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岛。
这方岛屿位于龙木海域的东侧,岛上出产一种名为‘云木’的灵树,因此而得名。
说是一座岛屿,但实际上云木岛也是龙木海域中大小仅次于龙木岛的第二大岛,岛屿方圆近千里,如此庞大的境域,自然也诞生有一方国土,名曰‘出云国’。
出云国的国都中央,南向的花街之间,一座座花楼林立,楼台之上处处可见一位位衣着裸露的少女,挥舞着手中香帕,花枝招展的迎着客人。
其中,
位于花街西侧的一方楼台,上挂‘天香楼’的招牌。
表面上看似与一般花楼无异,但实际上这里却是合欢宗在外海发展的一处分舵,平日里便用来搜集探知各种情报,为前来探索外海的合欢宗本宗人马提供助益。
而这个时候,在天香楼的楼台后方,敞开的后门与院落中,却是聚集起了一大批的人马,一方以一名中年士人为首,身边皆是持刀凶客,另一边则是一个个身姿妙曼,花枝招展的女子,彼此之间互相对峙,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本官再问尔等一次,仍是拒不交人?”
那中年士人身穿长袍,阴沉着脸看向前方的诸多女子,沉声喝问。
“赫连大人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有些太不讲规矩了罢。”
众多女子之中,传来一声轻笑,就见两个长相皆是国色天香,却又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走了出来,两人穿着同样的轻纱装束,只是一个浅黄,一个浅绿,却正是合欢宗前代真传,如今的两位护法,花弄月与花弄影。
花弄月看着中年士人,笑呵呵的道:“赫连大人不由分说的冲上门来,就要我们交出一位姐妹,我等可不曾触犯过出云律法,大人是打算仗势欺人,欺压我们这些弱女子?”
赫连丞冷哼一声,道:“这里是外海,不是你们大宣,你合欢宗虽有些实力,但在我出云国还不得肆意妄为,我知道你们姐妹各修阴阳,合能演化阴阳之境,但纵然如此,也未必是本官的对手,若是拒而抗令,就休怪本官将你这天香楼夷为平地了!”
花弄月听罢,绝美的面容也是轻微转冷,语气轻淡的道:“赫连大人乃一代宗师,我们何敢与赫连大人为敌,只是赫连大人上门来,强行索要我等一位姐妹,总该说出个理由来,否则我等将来该如何处事?”
赫连丞看了看花弄月和花弄影,继而缓缓的道:“好,本官可以给合欢宗一个面子,你们合欢宗在一十六年前,曾救下过一个年仅两岁的女童,那女童乃当年犯官俞家的家眷,判处满门抄斩,只是当时卫士不慎,走丢了一女童,后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听到这话,花弄月和花弄影顿时彼此对视一眼。
十六年前。
那个时候的她们也尚且年幼,且在合欢宗本宗修行,对于外海分舵的事情的确不知,但听赫连丞这般说,她们倒隐约觉得未必是假,毕竟合欢宗行事本就如此,若是遇见弃婴弃童,是会出手相救,抚养其长大的。
若有武道资质,那便培养为合欢弟子,若是无有资质,那便在花楼营生。
“此事我等倒是不知,只是赫连大人又如何能确定,当年丢失的女童,恰好是落在我们这儿呢,赫连大人也说了,一十六年来都不曾寻觅到踪迹。”
花弄月缓声说道。
赫连丞听到这里,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但最终还是淡淡说道:“当年一位旧人,不久前曾在天香楼赏玩,一见其人,与当年俞家旧犯生的一般无二,打探之下,年纪也全然相符,后详细探查之下,其落在你们手里的时候,也与当年之事吻合,如此众多线索,便不可能是巧合。”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也是闪过一丝幽光。
其实若只是当年犯官家中一弃婴,他也根本不会过多在意,走失了就走失了,当年甚至都没有大肆搜查,毕竟一个年仅两岁的女婴,走失出去,或许早喂了野狗,纵然真能活下来,那个年纪也难记事,纵万一记事,其又能如何?
