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希德戎马几十年,就这样败给陆冠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自是不服。建议安龙军将手下骑兵分成数支,派出去,利用骑兵机动灵活的优势,不断地骚扰官军粮道,安龙军从之。
面对来无影、去如风的冀北骑兵的不断袭扰,几回交战,输多赢少,官军苦于兵力不足,只好困守城池,任由叛军驰骋纵横于粮道之上。
没过多久,常山城内的粮草补给不上,严重短缺,军民铺盖上的干草都拿去喂养战马。
陆冠英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冒着风险,让高虎率军前往-行唐运草料。
叛军闻信,派出轻骑兵袭扰一路。
还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高虎临危不乱,率军勠力死战,击退一波波前来袭扰的叛军,历尽艰辛,终将草料运回常山城内,让战马吃了一小段时间的饱饭。
冀北是叛军的老巢,陆冠英势单力薄,一根独木难以支撑。被逼无奈,派出信使,趁着夜色,偷偷出城,奔向井陉关求救。
信使不辱使命,将信送入了井陉关。
白谷收到求救信,却犯着难,未得朝廷许可,私自出战,一旦兵败,井陉关失守,叛军西进,并州要是陷入敌军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只好眼巴巴地盼着陆冠英等人能够自救,多顶住一些时日算一些时日。
正在白谷与刘文心争论不休之时,方龙大踏步冲了进来,大声道:“陛下诏书到。”
白谷两眼冒光,赶忙夺过诏书,看了起来。
如刘文心所料,皇帝任命白谷为冀州刺史,命令井陉关守军东出,攻打常山郡,牵制冀北叛军,为朝廷收复邺城做准备。
白谷看过诏书,二话没说,递给刘文心。
刘文心看过诏书,跟白谷一个合计,留下一万兵马给方龙,留守井陉关,以免叛军偷袭。率领其他兵马,向常山扑了过去。
白谷率军抵达常山,陆冠英大喜过望,将二哥迎入城内,杀猪宰羊十来头,犒劳三军。
白谷在城中休息一晚,将战事了解清楚,第二日就率领大军冲到九门县城的城墙下,围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狂攻猛打。
两三个时辰过去,叛军抵挡不住,见官军太过凶猛,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安龙军于是认怂,率领兵马弃城而逃,向南狂奔一百多里,跑到了赵郡。
刘文心见攻打九门县大胜,士气高涨,建议白谷乘胜追击。
白谷连忙派出陆冠英四处征讨,自己则率领大军跟随安龙军的兵马而去,紧随其后,将赵郡团团围住。
陆冠英不负众望,连克九门、藁城等十余县,接到白谷书信,迅速提兵南下,兵锋直指赵郡。
冠英的兵马一到,白谷兴致索然,对赵郡发起总攻。
经过大半天的坚守,赵郡的叛军见苦守无望,便偷偷地打开了城门,向白谷投诚。
白谷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抓住机会,率领大军冲进城,就是一阵疯狂厮杀。
安龙军见城防已破,坚守无望,只好弃城逃窜,向北狂奔两百里,跑到了博陵。
白谷率领大军一路穷追不舍,活捉了四千多叛军,并将博陵城又围了起来。
叛军见博陵城城高墙厚,攻城的官军疲惫不堪,奋起抵抗,固城而守,整得白谷与刘文心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
围攻了十来天,博陵城就是苦攻不下,刘文心见粮草不济,士兵疲弱不堪,便建议白谷带着兵马回返常山,休整一番,准备充足后,再来攻取。
白谷从之,收拢兵马,撤返常山。
安龙军见官军败退,惊喜不已,赶紧带着大军冲出博陵城,尾随其后,就等着狠狠地咬官军一口。
刘文心、白谷两人虽是书生,却熟读兵书,并且久经沙场,早已挑选好了几拨精锐骑兵轮流断后。
叛军刚追上官军的屁股,陆冠英跟高虎率领所属兵马,轮番上阵,伏击叛军。
就这样,叛军猛追不舍,官军伏击不断,双方走走打打,连续交战三天。
安龙军眼见官军回到了常山城下,一路又没讨到半分便宜,很不情愿地率领大军从原路返回博陵。
谁知,白谷回到常山城,吃了一顿饱饭,倍感精力充沛,无处发泄,预感叛军会照原路折返博陵,赶紧挑选了一批精锐骑兵,亲自带队,朝叛军杀了回去。
