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村、旭日、红霞,
轻烟、老树、鸣鸦。
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绕绿水,不见白草、红叶、黄花。
王猛起得床来,无所事事,走出院子,上得东门城墙,极目远眺,景色宁静,一片祥和。
正值盛夏入秋,天空澄清,湛蓝万里,风起云动,清亮的露珠闪动草木,略感凉爽,倍感温心。
正当王猛望着美景,吸入几大口清新空气,张高带着微笑走了来。
王猛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回过头去,送上几丝善意,和声道:“张将军,早啊!”
张高靠近身来,有礼道:“跟大帅相比,晚了些。”
王猛望着前方,脸带微笑,道:“张将军,今日出发,攻打兖州城如何?”
张高顺着王猛的视线,眺望远方,回道:“末将任凭大帅差遣!”
王猛回过脸来,笑道:“好!攻打兖州城,你主攻,贺兰敬配合。”
张高听过,内心欢喜,脸色略显忧虑,一眼就能看出有所顾虑。
王猛笑道:“攻打博县,贺兰敬做主攻方,你配合。”
张高喜气道:“多谢大帅!末将领命!”
王猛见张高喜气外泄,为之高兴,道:“你觉得许叔骥该死不?”
张高侧过脸,见王猛脸色平和,答道:“许叔骥贪生怕死,狡猾多诈,辜负圣恩,以身事贼,论罪当诛。不过......”
王猛朝旭日看了两眼,见边旁的霞彩滚动,极为娇艳,心头留有几分善意,道:“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张高温言细语地答道:“兖州城里,叛军数万,强行攻取,不免多有损伤。要是能策反许叔冀,留其性命,让其开城投降,兖州城定能不攻自破。”
王猛轻言淡写地说道:“此计虽为上上之策,就怕下边的将士们一时难以理解,误会你的用意,生出什么乱子来。”
张高见王猛赞同自己的看法,正言道:“为救下数万将士的宝贵生命,原谅一个不可原谅之人,这买卖划算,就算将士们一时难以理解,该做的还是要做。”
王猛见张高说的条条是道,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眺望远方,试探道:“要不先答应下来,等攻下兖州城,再来个秋后算账,如何?”
张高快语道:“大帅,不可!君子言出必行,岂可三心二意,失信于人。今日负了许叔骥,来日也可负了其他人,日后朝廷若想对其他叛军进行招安,如何取信于人?买椟还珠,实为不智。”
“好!此事由你全权处理,顺便跟贺兰敬知乎一声,多个支持者,少个反对者,是为好事。”王猛温温一笑,将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转身离开,下得城楼,快步而去。
张高对着王猛的背影浅浅一笑,道:“大帅,你如此年轻,武功如此之高,如此老奸巨猾,若是敌人,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还好你是刘云飞的徒弟,一身正气盖满全身,实乃家国之幸。”
王猛回到居所,让陈鲲找来熊元浩一起共用早餐,熊元浩受宠若惊,欢坐一桌,答谢不止。
喝过稀饭,王猛看了陈亮一眼,陈亮会意,给熊元浩夹了两片青菜,道:“熊将军,大帅有一难处,需要你来帮衬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熊元浩喜颜道:“能被大帅与军师差遣,是末将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
陈亮微笑道:“将军可知,兖州城里有几万叛军?”
熊元浩答道:“禀报大帅、军师,好坏加起来,近五万兵马。”
王猛道:“我打算明日攻打兖州,为了减少伤亡,张高将军提议,招降许叔骥。”
熊元浩一听,微笑道:“大帅是不是想让我去做回说客,达成此事?”
王猛笑道:“将军可有把握?”
熊元浩道:“多谢大帅信任。不知大帅对许叔骥能许以什么条件?”
王猛答道:“事成之后,过往功过是非从此一笔勾销,饶其性命,许以自由身,其他投诚将士皆可继续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熊元浩道:“空口无凭,大帅可否让末将带上一纸书文,以示诚意?”
王猛道:“那是自然。”
陈亮拿出书文,递向熊元浩。
熊元浩接过书文,微微一躬,道:“有了这一纸书文,末将定能不辱使命,做成此事。”
陈鲲端来茶水,王猛、陈亮接过,举起茶杯,敬了过去,陈亮微笑道:“将军若能办成此事,将是功德无量。请!”
三人一个碰杯,熊元浩小喝一口,道:“多谢大帅!多谢军师!”