活下去怕就已是千难万难了。
可那弃婴落入了合欢宗手里,就截然不同了,据他所知如今甚至已是合欢宗门下弟子,习武资质亦不俗,未来若是步步攀爬,更知晓自己的身份来历,再查到当年那桩案子的真相,那就十分麻烦了,一个无可依靠的童稚,和一个已经逐渐成长,且背靠合欢宗,有习武资质的弟子,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乃堂堂宗师,有他坐镇,自不惧当年事翻,但若是多年以后他不在人世,赫连家又不再有宗师诞生,不复今日之辉煌,那谁知道此女是否会成为赫连家的威胁,因此说什么也要将这种可能性掐灭在源头。
“……”
一听到赫连丞的话语,附近合欢宗的诸多姐妹都是面露古怪。
当年旧人来天香楼赏玩……
说的倒是好听,可十六年前处置事情的人,当年最少也得三四十岁罢,而今怕是也得五十岁上下了,虽说‘老当益壮’她们倒也见怪不怪,只是恰好玩到当初弄丢的仇敌女儿身上,还由此认出身份,不得不说她们在天香楼这么多年,听到的奇事也足可算此一桩。
花弄月听罢赫连丞的话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继而回转过头,与众人后方一位年长的老执事对视一眼,看到那位老执事轻微点头,便知晓赫连丞的话多半不假。
不过。
弄清楚了这一点,花弄月却反倒是微微一笑,道:“赫连大人所说,我等皆已知晓,暂且不说这等虚无缥缈之事是否为真,难道赫连大人就不曾听说,一入佛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无故人……我们这天香楼,一旦进来,那也是了却前尘事,此后只以合欢为家,前尘如何皆与合欢无关。”
合欢宗轻易不会收纳弟子入门,但凡入门弟子,皆是幼生时被救回门内,因此合欢上下皆为一体,无论前尘旧事如何,都不可能交出本宗任何一位弟子,这是合欢宗不可能跨越的宗门底线,亦是所有合欢弟子修行的意志所在。
然而。
这句话落在赫连丞耳中,却让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什么佛门深似海……在他听来简直如同戏弄之言,合欢宗卖弄些皮肉生意,不过一群婊子罢了,哪来的什么情义,他已分说当年旧事,如此回应几乎是不给半点面子。
后方甚至有些持刀凶徒听着花弄月的话,一时都有些没绷住,但又不敢笑出声来,只能强行忍耐,一时间气氛变得怪异无比。
“本官今日本不想动武,但尔等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赫连丞终于寒声开口。
他整个人上前一步,大手一挥,刹那间一股冰寒之气弥漫四方,整个小院以其立足之处为中心,肉眼可见的向着四面八方冻结开去,如盛夏一刹那间化为凛冬!
附近的合欢宗弟子乃至那些持刀凶徒,一见赫连丞出手,皆是纷纷变色,几乎毫不迟疑般便向着四面八方退散,丝毫不敢停留在赫连丞的天寒真劲所容纳的范围内。
短短刹那间。
院子里就只剩下花弄月以及花弄影两人,与赫连丞遥遥对峙。
“赫连大人的天寒真劲威震一方,我等也是十分钦佩,只是一入合欢,皆是姐妹手足,无论前尘如何,岂有自断手足的道理?”
花弄月语气轻缓的道:“赫连大人若要以强压人,那我们姐妹也只能领教一二了。”
“哼,多说无益!”
赫连丞冷哼一声,根本不多废话,抬手就是一掌挥出。
这掌落下,虚空中立刻呈现出一团朦胧的天寒掌印,令附近的空气都冻结成一片片寒雾,向着花弄月以及花弄影两人盖压而下。
无论花弄月口中怎么分说,但此时面对赫连丞的一击,她和花弄影都是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毕竟对方再怎么样,都是扎扎实实的一尊宗师存在!
