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兵必败!《汉书》有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
话说官军兵分三路,同时攻打曹州、济州、兰陵等地,当地叛军好似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弃城而逃。
黄宗见兵锋正盛,所向披靡,没做休整,三路兵马一个集结,攻打东平郡。
东平郡的守军不像其他各郡的叛军,无路可退,顽强抵抗。
官军兵锋受挫,无所适从,厌战的情绪慢慢地在军中滋长。黄宗等领兵将领不察,没能及时调整好将士们的心态,三路大军的将领又各安私心,军心涣散。
安守忠深得‘骄兵必败’的真传,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城迎战官军,只为挫其锐气,败其斗志。
几番交战,叛军越战越勇,官军越战越显疲累。
黄宗见官军士气低落,更不想一败涂地,只好率领大军,退守兖州。十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去攻打东平郡,不仅没拿下东平郡,反而沿路丢失数县,损兵折将四万,真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黄宗觉得愧对朝廷的信任,将兵马一个分开,派许叔骥固守曲阜,贺兰敬固守兖州,张高固守济州,自己快速南下,赶往汴州,汇报战况,请求朝廷责罚。
崔乾佑听说安守忠勇猛,凭一己之力吊打十万官军,不仅守住了东平郡,还沿路攻克数县。急忙统帅五万精锐,快速渡过黄河,就想来个趁热打铁,彻底挫败官军,收回丢失的济州、兖州、曹州等地。
崔乾佑率领大军进入东平,在博县跟安守忠的兵马一个会合,了解战况后,立马率兵南下,朝曲阜杀来。
许叔骥见叛军势大,一边固城而守,一边派出信使向兖州的贺兰敬求援。
贺兰敬及部下将领听闻叛军势大,兵锋正盛,轻易不敢出兵驰援曲阜,惧怕陷入叛军‘围点打援’的陷阱中,难以脱身,失去为将的资本。
许叔骥坚守几日,由于叛军准备充足,人马众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猛烈攻打城池,守城官军人困马乏,死伤严重,减员迅速。
兖州守将贺兰敬好似贪生怕死,为了免去朝廷说他见死不救,加以责罚,时不时派遣一支千人的兵马到叛军的后方袭扰一下了事,至于曲阜能不能守得住,那是许叔骥自己的事情。
许叔骥及其部下没见到援军的影子,心慌意乱,坚守曲阜的决心开始动摇,弃城投降的氛围慢慢笼罩在城池的上空,像极了乌云压顶,伴随着叛军攻城的喊杀声,一天浓过一天。
叛军见城中守军的军心开始动摇,轮番上阵,日夜不停地围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几近癫狂。
外无援军,城内又军心涣散,将士怯战怕死,城池眼见就要被攻破,岌岌可危。许叔骥见坚守无望,为了保命,在叛军多番诱导下,一个慌不择路,只好辜负朝廷,开城投降叛军。
尚武得知消息,率领手下三千兵马冲向许叔骥的大营,就想为朝廷锄奸,却被荆楚挡了下来。
尚武很是气恼,大喝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荆楚冷笑道:“你就是杀了许叔骥,其他守军也不会听你的,城池照样丢失。与其让这些忠勇之士为杀一个必死之人而无辜枉死,还不如带领他们杀出重围,退守兖州。”
尚武觉得自己说不过荆楚,只好同着荆楚,率领两部六千来兵马,冲出西门,杀出重围,朝着兖州奔腾而去。
尚武、荆楚带着六千兵马出围,跟围追堵截的叛军一路交战下来,等奔到兖州城下,身后的兵马不过两千。
贺兰敬将尚武、荆楚的两千精兵迎入兖州城中,得知许叔骥弃城投敌,曲阜失陷,后悔莫及,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去驰援曲阜,致使曲阜这么快就陷落,兖州也将无险可守。
崔乾佑攻陷曲阜,稍作休整,迅速调转马头,率领大军朝兖州城杀来。
贺兰敬的兵马本就在博县交战不利,折损大半,兖州城池又有些过大,难以做到固城而守。一经部下的再三劝慰,还未等叛军到来,果断放弃兖州,逃往济州。
曲阜、兖州相继失陷,木已成舟,张高被逼无奈,将贺兰敬的兵马迎进城来,再将济州城分为两半,自己带领部下守东北边,贺兰敬率领所部守西南边,当即立下誓言,要是哪一方坚守的城门被先攻破,自戕以谢天下。