安龙军忙于撤退,根本没想到官军敢来摸他的老虎屁股,未设置伏兵断后,被白谷一个追尾,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官军痛扁了一顿,慌不择路,溃散逃窜。
安思景听说安龙军被官军打得如此之惨,大吃一惊过后,急忙从邺城与范阳调集五万精兵,前去支援安龙军。
安龙军见到五万援军赶到,笑脸打开,载满鲜花,为了发泄心中那口吞不下的怨气,将自己幻化成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带着全部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常山杀了过去。
蔡希德认为,第一次攻打常山失利,是官军弓弩手过硬,不停地射箭,自己的士兵没有抵挡箭雨的器械。于是在行军的路上,专门让士兵们备足了盾牌。
可等他到达常山城下后,这才发现,自己又错了,白谷不是陆冠英,人家根本不玩这一套,官军这一次是深挖壕沟,高筑堡垒。
白谷见叛军势大,不能正面硬扛,采用刘文心的建议,白天坚守不出,晚上伺机偷袭。
安龙军见自己势大,官军高挂免战牌,跟蔡希德一言不合,就亲自上阵,率领大军,不是前去挑衅,就是前去攻打,乐此不疲。
白谷、刘文心见叛军耐不住寂寞,狂攻猛打,拿城墙出气,很是开心,积极防守。
叛军白天进攻,寸步难行;官军半夜偷袭,大胜而归。
就这样,你来攻城,我来防守;你休息,我偷袭。一连数日,官军就是不跟叛军硬扛,怎样能讨到便宜,就怎样来。
叛军待在城外数日,攻又攻不下,打又打不着,连睡个觉,既要防着蚊子叮咬,又要防着官军偷袭,一阵消耗下来,内心困惑不安。
安龙军被白谷、刘文心折腾得精疲力竭,哭爹骂娘,但又不敢轻易后撤,只因前几次交战,后退时,总被官军摸到了屁股,心有余悸。只好加强防务,顶着大太阳,在常山城外,驻扎了整整半个多月。
好像休息够了,安龙军顾不上蔡希德的反对,率领兵马前去城前叫阵。见官军免战牌高挂,无动于衷,别唆使手下,敲锣打鼓,对着城墙送去一阵阵叫骂声,声音飘香数里,久久难得消散。
白谷的耳朵好像塞有棉花,不管叛军怎么叫骂,就是听不到,高挂免战牌,坚守不出。
等到中午时分,吃饱喝足的白谷邀请刘文心到城楼观赏风景,刘文心很是乐意。
站于城墙之上,看着城外被太阳晒的萎靡不振的叛军,白谷甜甜一笑,对着身边的刘文心笑道:“军师,机会好像来了。”
刘文心欢欢一笑,道:“人家骂人那么难听,我们身为读书人,应该好好地教导教导他们,行军打仗,比的不是声音大。”
“那行,就听军师的,让冠英掌掌他们的嘴去。”
声音落下,只见白谷大手一挥,城门大开,近十来万的官军冲出城门,朝着叛军猛扑过去,像极了下山的猛虎,饥饿的狼群。
叛军急忙组织迎敌,谁知刚才骂人太过痛快,没有来个节制,体力消耗过大,虚汗满额,手脚无力,反抗一阵,不是官军的对手,溃散败逃。
官军见叛军不堪一击,变得更加勇猛,好像一个无敌的存在。冲进叛军阵营,左一刀,右一枪,杀得叛军哭爹喊娘,横尸一地,细数过去,四万多具。
安龙军没想到自己的兵马如此不堪一击,赶忙来个命令,撤退。
刘文心喜欢上了安龙军这个没读什么诗书的武蛮子,对着白谷大声道:“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白谷觉得此话有理,赶忙让身边的斥候吹响追击的号角。
陆冠英一个理会,率领兵马狂追猛打,将那些没有跑赢的叛军变成了俘虏,近万人。
兵败如山倒,安龙军终于知道了是个什么滋味,打着哭声,逃离战场。由于逃跑太过匆忙,不小心从马上摔落下来,只好光着脚丫子,折断一根长枪为拐杖,一拐一瘸地逃回军营。
蔡希德见安龙军大败而回,本想军法从事,不料安龙军是安思景的亲儿子,再怎么来气,也只能忍着,不能气到了安思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留下隐患。
安龙军见蔡希德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赶忙拉着他一起,率领所剩兵马,趁着夜色的掩护,连夜撤回博陵。
谁知,安龙军前脚刚跨进博陵城门,白谷率领大军后脚就跟了上来。
安龙军见官军跟自己一样气喘吁吁,一个高兴,半个绝望,学着官军一样,紧闭城门,高挂起免战牌,固城而守,向外行求救援。
可谁又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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