或许在宗师之中,其算不上多强,比起冯弘升、石振永那样还略有不及,论及真正实力还达不到寒北风云榜前三,达不到夏玉娥那样的水准,可终究是跨入了洗髓的人物。
她们姐妹来到外海,探查情报并历练,虽然修为也各有精进,但就算是花弄月,距离登上风云榜也还有些许差距,而她比起姐姐花弄月还要逊色一分。
“阴阳轮转。”
花弄月和花弄影对赫连丞的一击丝毫不敢怠慢,几乎是一上来,便直接拿出了两人压箱底的本领,但见两人各抬一手,十指相扣,整个人身上同时浮现出太阴太阳两种意境,彼此交汇相融,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影。
两人之间的真劲、意境几乎在这一刻融为一体,从分裂的两个人化作同一个人,继而另外两只不曾相握的手向前打出一掌,霎时间黑白交汇,化作阴阳轮转迎击而去。
嗡!!
阴阳磨盘与那袭来的天寒真劲在虚空中碰撞到一起,却并未发出什么轰鸣声,而是一声诡异的嗡鸣,继而就看到赫连丞打出的天寒真劲,在阴阳磨盘的纠缠下开始无声溶解。
这并不是被阴阳之力抹除,而是像在轮转之中逆退,从天寒真劲逐渐倒退回朴素的天地之力,继而重新飞散在天地之间。
“的确有点本事,不算浪得虚名。”
赫连丞见状,也是目光略微闪烁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
本来花弄月和花弄影,任何一人的气机,都远不及真正宗师,但以某种奇特功法彼此联结之后,就仿佛成了一个人,这比起那种阵法之类的气机相连截然不同,几乎是接近完美的交融,使得两人的意境和元罡合而为一后,几乎接近了宗师的层次!
如今的花弄月和花弄影,单独一人想要登上风云榜都力有不逮,但两人若是合力一处,施展秘法,那实力就足以匹敌风云榜前十,比起赫连丞也相差不算很大。
“我等无意冒犯,还望赫连大人宽宏大量。”
花弄月和花弄影轻声开口。
此时两人的状态颇为妖异,不仅仅是开口说话同时同步,几乎异口同声,重迭在一起,甚至连表情面貌,肢体动作,都好似完全一致。
“你等的确有点手段,但仅凭这些旁门左道,想让本官退去可还差得远!”
赫连丞语气冷冽,整个人突然脚下一动,刹那间化作一片残影,一下子在开阔的院落中展开,每一步落下,原地就留下一个残影,看上去好似只是冰霜倒映的虚影,但不知为何却又诡异的具备凝练的气机和生息。
他一共七步,七个残影展现,将花弄月和花弄影两人围在中央,然后七个残影动作一致,齐刷刷的向两人挥出一掌,霎时间七道掌印迸发,从四面八方沛然压来,这七道掌印汇聚而起,从空中看去,就仿佛是一朵冰莲生长出的七瓣莲花!
七步掠影!
冰莲掌印!
这是赫连丞威震一方的两门绝技。
作为堂堂宗师,可谓历经不知多少征战,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花弄月和花弄影这种技法的一个破绽,那就是身法上的局限!
两人气机内息相连,几乎堪比一尊宗师,但彼此之间却要肢体相连,那就限制了身法动作不可能比真正的宗师灵活多变,因此面对他的手段,便难以规避,只能强行硬撼!
正如赫连丞所料。
花弄月和花弄影面对赫连丞摆出的身法和掌印绝技,的确无法诺腾躲避,两人面容神情一致,皆是眉头微蹙,似心意都彼此相通,根本不需说话,便同时各起一掌。
一手自左而右,一手自右而左,演化出阴阳轮转,刹那间化出黑白光晕,将两人的身影包裹在其中,与四面八方袭来的冰莲掌印撼动在一起,迸发出一阵阵嗡鸣。
从高处看去。
就见七道冰莲花瓣,与一方黑白阴阳图彼此不断碰撞,互相消磨冲突,激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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