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与莎尔的契约
魔网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在艾欧创造世界之时，世间万物都含有原始的魔素，这些就是最本质的魔法力量。
想要利用这种魔法力量非常困难，就算是天赋出众的个体，在使用魔法的时候都很容易被混乱无章的魔法力量所影响。以至于你想给自己点根烟，结果将自己冻成冰棍。
而对绝大部分的平庸者来说，魔法则是难以企及的东西。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魔法都是神灵才能够施展的。
在第一代魔法女神出现之后，为了让凡人都能够施展魔法，这位仁慈的女神创造了魔网。
魔网可以规限魔力，大幅度降低门槛，让凡人也得以施展魔法力量，而且不会因为混乱的魔力反噬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从那时候开始，魔法文明开始迅猛发展。
而后来，因为这位女神过于仁慈，将魔网的权限交给了野心勃勃的人类。
然后，有位天才魔法师弄了一波大的，想要彻底夺取魔法女神对魔网的控制权，让自己成为新的魔法之神。
结果，魔网炸了。
前任魔法女神直接死亡，这位妄图成神的凡人最终也在魔网毁灭的瞬间彻底消亡，或许在临死前那一刻，他有过那么一丁点的时间成为了魔法之神，只可惜实在太短了。
经典的故事，凡人妄图成神，最终害人害己。
可以说，这世界九成九的大灾变都是因为某个凡人想要成神。
不过，安柏修要找的并不是这段历史。
在魔网毁灭之后，璀璨的魔法文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最终新的魔法女神从混沌中诞生，重新修复了魔网。
二代魔法女神吸收了前任的教训，但从那时候开始，凡人就被剥夺了魔网的高阶权限，以免有疯子想要再炸一次魔网。
在魔法文明最鼎盛的时候，祈愿术也不算是罕见的东西，那些骄傲自负的法师们动不动就改造世界，玩多了就以为自己跟神灵一样。
而在新魔网构建之后，所有法师被打落凡尘，限制了最高施法权限，许多传奇法术就彻底消失，没人再能施展出来。
回到正题上，魔网的效果，就是让原本不可控制的魔力变得可以被凡人操控。
精灵族的魔瘾病就是身体病变，身体自然吸收的魔力追不上消散的速度，所以只能靠着嗑药来弥补。但这个缺口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嗑药都跟不上，只能被抽成人干。
然后在死亡之前，精神也会受到极大折磨，迅速地失去理智。
但问题是，就算这个精灵躺在床上也会不断被抽干魔力，那这些消失的魔力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是直接消散在空气中，那就说明魔瘾病是一种另类的魔法失控状态。
而魔网的原理，正好可以用在这些精灵身上。
只要能够帮助这些精灵控制好失控的魔力，那就能解决魔瘾越来越严重的问题，适当补充魔法力量就可以保持正常的生活。
虽然这只是安柏修的猜测，但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然而，魔网虽然是这么常见的东西，每一个施法者都不会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神秘。即使安柏修是一位传奇法师，加点全是智力，对魔网也只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而并不知道魔网的原理。
在第一任魔法女神被她钟爱的施法者坑死之后，第二位魔法女神就销毁了所有跟魔网相关的文献，禁止一切对魔网的相关研究。凡人只能在她的监管之下使用魔网，任何妄图染指魔网权限的凡人都会受到她的惩罚。
因此，虽然安柏修并不是要抢夺魔网的控制权，而是要拯救精灵族。但善良的魔法女神看在精灵众神的面子上，多半是不管，但也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没办法从魔法女神这里得到魔网的情报，安柏修只能选择换一个神灵来寻求帮助。
黑暗女神莎尔，原初混沌中诞生的两位女神之一，原本应该是最强大最古老的神灵，但她在跟双胞胎姐妹月之女神塞伦涅的战争中落败，而且受到了重创。
这位曾经代表原初黑暗的女神连自己的神殿都保不住，大陆上不管哪个王国，都已经很少听说有人信奉这位莎尔女神。
或许在海外的某些角落还残存着对莎尔的信仰，反正这位神灵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连自己的信徒都无法庇佑。
而传闻为了重新获得力量，莎尔将主意打在魔法女神身上。
第一次魔网破碎的大事件，让莎尔得到了一部分魔网的碎片，然后她开始用这些碎片进行研究，想要夺取魔法女神的力量。
这事真深究起来，还带点伦理惨剧的意思。
因为初代魔法女神正是诞生于塞伦涅的战争，在众神史诗的记载里面，塞伦涅将身体的一部分撕扯下来，作为武器投向莎尔，将其重创。月之女神的血肉吸收了莎尔的力量，然后便诞生出初代魔法女神。
这么算的话，魔法女神算是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女儿，所以魔法女神是天生的强大，在掌管了魔法这个概念之后，她的力量几乎要凌驾于诸神之上。
莎尔心心念念的就是魔法女神的力量，只要能够夺取这份力量，复仇对她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总而言之，这世上除了魔法女神之外，只有莎尔对魔网有所了解。
安柏修手上这本已经尘封的书籍，正是关于黑暗女神信仰的研究记录。
众神虽然强大又神秘，但研究众神一直是凡人里最为重要的学科，这本黑暗女神的信仰研究就记载了一个特殊的祭祀仪式，可以通过这个仪式来沟通黑暗女神，让她来为信徒解惑。
只是这个祭品，稍微有些特别。
