼,笑答道:“元帅,事情已出,多想无用,提兵远征,夺回城池就是。”
黄宗见陈亮大醉如泥,闻着飘来的酒气,懒得接话。
黄不佑听着不爽,反问道:“军师,许令威、张行等人所率兵马不到一万,固城而守,对战叛军近二十万,战斗了这么久,睢阳城才被攻破。现叛军十来万,固城而守,我们手上就这么点兵力,拿什么去攻取?”
余清本想睡觉,听到黄不佑等人失去了攻取睢阳的信心,接话道:“你这孩子,怎么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张行、许令威、南齐云他们是什么人,那是大夏国忠贞不二的无双国士,除了不顾生死,就是智计无双。叛军祸国殃民,荼毒天下,有勇无谋,有才无德,像极了孤魂野鬼,怎可跟他们相提并论。”
王猛笑道:“老黄,叛军攻打睢阳城这么久,早已疲惫不堪,战力所剩无几。你们只要稍加勇猛,外加智计,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安心去吧。”
黄宗苦笑道:“三爷,你让我拿一万兵马去攻打十万叛军驻守的睢阳城,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陈亮笑道:“元帅,斥候刚来报,杨朝宗率领五万精兵西归,救援汴州,行至宁陵,贪功冒进,一头撞进了郭凯、邱文弓、赵先求等将领-事先设计好的伏击圈,来了个全军覆没,睢阳叛军又何来十万之说。”
杨律钦道:“军师,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们带着兵马前去,跟郭凯、邱文弓他们的兵马汇合,一举夺回睢阳城?”
王猛道:“元帅,你手中一万兵马,郭凯、邱文弓他们手上有五万精兵,顺便邀请张高率领他的三万兵马一同前去,打个援手。近十万虎狼之师,对战三五万残兵败将,何愁攻不下早已残破不堪的睢阳城。”
黄宗起身,欢言道:“多谢三爷为我筹谋,告辞。”
黄不佑等人也起身,话别王猛等人,跟在黄宗的身后。
余清道:“元帅请留步。”
黄宗回过头来,问道:“老先生有何见教?”
余清道:“元帅,睢阳城之所以陷落的这么快,是由于你的军威不够所致。今日前去,定要树立威严,可不能白走了这一遭。”
黄宗走了回来,道:“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见?”
余清笑道:“高见没有,拙见倒有一二。”
黄宗微微一躬,道:“愿闻其详。”
余清将王猛看了一眼,道:“攻下睢阳城后,以贻误战机、见死不救为由,你让张高处决亳州刺史闾秋晓,顺便给许叔骥、贺兰敬等人来个下马威,加以惩处,以儆效尤。”
黄宗道:“老先生,惩处此二人,我怕是有心无力。”
余清笑道:“元帅,你位高权重,师出有名,守的又是正气,定当无所畏惧才是。”
黄宗道:“老先生,你言之在理。可就怕一个处理不好,让陛下为难,毕竟那两人为官多年,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怕不是我一句‘想拿下’就能拿下的。”
余清道:“元帅,你是皇帝钦定的前线总指挥,心里只要装着大夏国,装着陛下,不假公济私,什么树大根深,什么盘根错节,那都是腐朽的象征,随便一击就会散架。”
黄宗听过,苦苦一笑,看了王猛一眼。
王猛温言道:“元帅放心去吧,我这里兵马十万有余,白谷那里还有七八万,都是你的好兄弟。”
黄宗立马腰杆一挺,手一拱,欢言道:“多谢老先生谏言,告辞。”
黄不佑等六人紧跟其后,迈着大步,朝府门外走去。
卫兵端来茶水,陈亮喝上,道:“余老,你这酒量也太好了,跟张老有得一拼。”
余清微笑道:“你还别说,张继承、胡庆余、弓弩、牛老头,那四个老家伙,好久没跟他们喝酒了,还真有些想念。”
陈鲲笑道:“余老,那你这段时间少喝点,将酒量储存下来,过段时间,喝倒他们四人。”
余清道:“怎么,那四个老家伙要来?”
陈鲲笑道:“我大哥对他们甚是想念,早派人去请了。”
余清摇了摇头,道:“王猛,你小子太不厚道了,不榨干他们,就没有个想放手的时候。”
陈亮笑道:“余老,你们老当益壮,要是不让你们为国效力,你们可别在背后说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是。”
余清微微一笑,喝起茶来,茶水甘甜,清香四溢。
王猛道:“余老,军师,要不我们明天也起程去睢阳看看,顺便帮黄宗大哥鼓鼓气,站站岗。”
余清道:“是该去看看那座英雄之城,悼念一下那些无双的国士,那是真英雄。”
陈亮道:“国士无双惜国士,忠贞不二爱忠贞。”
王猛笑道:“明早出发,凭吊睢阳,抑恶扬善。”
余清笑道:“记得带上几坛好酒,祭奠英魂,浇灭怨气。”
陈亮笑道:“好,带上美酒佳肴,立于城头,跟他们好好喝一场,看看谁的酒量大。”
陈鲲笑道:“军师,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了。他们闻闻就饱,我们不仅能闻,还能喝。”
四人哈哈大笑,眼珠滚动,挤出泪来,掉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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