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东门口,皇帝话别前来相送的文武官员,跨上宝马,带着益王、廉正、冉玠,在卫恒率领的五百御林军的护卫下,向东边的汴州出发。
一路前行,皇帝顶住了烈日的爆嗮,享受了山野的清风,观赏着乡村破败的景致,面对满目疮痍的大地,感慨万千,渐渐地忘记了原有的身份,变成了一个军人,只为同着前方的战友,消灭叛军,安定天下。
昼行夜宿,过偃师,于虎牢关撞到了前来接驾的陈鲲。
陈鲲带着将士们下得马来,远远地行着君臣之礼,口中欢呼:“吾皇万岁!”
皇帝见到陈鲲身后那两千骑兵的飒爽英姿、规整划一,极为感动,就想尽快见到王猛,那个阔别已久、所向无敌的好兄弟,当面说声谢谢。要不是由于他的存在,自己恐怕走不到今天。
益王将陈鲲扶起,道:“陛下出征,王猛怎么没有前来?”
陈鲲牵着马,来到皇帝的驾前,道:“启禀陛下,汴州被叛军占领数月,刚被光复,大帅忙于清除潜在的危险,整顿黄河边上的防务,未能前来接驾,望陛下宽恕。”
皇帝见着陈鲲一身风尘,下得马来,欢言道:“叛军就在北岸,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朕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陈鲲高兴道:“谢陛下理凉。”
廉正抬头看了一下太阳,见快到晌午,道:“陛下,要不在虎牢关吃过午饭,再接着东行。”
皇帝环顾将士们一眼,欢言道:“好。”
廉正听过,安排陈鲲去张罗午饭,陈鲲领命。
皇帝在益王、廉正、冉玠,还有虎牢关守将程颖、乌子虚的陪同下,于午饭前,观览了一下虎牢关,对那六七万守关的荆襄子弟缅怀了一番。
于成皋城里吃过午饭,在陈鲲等人的陪同下,惜别虎牢关,接着东行。
一路快赶慢跑,日落西山后,借着月色,入得商都城。于商都城内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个好觉,一大早开拔,赶往汴州。
王猛得知皇帝进入了汴州地界,带着汴州的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
皇帝见着前来相迎的队伍浩浩荡荡、生机勃勃,说不出的高兴,下得马来,一把牵起跪拜在地的王猛,喜声道:“大家辛苦了,快快请起!”
声音激越、真诚,发自肺腑,让人听之舒爽。
王猛起得身来,将皇帝扶上马背,牵着缰绳,向汴州城走去。
皇帝极为感动,道:“三弟,由你牵马,大哥怎可心安!”
王猛回过头来,欢欢一笑,喜气道:“大哥乃上天之子,为了天下重获太平,御驾亲征,身为臣子,能为您牵马坠蹬,实属荣幸之至。”接着往前走去。
皇帝见此,便也心安理得地坐于马鞍之上,高举右手,跟道路两旁的百姓、士兵,打着招呼,问着好。
马蹄一路前行,走过山地,入得城池,汴州城里的百姓伏拜于道路两旁,为天子心系百姓、御驾亲征,行着大礼,高呼着“万岁”。
皇帝见着那一路上渴望太平的百姓,百感交集,双眼除了眼泪,就是亲善友好的目光,还有那不厌其烦地摇动着的右手。
来到汴州府衙,王猛将皇帝扶下马背,引着皇帝入得汴州刺史府。
入得府中大堂,王猛让汴州的官员将领一一拜见皇帝,皇帝将人一一扶起,送上同一句言语:“爱卿辛苦了,请起!”
君臣相见过后,王猛扶着皇帝坐了下来,让人奉上茶水,准备晚膳。
皇帝让王猛坐在身边,笑容亲善,问道:“三弟,剿灭叛军,需待几时?”
王猛笑答道:“陛下亲征,只需一两载而已。”
益王接话道:“王猛,两年是不是有些过长?”
陈亮接话道:“陛下,用兵求胜,讲究稳打稳扎,寻找战机,一味地讲求速战速决,风险极大,容易出错。”
皇帝笑道:“就依陈爱卿之言,稳打稳扎,伺机而动。”
王猛温言道:“陛下,臣提议,您明日就修书一封给驻兵井陉关的白谷,让他即日东出井陉,攻打常山,以牵制冀北叛军,使其难以南下驰援邺城战事。”
皇帝笑道:“三弟,大哥不懂军事,行军打仗之事,你们来发号施令就行了。”
王猛答道:“陛下,您既已亲征,一切军国大计尽皆出于您之口,臣下只有提建议或冲锋在前的份。”
黄宗附和道:“陛下,您既已入驻军营,自然是惟您的军令马首是瞻。”
廉正、冉玠等人声声附和。
皇帝道:“好,就依众爱卿之言。”
陈鲲入,道:“陛下,晚膳已备好。”
益王起身,道:“皇兄,要不先用膳?”