陈亮喝过茶水,道:“将军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
熊元浩答道:“若大帅、军师信得过末将,请让我带走一千来兵马,以摆脱嫌疑。”
“好。”王猛转向陈鲲,道:“给熊将军选上五百匹受伤的战马,一千套血迹斑斑的军服。”
陈鲲应声道:“是,大帅。”
熊元浩起身,走离座椅,有礼道:“多谢大帅如此信任,末将定不负大帅所托,不成功,便成仁。”
陈亮笑道:“熊将军,只需要成功,不需要成仁。”
熊元浩欢欢一笑,道:“末将失言,就怪嘴笨,该罚!该罚!”
王猛笑道:“熊将军,来,吃好早餐,出使兖州。”
熊元浩坐回椅凳,欢快地吃好早餐。
王猛见熊元浩放下了碗筷,道:“熊将军,你跟许叔骥说一声,陛下宽宏大量,做到了仁至义尽,只让官府抄了他的府邸,他的家人全部安全离京,回归了老家。”
“大帅放心,末将定会如实转达。”
熊元浩话别王猛、陈亮,跟着陈鲲走出房门,阔步而去。
陈亮目送走熊元浩的身影,道:“三爷,你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张高来办,就不怕他扛不住压力,被将士们活吃了。”
王猛笑道:“下边办事,上边扛压,善始善终。”
陈亮喝过一口茶水,笑道:“也是,等攻下了兖州城,将士们要是还心意难平,由你出面解说,定能事半功倍,平息事端。”
王猛笑道:“所以啊,但凡好事,红脸、白脸都得来上一下。下边的唱白脸,上边的唱红脸,至理名言。”
陈亮笑笑了笑,道:“三爷,张高与贺兰敬手下的兵马伤亡近半,怕是难以啃下兖州这块硬骨头,要不调郭凯前来助助威,以防万一。”
王猛喝过一口茶水,道:“好,此事你来处理。”
朱大咖走了进来,道:“张高与贺兰敬正在整兵,说是攻打兖州。”
陈亮道:“你来的正好,去信郭凯,让他率兵驰援兖州战事。”
朱大咖坐了下来,道:“不是说好了,我们的兵马不参与的吗?”
王猛笑答道:“就是不参与进攻,压压阵、助助威也是好的。”
陈亮道:“兖州城里的叛军可不能放走一个,你觉得就凭张高那点兵马,加上贺兰敬那点残兵败将,能做的到万无一失吗?”
朱大咖笑道:“我看很悬。”
王猛道:“就是吗,城里的叛军归他们管,跑出城外的叛军归郭凯管,分工合作吗!”
朱大咖道:“我们这里的五千兵马也带上吗?”
王猛答道:“由你带队,归张高调派。”
朱大咖道:“要不让许叔骥投降算了,放他一条生路,免得将士们爬高。”
陈亮笑道:“不错,我们的朱大将军也知道动脑子了。”
王猛笑道:“跟着你这么久,多少也该学会点,他又不是块木头。”
朱大咖听过夸奖,很是高兴,道:“三爷,你放走崔乾佑,是不是就为了攻下兖州城啊?”
陈亮答话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都被你想出来了。”
朱大咖笑道:“那是自然,三爷做事,从来是往大处着眼的。现在细细想来,除了兖州城,没有什么理由值得放走崔乾佑那个劲敌的。”
陈亮道:“连崔乾佑那样的劲敌都能放其西归,做到一言九鼎,何况一个已无足轻重的许叔骥,放其一条生路,那不是言出必行,易如反掌。”
朱大咖道:“放走七千叛军,救下几万将士,说到底,还是我们赚了。”
陈亮忧心道:“赚是赚了,就怕崔乾佑知道了我军的长处,想出克制我军的法子。”
朱大咖笑道:“军师,你多虑了。要想克制重甲骑兵,非得有纪律严明、敢于牺牲的将士不可,缺一样都不行,我看叛军很难训练出这么优秀的将士。”
王猛道:“此话怎讲?”
朱大咖笑答道:“叛军乃是邪恶之师,冲锋陷阵只是为了荣华富贵、飞黄腾达,过上随心所欲的好日子。让他们自愿搭上自家性命,将好日子让给别人,想都别想。”
王猛喜悦道:“行,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万夫长,可独当一面了。军师,你看呢?”
陈亮笑道:“恭喜大帅,获得一个得力干将。”
王猛笑道:“还不谢谢军师。”
朱大咖起身,对着王猛、陈亮一个行礼,道:“多谢大帅!多谢军师!栽培之恩,末将铭记在心,时刻不忘。”
陈亮道:“那就去吧,书信郭凯,让他明日兖州城外会合。”
“是,军师。”朱大咖一个行礼,走出房门,跨步而去,激情一身。
王猛起身,道:“军师,看完这最后一战,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好。”
王猛搀扶着陈亮,向房门外走去,言语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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