贺兰敬深知大夏国有起死回生的底蕴,欣然接受张高立下的盟约,发下誓言,誓与济州城共存亡。
士兵们见主帅心意已定,便也打消再度南撤的念头,将‘贪生怕死’藏起来,重新振作,誓与将军共存亡。
崔乾佑未损失一兵一卒就攻陷了兖州城,很是高兴,一个‘难以满足’涌上心头,让手下将士在兖州城中吃过一顿晚饭,睡上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兖州出发,西进济州。
叛军来到济州城下,什么都没说,将济州城一个团团围住,全力攻打,顿时大地颤抖,血光滔天,浓烟滚滚,哀嚎声几乎要震垮城墙。
张高、贺兰敬深知,若是丢了济州城,这次北上就算前功尽弃,就算朝廷对他们不加以惩处,自己也再无脸面立于朝堂之上。要想保住仕途不受侵犯,唯有固城坚守,静待援军。
崔乾佑对济州城几番攻打,渐渐发现济州城在张高、与贺兰敬的坚守下,固若金汤,实难攻破。为了不重蹈‘尹子琪攻打睢阳’的覆辙,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引诱贺兰敬投降。
谁知贺兰敬不识抬举,对叛军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除了‘拼死抵抗’就是‘负隅顽抗’,似有一副跟济州城共存亡的架势,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
叛军见诱降无望,全力攻打济州城,几番交战,死伤惨重,不得不为官军那舍生忘死的精神喝一声彩。
话说黄宗回到汴州,刚见到皇帝,汇报了东平的战况,济州城前来求援的信使也赶到了汴州。
皇帝听信使汇报完济州战况,得知许叔骥投敌,曲阜、兖州相继失陷,济州城又危在旦夕。怒火中烧,暴怒如雷,大喝道:“来人,传信京师,将许叔骥全家问斩,以振军纪。”
王猛站了出来,伏拜在地,叩首道:“陛下,许叔骥辜负朝廷,愧对陛下的信任,就是九死也难赎其罪。但他的亲人有可能还不知道许叔骥投敌叛国,就这样杀了他们,未免有些无辜,他们定会觉得冤枉。陛下您生性宽仁,一心为国为民,仅为了惩治一个不忠不孝之徒,违背本心,背上一个滥杀的污名,被世人误会,得不偿失。”
皇帝一听,将王猛扶起,道:“三弟,对许叔骥要是不加以严惩,恐怕难以服众。”
王猛俯首道:“陛下,许叔骥的那些亲人手无寸铁,消灭他们,形如割草,轻而易举。可真这样做了,虽对军中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将领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也有可能会堵死叛军的投诚之路,得不偿失。”
皇帝听过,静了静,道:“三弟,有话明说。”
王猛俯首道:“陛下,叛军的队伍里,有不少将领是慑于安思景的淫威,不得已而反叛了朝廷。要是念及许叔骥往日的功绩,宽大处理,放过他的家人,那些摇摆不定的叛军将领自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旦朝廷占据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只要朝廷一份劝降书下达,那些不是实心实意跟着安思景作乱的将领,就会心念动摇,望风而降,接受朝廷的招安。到那时,既能减少刀兵,又能缩短平叛的时限,对大夏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廉正见皇帝心意微动,立马带着郑经、黄宗等人伏拜在地,齐声道:“陛下明鉴!”
皇帝坐了回去,温言道:“众爱卿平身。朕差点就因一时不察,有愧于大夏国,有愧于天下万民。”
王猛、廉正、陈亮、黄宗、郑经等人再次拜倒,齐声道:“陛下仁德,更古未有,臣等就算肝脑涂地,也要追随陛下左右,剿灭叛乱,还天下以太平。”
皇帝脸色欢愉,站起身来,将王猛等人一一扶起,欢言道:“众爱卿之心,可昭日月,实乃大夏国的福气,快快请起!”
王猛起得身来,对着皇帝微微一拜,道:“陛下,臣等愿意提兵东进,剿灭叛军,光复兖州、曲阜、东平,活捉许叔骥,交与陛下发落。”
皇帝欢言道:“好!”
立马任命王猛为济宁路招讨使,军师陈亮为中郎将,郭凯为先锋,即日出发,征讨叛军,收复东平。
王猛、陈亮、郭凯听令,话别皇帝,调兵遣将,发兵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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