每个神灵都有独特的祭祀仪式，劳薇塔需要信徒自虐或者虐待他人，血腥与痛苦就是最好的祭品；像是晨曦之主，最好的祭品就是被消灭的邪恶；地狱的大公们最喜欢的就是灵魂，被折磨到发疯的灵魂最好。
至于莎尔，这位需要的祭品很特殊――所有跟光明有关的一切。
莎尔对塞伦涅这位姐妹有着刻骨仇恨，所以她迫切想要破坏塞伦涅相关的一切。月之女神跟晨曦之主是坚定的盟友，他们与其他众多神灵组成了一个以光明为核心的联盟。
所以莎尔就连晨曦之主也记恨上了。
最好的祭品自然是让一位光明信徒堕落，如果安柏修能给莎尔带来一位堕落的光明信徒，莎尔一定不会吝啬赏赐。
要是那些圣武士还在，安柏修还真想试试让这些晨曦之主的信徒堕落，将圣武士变成破誓者，说不定莎尔心情大好直接将魔网的秘密告诉他，但现在只能换一个祭品。
安柏修从水银灵俑的嘴巴里抠出那残缺不堪的头盔，这是莱恩帝国的仿造神器，虽然是仿造品，但里面的光明神力是真的。水银灵俑吃了好多天，也只是腐蚀了小半，现在正好废物利用一下。
安柏修在城堡内开始布置祭祀莎尔的仪式。
魔法仪式的刻画并不困难，相关的流程细节也并不复杂，甚至简单得给安柏修一种不够隆重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莎尔知道自己的信仰已经衰落，要是祭祀过程还要求严格，那信仰莎尔的凡人就更少了。
绝大部分凡人在选择信仰的时候，也是会挑挑拣拣的。
安柏修按照书中所写，将祭祀仪式准备妥当，然后将那残破不堪，但依旧保留着光明神力的头盔放在祭坛上。
“在漆黑无垠的夜空之下，我们汇聚于此，向夜之主人奉献信仰。你是是阴影的编织者，夜色的主宰，在你的庇护下，万物得以隐匿与重生……”
安柏修仔细地念出歌颂黑暗女神的祷言，虽然态度很端正，但却算不上虔诚，毕竟安柏修并非任何神灵的信徒，对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只是保持着基本的尊重，而不是崇拜。
祷言念完，安柏修以魔力燃起一道幽暗的火焰，将放在祭坛上的头盔点燃。
黑暗魔力与光明神力相互碰撞，滋滋作响。
安柏修的力量比水银灵俑强大得多，很快就将这头盔上的光明神力侵蚀大半。如果说之前的这件神器修一修还能用，现在却是彻底污秽，再也无法修复了。
亵渎光明，祭奠黑夜。
仪式完成，祭坛上便涌出一团浓黑的烟雾，然后凝聚成一个接近十米高的黑影。
这黑影身披不断散落的黑羽斗篷，每一根羽毛在飘落之后都会徐徐散去，绝不会落入地面。幽影遮盖着她的面容，只能看到斗篷下婀娜的身段。
莎尔张开嘴，发出动听但带着凄凉气息的声音。
“凡人，的祭品，我很满意。但你并非我的信徒，说吧，你想要交换的是什么？”
安柏修尽量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收敛，不敢仔细聆听莎尔的声音。
这位女神是以暗夜歌者的形态降临，她的声音就像是无尽的黑夜，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要是不小心些，很容易被她的声音所魅惑，被黑夜的力量彻底吞噬，从此变成她的狂信徒。
“尊敬的夜之女神，我以这份污秽的光明神力为祭品，想要换取魔网相关的知识。”
“哦，大胆的凡人，你想重现当年的毁灭么？”
安柏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莎尔说：“魔网的毁灭如果命中注定，那不管我如何选择都会出现。尊敬的女神，请问你是否接受这份交易。”
莎尔回答说：“魔网的秘密有多重要，你应该很清楚。只是区区一件仿造的神器，远远不够。”
“那请问女神，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取这份知识？”
“成为我的神选，这个条件如何？”莎尔问道。
安柏修沉默不语，这些女神都是什么毛病，竟然接二连三地让自己当她们的神选。
虽然莎尔是落魄了，但也不至于逮着一个传奇就往自己阵营里面拉吧？
虽然他是巫妖，天然是邪恶立场，但不管是痛苦还是黑暗，都跟安柏修不是很匹配。神灵不可能看不出安柏修所选择的道路，她们一个个赶着上来抢人，这让安柏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你不愿意接受黑夜的眷顾？”莎尔追问说。
“抱歉，我是无信者。”
安柏修的拒绝得很坚决，就算莎尔不给他魔网知识，他也绝不会松口。
信仰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信仰了神灵，等于将审判自己的权限交给了神灵。一般人愿意用几十年寿命换来神灵的庇佑，但安柏修作为一个巫妖，没必要用永恒的生命来换取这点东西。
或许是听出了安柏修的决绝，莎尔也没有继续勉强，而是换了一个条件。
“如果你不愿意成为我的神选，那你让另一位传奇成为我的信徒也可以，又或者，你让三位圣武士破誓堕落，也算是达成了条件。”
安柏修叹了口气说：“尊敬的夜之女神，我需要魔网的知识来做一件大事，时间比较紧迫，你的这些条件我就算答应了，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没关系，我可以先将你想要的东西交给你，只要你在十年之内完成这个契约即可。”
安柏修没想到莎尔又退让了一步，正觉得蹊跷，想要仔细思考，莎尔却说：“你如果想要感知你的未来，那我劝你省点力气。涉及神灵的未来，你还没有资格看得清楚。”
莎尔这话让安柏修再次沉默。
确实，安柏修连劳薇塔的未来都看不见，上次是纯忽悠想要吓唬一下痛苦女神。莎尔虽然落魄了，位阶上却远远超过劳薇塔，安柏修自然也看不见与之相关的未来。
但莎尔如此煞有其事地强调，很显然她觉得这个契约对她有利。
那么，要不要赌一把呢？
安柏修犹豫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尊敬的女神，我答应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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