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都是为了前途

  “夫子居于村中,行教化之事,乡里无不感念,吾恬为一县之长,竟至今日方才来拜访夫子,甚是惭愧啊!”

  “老夫乡野之人,何德何能劳得明廷记挂?”

  陆俊一看眼前这位乡村老师如此表态,心中一喜。

  他继续称赞道:“夫子何必自谦?夫子门下数十位学子就是夫子德行与才能的证明啊!县乡之中,正是他们施展才能的地方,而教导出他们的夫子,如何不是贤人呢?”

  已经年过五旬的赵夫子面对陆俊的礼遇和夸赞,心中很是熨帖。对于陆俊的请求,也不打哑谜,直言道:“有明廷在,老夫才能安心嘱托门下学生去参与试举,而未有忧虑。”

  陆俊闻言立刻承诺道:“夫子放心,这试举所用的考题皆在吾心中,绝无第二人知晓!”

  ……

  “夫子请留步。”

  “明廷慢走!”

  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仿佛才见一面就变成了忘年之交。

  送别之后,赵夫子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兴冲冲地迎他入门,口中说道:“咱们这位明廷出手真是大方,不说其他,就那三匹丝帛,就值两千余钱了,算上其他的,少说得有四五千钱吧。”

  在长津县,一亩中田也不过两千钱左右。

  赵夫子想的却比他的妻子更多一些:“这些礼物暂且别动……虽然陆明廷言说是出自他的私财,大概不会有假,可仍要以防万一。待过些时日再动用。”

  没错,陆俊除了言语上的奉承,实际上的礼物没少给,钱财的出处还是自家的私钱。

  当官当到他这份上,也没谁了。

  可谁让陆俊家中本就有钱,又和皇帝有私交,非常想要把事情做好呢!

  对于陆俊一送就送两三亩地的行为,作为管事的陆家家仆陆六很是肉痛。

  起初他接到陆俊的命令,准备拜访用的重礼,他还有些不知为何,甚至觉得自家主君之子是要借着拜访的名头贿赂上官,哪成想,是要送给这些乡村间的教书匠。

  陆俊性格素来很好,并没多么在意钱财。

  陆六觉得自己作为老仆,受主君信重,还是要多提醒陆俊一二,在离开此处后他询问道:“君子,下一位夫子也要奉上这般重礼吗?”

  陆俊用着理所当然地语气道:“这是自然,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陆六见陆俊眼神中还是如年少时那般真诚,忍不住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叹息说:“君子在为公事奔走,为何要用自家的私钱?”

  “因为不能用公钱啊!”

  陆六:……

  他竟无言以对。

  他很想现在就到陆康面前哭诉,他已经尽力了!

  陆俊不懂陆六心中的崩溃,耐心地向看着他长大的陆六解释道:“眼下这些礼物虽重,但对于完成王命、补齐县乡小吏一事来说,却轻如鸿毛。”

  “而且,我在任上做的好,必然前途似锦,与此相比,些许财帛算得上什么?”

  陆六觉得陆俊的话有些道理,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总归陆俊坚持,他再有异议也只能从命。

  在抵达下一户夫子家之前,另一辆携带礼物的车与陆俊会合。

  “夫子居于村中,行教化之事,乡里无不感念……”

  老实人也是会用计谋的,陆俊这一路拜访颇有成效,凡是见到的乡村塾师,没有不给陆俊一个面子的。

  毕竟陆俊面子里子都给了,就连说辞,都是他想了一晚上最终才敲定的。

  伴随着陆俊的行动,试举取吏的消息已被小吏们散布到乡村各处,这其中固然有陆俊以身作则的缘故,可小吏这般听话,少不得另一人的威慑――曾与陆俊生了龃龉的杨沛。

  龃龉的起因――本县的田曹掾后来被调查出是被人诬告的,杨沛狠狠处罚了诬告的无赖。因他办事流程有理有据,并未因此事受到处罚。

  此次观津县试举,杨沛奉命前来协助陆俊。

  身为前太尉征为属吏的杨沛并未因为太尉的更替而弯下腰杆,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县长胜在本性正直,虽并无什么杰出才能,可出些考核小吏的试题还是没有问题的。

  待到试举之日,陆俊望着在已经收拾好的县寺房间外守候的一众应试者,心中颇为得意。

  这些,都是他前段时间不辞辛苦的功劳啊!

  等到考生们依次进屋,陆俊望取出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考题,很是满意。

  见陆俊似乎有志得意满的志向,杨沛并未因为之前的龃龉而记恨陆俊,而是善意地提醒说:“眼下正是关键之时,君务必留意是否有人作假。”

  杨沛自认并非因私废公之人,可陆俊却没想到杨沛会忽然向自己表达善意……难道是他知道自己与天子私下的情谊了?可他思来想去,此事颇为隐秘,杨沛应该没这个能力知晓。

  陆俊这几个月来也发现杨沛并未为了功绩制造什么冤假错案,遂回应杨沛的善意,解释道:“孔渠不必忧心,以前我常去太学,见多识广,太学策试怎么防止作弊的我全都知道。”

  杨沛: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自信。

  好在长津县的试举进行地很顺利,杨沛与陆俊二人带头在考场来回巡查,并未发生什么舞弊事件。

  落到陆俊眼中,则是他此前做了万全准备的缘故。

  陆俊现在很有一股自信,便是二千石,他也能当得!

  ……

  五州的试举正进行地如火如荼,只能通过文字了解五州状况的刘辩也没有闲着。

  平乐观,刘辩策马站在高台之上,目视着汉军押送着一些胡酋俘虏从高台之前走过,心情无比舒畅。

  眼前的军队来自凉州。

  这意味着卢水胡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

  经此一役,凉州南北塞外的胡人暂且不论,起码凉州内部最大的不稳定军事力量已经消失了。

  困扰东汉近乎一个朝代的凉州羌胡问题说完全解决那是大话,但至少不用牵扯到汉室的太多人力物力了。甚至于哪怕凉州不为朝堂提供赋税,只要能做到安稳地自给自足,便是大功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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