皇帝起身,在益王、王猛等人陪同下,出得厅堂,朝饭桌走去。
来到饭厅,众将领早已等候一旁,见皇帝到来,行礼问安。
君臣见过,王猛扶着皇帝坐好,带着文武官员,相敬皇帝一杯美酒,皇帝欢欢饮下。
在王猛的倡导下,皇帝起身,敬了全场将士们一杯酒,感谢他们为了大夏国出生入死的情意,将士们杯起酒干,谢声不断。
益王见饭桌上的酒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对着王猛小声道:“你这饭菜不怎么讨人喜欢。”
王猛举起酒杯,敬了皇帝一个,道:“陛下,军中讲究将士同食,一视同仁,同心同德,还望陛下理凉。”
皇帝喝下杯中酒,拍了拍王猛的肩膀,道:“三弟,益王之言,切莫在意,以后将士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分彼此。”
益王道:“皇兄,你是天子,岂可吃得了这种粗食。”
皇帝正色道:“九弟,切莫胡言乱语。朕虽是天子,但也是人,将士同食,上下一心,有何不好。况且,朕走出京城那安逸之地,入住军营,就是来跟将士们同甘共苦的。”
王猛见将士们都转过了脸,立马起身,举起酒杯,大声道:“兄弟们,陛下将是我们大夏国最可敬最可爱的人,他将与我们同甘共苦,带领我们消灭叛军,还天下以太平。让我们举起酒杯,相敬陛下,永远跟随着他,共保华夏永久太平。”
皇帝起身,大声道:“将士们,来,共饮此杯,让我们永远奋斗在一起,共保华夏永久太平,共创华夏繁荣昌盛。”
全体起身,相敬皇帝,杯起酒干,笑容满满,情意漫漫。
酒过三巡,黄宗、郑经、郭凯、邱文弓、赵先求、廉正、冉玠等人相继来到皇帝身边,敬上一杯酒,皇帝一视同仁,小小喝上一口,以示感谢。
菜粗酒淡,将士们吃的高高兴兴,喝的津津有味。
皇帝见之,无不动容,为了感谢这些大夏国的忠勇之士,在离开饭桌的那一刻,不自觉地举起酒杯,敬向了他们。
将士们喝下美酒,欢欢散去。
王猛扶着皇帝离开饭厅,走向卧房,让人打来温水,皇帝漱洗一番,躺上卧榻,进入了梦乡。
益王随着王猛、卫恒出得皇帝的卧室,走入客厅,对王猛的安排很是不满意,道:“我四哥已不是先前的襄王,是天子,跟将士们吃的第一顿饭,你这般怠慢之,是何用意?”
王猛牵着益王坐了下来,微笑道:“益王殿下,你说的这些,我那有不懂之理。”
益王道:“你既然懂,何故为之?”
王猛苦笑道:“殿下,你一路走来,难道就没见到中原百姓大多流离失所,有家难归吗?他们在那里挖草根、抠树皮,我们要是吃香的、喝辣的,你难道就真吃的下去,喝的下去。今天这顿饭,已好过我们平时饮食的几倍了,你没见到将士们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吗!”
卫恒道:“三爷,难为你们了!”
益王看了卫恒一眼,道:“卫恒,你怎么也向着他?”
卫恒笑道:“殿下,你没见到陛下今天很高兴,对着这些粗茶淡饭很是欢喜吗!比在宫廷里吃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喝那些所谓的琼浆玉液,开心多了,下口也大胆了些。”
王猛道:“一个真正的君王,对百姓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是该做到感同身受的。陛下一心想振兴华夏,我们又何必做那绊脚石呢!今天吃好吃差,对明天而言,连感受都没有,又何必去计较一时的安逸。深处乱世,生死关头,与民同乐,上下一心,多少人梦寐以求,我们为何又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益王叹息道:“陛下虽然看上去无所事事,可实地里却是日理万机,就怕饮食跟不上,影响他的身体。”
王猛笑道:“殿下,你多虑了,两三天一碗的鸡汤羊汤,臣还是可以满足的。”
益王笑道:“那我呢!”
王猛笑道:“殿下,你就别想了,六七天一碗吧。”
益王道:“你这是不是太抠了?”
王猛站起身,道:“已经很不错了,我家军师身子那么羸弱,现在都是五天一碗,我们身子健壮,十天一碗就差不多了。”
益王对着王猛的背影道:“你去那里?”
王猛回头一笑,道:“当然睡觉去,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益王定眼一看,见王猛的背影好像老沉了许多,除了满身的激情,全是艰苦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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